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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了,不会了。”
“上兵伐谋,骄兵易败。你既然当初执意要来,我也不能拦你。可你就准备这样回报我,好让我后悔我的决策吗?”
“不是,不是。大当家的,叶泊知错了。”方才的确是自己心急,抱着赌一把的心态,鲁莽了。
叶仲卿见她脸有愧色,不敢顶嘴,才放开了她。顿了顿,她将语气放缓:“不过,你听风谷那一场伏击打得不错。”
“多谢大当家的夸奖。”叶泊垂首。
“嗯,乖……”
叶仲卿千里奔袭,心中一根弦一直绷着,这会儿松下来,才觉得四肢百骸无一不乏。
她点点头,闭上了眼睛,突然又拽住叶泊的手,睁开眼睛叮嘱她:“帮我好好喂一下回风。”
“放心。”
见叶泊点头承诺,叶仲卿才昏昏然的又闭上了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叶泊知她累极,抽开手动作轻缓的扯来被子给她盖上,又取了随身的药膏涂在她指间缰绳磨出的伤口上,方才转身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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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卑人是真的被吓破了胆,玄央的军队只追出来一舍,他们却足足撤出百里,到了东柯曲河边才敢停下。
“刚刚战场上的,是叶仲卿?”呼衍齐咬牙问。
“启禀可汗,从那人形貌看正是。”
“好!好一个叶仲卿,千里奔袭还能连损我数员大将……”原本只想趁乱分一杯羹的娄卑可汗心痛不已,说出来的话都气急败坏起来,“她不是该被困在在昌芝城吗?他们悦于人是干什么吃的!”
“可汗,悦于那边来信了,说是联营被烧损失惨重。想来这个叶仲卿,正是趁着这个机会赶过来的。”
“费连忤城他不是说有万全之策,不是说他亲征吗!费这么大功夫,就这么个结果?早知这样就犯不着趟这趟浑水,什么假……”
“可汗!”身侧的谋臣及时打断了呼衍齐的话,在他盛怒的目光里摇了摇头,“隔墙有耳。”
虽是身处可汗营帐,可是仍要小心,这样牵动几个国家的大事,怕是一生都很难再有第二次了。
呼衍齐烦躁的捋了几把髭须,勉强压下火气,复有问:“那,难道就这么干耗着?”
“可汗放心,臣听说……”那人左右望了望,略一犹豫,凑近呼衍齐耳边低语。
呼衍齐起初还皱着眉,不耐烦的不断搓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听到后面,脸上渐渐的有了笑容。
谋士言毕退开,呼衍齐在帐中反复又踱了几圈,停下问:“能这么快?”
“是的,这会儿都该到了。”
“那真的有。”呼衍齐说着声音一停,皱皱眉伸出手比了个手势,“这个?”
“千真万确。”谋士颔首。
“怪不得费连忤城这老小子有恃无恐,我还当他是多么的英雄了得。”
呼衍齐冷哼一声,骨节粗大的手抓起桌上的羊皮囊旋开塞子,浓烈的马□□酒被他如水般倒入口中,喉结上下,竟转眼就喝干了。
他甩手丢开空了的酒囊,挥手擦掉胡须上粘的酒液,张狂的笑了起来。
第72章 晓战宵眠抱玉鞍(上)()
洛阳的秋天,并不因为正逢乱世而变得阴霾。
秋风初起,今天正是个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的好日子。
一早宫中的尚衣局的总管就送了图谱来,毕竟锦柒殿下的吉日近了,嫁衣的材质、饰纹、样式都要尽早选定了。
“殿下。”发现锦柒公主一本图谱几乎翻到尽头,还是没什么动容的样子,尚衣总管迈上一步,出言建议:“今年早些时候江宁进贡了一匹云锦,茜红明花蹙金,顶好的料子,正合吉服的质地。”
“是么?”锦柒淡淡的问一句,指尖在图谱的边角摩挲着,道:“那就这个吧。”
“是。不知殿下想绣个什么样的图案?”见建言被准纳,尚衣总管心下轻松几分,大了胆子又问。
锦柒平日不是好奢华的性子,这些繁复她向来不喜,图谱前后看的眼晕,干脆合上了问:“有些什么?”
“既然是殿下的吉服,那自然要挑些寓意极佳的。”尚衣总管语音顿了顿,略一思索才又开口:“游凤流云、双鱼比目、如意多子、凤穿牡丹、喜鹊登梅……还有殿下平日喜欢的种种团花、云纹、水纹,也都是可以的。”
锦柒微蹙了眉,半响叹了口气,笑出一个无奈的意味,缓声道:“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按照礼部的规制来吧。”
尚衣总管一愣,本还要再说些什么,一旁香冷已经端了赏礼和香茶送上,“有劳总管了。”
“这都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殿下放心。”毕竟是这个位置上坐了许久的人,什么样的场面不曾见过?更何况原本依照礼部规制选定吉服,才是最合乎天家礼仪的。
他接了赏礼,识趣儿的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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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卑毕竟是小角色,叶仲卿也没有耽搁几天。是以,项陵失利的消息还没传到娄卑这里,她就已经踏上归程。
来回的奔波是件消耗极大的事,纵然她内功底子不薄,也还是有些吃不消。更不用提,边境的秋天和洛阳城中的爽朗完全不同,在刺骨的寒意中,她只能裹紧寒光铁衣,借着想念锦柒来保住心口那唯一的暖意。
对战争结束的期盼,在景王应允她的绮梦映衬下,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昌芝城啊。”叶仲卿看见那熟悉的破旧城门,差点喜极而泣。虽然真的一刻都不想再骑马了,她还是一路奔驰进城,直抵主帐才跳下马。自有兵士牵回风下去照料,她劈手掀开厚重的门帘,道:“大哥!我回来了!”
“你可算回来了。”项陵迎上来,不顾她一路的风尘困顿,拖着她站到地图前,“昌芝城可差点就失守了。”
“不可能吧。”虽说赶回来时已见过了衰草绵延的败破模样,叶仲卿还是不能相信,“我来回才走了五天,费连忤城这厮就能翻天了?走的时候,不是差点把他烧回老家去了吗?”
“谁说不是啊!不知道那老小子从哪儿掏出来的家底,居然又结集了十万大军。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项陵在地图上连点了几下,叹一口气,“这两天都没少受悦于人的滋扰。现在城下一共有十八万大军,几乎是我们的两倍。”
“十八万?”叶仲卿咋舌。
他们已经烧过一次悦于的粮草,依据悦于的财力,能保持阵前苦捱都有些困难。怎么可能新集结兵力,凑出这样一支军队?
“我也觉得奇怪。”项陵先是点头应和,而后苦笑道:“可他们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在这里。”
十八万的远征军,每天要消耗多少的粮草。
仅仅是想想都觉得可怕,叶仲卿眼珠转了转,心生一计,开口道:“也许未尝不是件好事——能不能叫兵卒们加固城墙,咱们以逸待劳的耗死他们?”
“行不通。”项陵摇头,“悦于人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他们有投石机。”
“投石机?”叶仲卿闻言眼前忽的一亮。
项陵不知道她这么兴奋做什么,以为她没听清,重复道:“就是投石机。”
“等一下。”
叶仲卿急火火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哗啦啦翻得飞快,口中也不停念念有词道:“投石机、投石机……你看,是不是这种?”
项陵凑过去在她停留的某一页细看,那上面图文并茂,详细的很。
“就是这种。”
“真是天助我也。”叶仲卿欣喜不已,拉过项陵在桌边坐下,“我昨天刚巧读过这里,项大哥你看——”她伸出手指在图画上投石机的关节处圈了几个圈,解释道:“投石机看似坚不可摧,可这两处支撑的横木却实则脆弱的很。咱们举个例子来说,这个就像,就像是习武之人身上的命门。一旦破坏,就再难修复了。”
“你的意思是……”项陵精神也为之一振,两眼放出骇人的光芒。
“今晚咱们就夜闯营门,去拆了这个劳什子的投石机。”叶仲卿嘿嘿一笑,说不出的狡诈,“顺便再给他们旺一把。”
夜幕很快再次降临,终于补了好长一觉的人,耐心的等到午夜才集结起千挑万选出的士兵。
因为是秘密行动,叶仲卿有意压低了声音。
“一会儿我和项将军先混进去,等他们开始骚动了,你们就趁机潜进去,诸位都明白么?”
“明白。”整齐划一的回答也被刻意压低,可在沉睡的军营中还是有些响亮。
“嘘——”叶仲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都二十个穿着悦于军服的汉子挤挤眼睛,玩笑道:“别急嘛,我知道你们想做风光的英雄,可咱们偏等到明天一早再声张。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说‘哎,那个谁,老子昨晚忙了一夜,你知道老子干吗去了吗?呸!什么花楼,你小子天天想的什么!’”
听到这里,有个手长脚长的兵士“噗嗤”一声,先笑了。
“有经验哦。”叶仲卿别有深意的望他一眼,在其他兵士要哄笑前,抢着下命令:“不许笑!”
项陵平日治军严格,闻言也是配合的瞪视众人。
见场中保持了安静,叶仲卿清清嗓子继续说:“‘老子昨晚起夜,顺手就把悦于的投石机给拆了。不信,不信你就出去看——’然后你平时看谁不顺眼,本将军特赦你踹他屁股一脚,把他踹出来让他看。”
有个兵士压低声音,问:“将军,我可不可以申请踹两个?”
叶仲卿一愣,而后挑挑眉一笑,“看你表现。”
那个兵士本身只是贫嘴,说完就后悔了,没想到被这样温和的回答,心里乐滋滋的。
气氛没有先前那么凝重了,时候也差不多了。
叶仲卿挑了挑眉,强调:“记住,你们的任务只是拆毁投石机,别的都不要管。”
“是!”
叶仲卿和项陵相视一笑,“出发!”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虽然悦于的军队还算军纪严明,但叶仲卿和项陵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费了点事也还是轻而易举的混了进来。
因为深知盲目的行动就是风险,两人并不急于动手,他们躲在阴影中静静的等着。没过多久,一个起夜的悦于兵走出营帐。
叶仲卿点头示意,项陵悄无声息间将那人擒住,他卡着那人的气管,问:“粮草在那里?”
那人惊恐的看着他们,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项陵撇撇嘴,手上的力气加重,重复道:“粮草在哪里?”
没僵持多久,那人涨红着脸,指向某处。
“抱歉。”项陵吐出两个字,“喀”的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将尸体拖进暗处藏好,起身就要往那处去。
“等等,还是小心一点。”叶仲卿拦下项陵,又等了一会儿,如法炮制的抓了一个守兵,“粮草在哪里?”
指向的方向和方才相同。
“失火啦!”
“失火啦!”
遭过一次殃的悦于人,听了这样的呼号,反应过度的奔走出营帐,并不用怎么煽动就乱了阵脚。
“着火啦!”
“快来人啊!”
粮仓的守兵早被两个人下了黑手,叶仲卿也是瞧着火势烧起来了才叫喊出来的。她手持火把到处奔走,麻利的不停手脚,随处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