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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么机巧灵变,说到底岑青只是凡人的思维,无法理解那些佛道高人们的举动,又知道它们的力量被凡间限制,反而觉得它们都是嘴炮流。
“呐,我就要走了,回来时候让我给你捎点什么吗?”
“古灵精怪!”
“其实有你在这里,我的感觉挺好的,就像回到了家一样。”岑青想了想,对白素贞认真道,“大概是因为这天下间,唯一能令我相信没有其它心思的,也只有你了。”
白素贞眼中有异彩闪耀了一下。
“就是这样平静而又安心的感觉吧。如果说真有什么前世注定之类的,我也认了。”岑青微笑,抓住了白素贞的手,轻轻地在上面亲吻了一下,“我还会回来。”
两片红霞飞上白素贞的面颊,但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凭岑青紧紧地握着。在这一刻,她从同心咒里感受到的是岑青诚恳而平静的心境,然而她自己的心境,却仿佛水滴坠落,泛起了一圈涟漪。(。)
第四章 重走旧路()
告别白素贞,岑青的双脚再一次踏在义阳城的土地上。
与三年前相比,这里破破烂烂的摊子并没有什么改变,唯一变化的只有来往的过客。旧的人离开,新的人进来,依旧是龙蛇混杂,泥沙俱下。
望着远处那高高的任性楼,岑青笑了笑,想起当初自己在这里遇到法海的情形。
那件事是一个引子,改变了她之后的很多事情。
“接上这条没走完的道路,给你我之间做个了断。”她轻声地自言自语,法海此人,慈悲面目背后是森然手段,活了一千七百年,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东西的存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成仙。
不远处张钰背着剑从人群中走过来,宛如纤尘不染的白衣仙子,停在岑青的跟前道:“如今杨家庄住的都是周围的人,自隆兴元年北伐开始,我姑母一家便已迁至宿州,岳宗师也在那里。”
“那算了。”岑青原本想再次拜会下杨氏夫妇和岳雷,如今听到人不在,便应和了一声,对张钰道,“我们走吧。”
“别啊,师父。”
见她又要施展法诀携带自己赶路,张钰连忙讨饶了一声,随后可怜巴巴地道:“好师父,我都三年多没来过义阳了,就让我在这儿逛逛呗?”
岑青哑然失笑。义阳这个烂摊子又有什么好逛的?张钰在山中修行三年,无非是想在熟悉的地方找回儿时的感受罢了。
因此她点点头,让张钰自去游玩,自己则隐没在空气中,双指并拢,眉宇间微蹙,片刻后绽放出一道繁复无比却条理分明的法诀。
下一刻,法诀像是被吹大的肥皂泡,把整个义阳城笼罩进去。
“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岑青微微叹息一声,她神魂中的各式法诀在这三年中早已被她消化掉,就连天鹏九变也被她修炼到了第三段,一二段的进度更是惊人。因此她的神魂生出的神识,片刻间便已经到达了整个义阳城的角角落落。同样的,城中这些人的修为高低也被她一览无余,譬如张钰,在神识掠过她身边时候她的肌肉明显地绷紧了片刻,但绝大多数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岑青可以感觉到,自己如果借用身体上的媒介,比如一缕头发,一片蛇鳞,就可以把神识打入这些凡人的身躯,并且控制他们的一举一动。
“寻常人类真的是太孱弱了。”她收回法诀感慨一声,皱起了眉头。
三魂强大者可以为修士,七魄强大者可以为武者,除了某些魔教利用信仰之力加诸凡人之身,能让其成为邪神外,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类,并没有什么力量可言。
“豢养。”
岑青沉默良久,吐出了这两个字。成为妖仙之后,她便明悟了:偌大的人间,只是神佛们豢养众生,压榨信仰的地方。
神佛们需要的是一个对它们充满敬畏的人间,而不是一个混乱无序的人间,因而才会有圣人教化,因而才会有天人下凡,因此才会有仙子报恩委身于凡人的故事——总要给他们幻想。
神佛强大而凡人弱小,修士处在正中间。
先前白素贞告诉她渡过阴火雷劫,便能看透这个世界的本质,只是这个本质太过于残酷与恶心。若当初真的让白素贞委身与凡人去报恩,真不知她如何能下得了这个决心,毕竟,用千年妖仙的目光来看,凡人们的确是太过于脆弱易碎了。
“然后就要众念皆寂,一心求道。”
岑青忽然笑了起来。求道、升仙、得大自在,都是这些修士们甘愿或者不甘愿的选择,头顶繁华怒放,脚下万劫不复,是个人就会选择攀登,然后成为神佛中的一员。
“令人厌恶的真相。”她说。
法海大约就是难以忍受这种真相,又苦苦不得解脱,因此才会在前半生大肆杀戮,弄得杀孽缠身,遁入佛门。
白素贞也明白这种真相,所以才会顺水推舟,舍了报恩的心思,在深山洞府清苦修持等待飞升。
“啧!”
虽然这种真相同样让岑青觉得不舒服,升起宛如被拘束在狭小的天地间,与蝼蚁米虫为伴的古怪感受,但是她的道心却明白这是不正确的,不应该的,即便它符合了一切正常阶级社会的特征。
“大约就是因为这一点儿,我自从穿越起就对漫天神佛没有一丝好感吧。”
人类孱弱,但孱弱是他们的,并不是神佛压榨他们的理由,神佛们唯一的理由,就是来自本能的贪婪以及欲望。
岑青不知道其他修士在晋升金丹或者妖仙后会不会像自己一般生出这么多的思辨,但是她无论怎么想怎么思辨最后依然是把自己放到了神佛敌对的一方,即便心理上无法亲近这世上的凡人,也不能与神佛一般变成压榨他们的角色。
“我从未想过前世的影响会如此的根深蒂固。”
片刻之后,她笑了起来,又施展开了另外一个法诀。
这道法诀依然是笼罩下整个义阳城,城中宛如被风吹过了一场蒙蒙雾雨。
细雨之后,周围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有些人却发现自己的想法似乎变得快了一些,以前怎么想都想不起的东西又似乎历历在目。
狭窄的巷子后面,本来有两帮人正在械斗,细雨过后,两帮人停下了打斗,狐疑地互相看了看,彼此都有些忌惮,最终各自拉着自己的伤者回去了。
破落的院子里,有个正在哭哭啼啼的绝望妇人正要把脖子挂入梁下的绳套,细雨吹进窗子,拂在她的脸上。她怔了怔,随后眼睛渐渐清明,解开绳套,从门后抽出捣衣棍怒气冲冲地出门找不成器的丈夫去了。
正在河边饶有兴致地教孩子们抓鱼的张钰也怔了怔,随后喜笑颜开起来,拉着那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地跑进雾雨之中。
她还记得岑青在创出这个法术后的解释:“我这个法诀的能力是洗涤三魂,其实只能让他们的眼睛看得更多一些,想事情更快一些,对修行却是毫无用处的。”(。)
第五章 滚床单吧()
傍晚时分,张钰在任性楼的客房里见到了等她已久的岑青。
“这一趟出门不是什么考验。”岑青正色告诉她说,“我是去金国皇宫抢东西的,虽然我不怕金丹宗师,但万一有散仙在那里坐镇呢?”
“然后呢?你一直想要抛下我。从汉阳认识你开始,你把我丢在义阳;在临安的时候你差点把我丢在临安;这次出门,你又想把我丢在青城山……师父,岑青,我不想离开你。”
“呃……”虽然知道张钰的心思,但是被她如此直白地表露出来,岑青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了,“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你跟我一起赴汤蹈火,只需要平平安安地待在我的身后就可以了。”
“但是师伯为什么就可以?”
“因为她的道行比我还高?”岑青不太确定地反问了一声,随后道,“之前有人说过修行界就是这样,要么拳头够大,要么有个强大的靠山,我两样都没有,拿什么护着你啊?”
“师父啊,在你眼中,是不是还觉得我是那个扬言能打十个护院的小女孩?”张钰凑到桌前来坐下,双手托着下巴道,“我现在已经是筑基修士,法诀符咒无所不通,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三年前张铮也是筑基修士,还不是被金丹真人翻掌镇压。”岑青皱起眉,张钰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让她看到了三年前自己的影子。
“哈,你还提张铮。师父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喜欢他……”张钰苦恼地趴在桌面上叫,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我只把他当做知己。”岑青沉默下来。她因为“静默”的缘故,如今被天下道门通缉,并不适宜出现在张铮面前,只是不知道那厮被流徙到太湖北,现下过得怎么样。
“说起来我也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张钰挺直了身体,懊恼地取出追星剑放在桌面上,“原本他说把寒玉髓融入追星剑,追星就可以复原过来,可是至今已经三年了,追星还是沉睡不醒,我都想揪着他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岑青笑了笑,没有说话,闭上眼睛继续修行。
客房内燃着红红的烛火,张钰百无聊赖地挑着灯花,过了半晌突然叫道:“师父……”
“怎么了?”
“师父,你对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怎么看?”张钰咬着嘴巴,似乎极为难为情地问出这句话来,但是话语出口之后便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口齿也伶俐了许多,“我说的在一起,不是我们两个这样的在一起,而是像夫妻那样的在一起。”
岑青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不支持也不反对,如果她们互相有真正的感情,那么性别应该不是问题。”
“那么师父,你对人和妖在一起又怎么看呢?当然了,我不是说你和我,就是打个比方……”张钰嘴角弯起,继续问道,她知道凡是岑青认真想过才回答的话,往往都是她的内心话。
“先前有人对我说过:自古妖类难耐山中寂寞,向往人间同人类一起生活的也不在少数,可惜人妖殊途,酿成悲剧者甚多……”这次岑青根本没有考虑,直接地就回答了出来。
“事实上呢?”张钰有些失望地问。
“事实上他说对了。”岑青回答道。
张钰愕然,过了片刻,才讷讷地说了一句:“可怜的张铮。”
“你说错了。”
岑青忽然睁开眼睛,盯着张钰道:“张铮被流放,是因为他在道门和朝堂上的斗争一败涂地,与我并没有关系。他是个幼稚而又天真的家伙,被期盼有所作为的皇帝看中,便以为自己遇到了明君,岂不知自己不过是被拉出来攻击的靶子而已。”
“呃,我指的可怜……”
张钰想了想,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她挂起了剑,脱掉袍子,只着纯白中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盘膝坐到了岑青的对面,一只手扶着腿弯,一只手托着下巴,就那么目光深邃地望向岑青。
岑青顿时哭笑不得,她忽然明白当初白素贞面对自己时是怎么样的感受了。
“我们歇息吧。”她说。
“啊?”张钰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么?”岑青开口道,同时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掐诀把衣裳变成中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