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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让苏任放心的是,那两个重伤的伊稚邪手下不清楚阿巽,把阿巽当成了苏任的护卫。所以此事仅限于双方护卫的打斗。
想了一个晚上,苏任决定让黄十三装病。杀了人家的人决不能全身而退,但装病至少可以延缓伊稚邪报仇的时间。于是,苏任给了匈奴巫医两块马蹄金,黄十三便是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几乎和快死的那两个一样了。
“苏先生,你的手下杀了本王的部下,此事你是不是得给本王一个说法?”伊稚邪黑着脸,他的手下挑衅在先,作为上官还是得维护手下的脸面。
苏任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大王若要兴师问罪,那可来错地方了!你的部下死了不假,我的亲卫也危在旦夕,若论起因,我还想问问大王,您就是那么教部下的?张嘴汉狗,闭嘴汉狗,我可是单于请来的客人,我如果是狗,你将单于置于何地?”
籍少公连忙道:“二位稍安勿躁,苏先生,怎么说大王也死了六名部下,剩余的两人还不知死活,而您只有一位护卫受了轻伤,说起来还是黄将军出手太重,才搞成现在这个局面。”
“出手太重?哈哈哈……”苏任大笑:“八个人围杀我的两个手下,被杀了却说什么出手太重?籍先生这话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原来在籍先生眼中,大王的部下都如此不堪一击?”
伊稚邪扭头瞪了籍少公一眼:“苏先生的这张嘴的确厉害,本王死了六名亲卫,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呢,只要苏先生答应本王一个条件,我倒也可以不追究此事,苏先生觉得如何?”
不等苏任继续说话,接着道:“苏先生应该看的出来,只要第一批粮食送到,你就可以回马邑,但你不要忘了从此地到马邑有两千里,只要本王愿意,随时都可以取你性命!”
“呵呵呵!”苏任笑了笑,放下茶杯:“大王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伊稚邪四下看了看,没说话,籍少公立刻起身笑呵呵的将跟着伊稚邪来的一群人全带了出去。蛮牛没走,还站在苏任身后。伊稚邪看了他一眼。苏任放下茶碗,给蛮牛使了个眼色,蛮牛这才冷哼一声退出门外。
当所有人都出去,伊稚邪深吸一口气,放下茶碗:“苏先生的手下果然不一般,没有你的命令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苏任笑了笑:“谁的手下不一样?大王的难道不同?”
伊稚邪没笑,却郑重的点点头:“那八个人并非我的亲卫。”
“哦?我听黄十三说他认识其中一人,一直不是在大王身旁吗?”
伊稚邪道:“虽然人在,心却没在,苏先生可明白我的意思?”
苏任皱了皱眉头:“哦……,原来如此,那他们是……”
“是谁的人我还不敢肯定,但多少我也猜到一些,既然先生在王庭还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可否帮我查一查?”
“我?大王没搞错吧?我就是个外人,在这里两眼一抹黑,连人都认不全,怎么帮你查?”
伊稚邪一笑:“看来苏先生不愿意帮我?”
“不,我是无能为力而已,何况这是你们匈奴内部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掺和的越少越好。”
伊稚邪哈哈大笑:“原来苏先生也在怀疑?既然如此,只要先生能得到证据并交给我,本王愿意送给苏先生三百匹战马,这个条件合算吧?”
苏任沉默了,好半天没说话。伊稚邪也没有催促,静静的坐在对面喝茶。
“大王说话算数?”
伊稚邪笑着起身,转身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本王说话向来算数!”
任何一个国家或者说团体,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争斗。最简单的是为了食物,高一点的为了交配权。自从社会性这个人类发展的奠基石起来之后,权利和金钱又成了相互争夺的目标。哪怕领导再贤明,领导艺术再高档,也不能禁止私欲和贪欲。
乌托邦式的社会并不存在,因为人都是有私心的,这就决定了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除非这个世界上全都剩下圣人,但圣人也得吃饭也有七情六欲。被后世公认为圣人的孔子,也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何况咱们这些粗鄙的凡人!
匈奴人也是人,他们也会为了各种理由动用一切力量来满足自己的私心。单于虽然不喜欢于单,但那必定是自己的儿子,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伊稚邪之所以受单于重视,完全是因为他手里掌握着匈奴一半的力量。什么叫捧杀,什么叫阴谋,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单于什么事情都会做,收买几个人更不是大问题。
虽然苏任不知道黄十三为什么和那些人产生冲突,想来最大的可能是那几个笨蛋认错了人,误将黄十三当成了伊稚邪的盟友。也可能是那几个人被伊稚邪利用,做了一颗棋子。总之,他们几个袭击了黄十三,并被杀了。这件事无论是伊稚邪还是单于都不会沉默。
刚送走伊稚邪,屯头王又来了。他代表的是单于,也有很多话要避开众人和苏任单独谈。
。。。
第703章 冷眼旁观()
漠北下雨的时候不多,此地地处内陆,一旦到了夏天除了暴雨之外连阴天都不怎么有。⊙但这几天却下了一场透雨,连续三天的牛毛细雨让整个草原变得如同海绵一样,踩上去噗嗤噗嗤的响。无论你穿什么鞋,走一圈回来两只脚就会被泡的发白。
苏任的帐篷已经换了好几个地方,护卫们甚至搬来很多石头垫在帐篷下面的地面上,免得渗进来水没处下脚。因为下雨,天气也随着冷下来,躲在帐篷中,坐在火盆边还是感觉冷。黄十三将苏任的白熊皮披风找出来给苏任披上,这才让身子暖和一点。
在榻上躺了三天,黄十三再也坚持不住了。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对他就是一种煎熬,若再不起来活动活动整个人就算没病也能憋出病来。好在伊稚邪和屯头王之类的再也没有来过,苏任便同意黄十三在帐篷里走走,绝对不许出去。
牧民们可没有苏任的好命,无论刮风下雨牛羊马匹总是要吃草的。这场雨来的突然,下的时间也长,谁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并没有准备足够的草料。所以在这种天气下还是要冒雨去放牧。都说牲畜吃了带雨水的青草会拉稀。但没办法,就算拉稀总比饿死强。
苏任看着那些守在破破烂烂帐篷中的灾民,一脸羡慕的瞅着那些被冻成狗的牧民冒雨放牧,心中就不淡定了。人真他妈不是好东西,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没吃没穿的时候想着不愁吃不愁穿,有了吃穿又觉得钱不够花,就算有了钱还是觉得自己的地位不够高。于是乎便奔波一辈子,临死还不忘让儿孙们接着努力。
单于也是这样的心态。于单是单于的儿子,可惜太过懦弱,根本没有草原汉子的样子。若不是生在单于家,就算做一个普通的牧民都不合格。有时候苏任就在想,若是于单赶着羊群放牧的时候被狼群盯上,他会不会扭头就跑?
阿巽按照苏任的指示,在暗中调查那几个被收买的伊稚邪手下到底是谁的人。足足调查了半个月,并没有实质的消息,最新的证据表明,那几个人和单于没有半分关系,甚至连单于身边的人都不认识。苏任又将目标锁定屯头王,调查的结果依然不尽如人意,那些人也和屯头王没有关系。
这下苏任有些糊涂了。既不是单于也不是单于的绝对亲信屯头王,那会是谁?于单?更不可能,以于单的智慧还想不到这个办法。
仔细想想那些人袭击黄十三的原因。若是单于的人,还说的过去。屯头王、于单和苏任都没有尖锐矛盾,不会采取这种过激的措施。只有单于希望苏任和伊稚邪斗一斗,为自己减轻些压力。
手里拿着木棍拨弄着火盆中的火,苏任一筹莫展。蛮牛忽然从外面进来,满脸的喜色:“先生,小金子回来了!”
霍金已经走了一月有余,以霍金的性格,恨不得长翅膀飞个来回。这一趟走了一个月,的确很快。蛮牛话音刚落,霍金的身影便出现在苏任面前。
一个月,霍金风餐露宿,整个人又黑又瘦。全身上下满是泥点子,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黑风跟着也遭了不少罪。
“大哥,我回来了!”
苏任笑了笑:“好,来烤烤火,冻坏了吧?蛮牛,让人去给来的兄弟们熬些热粥,吃了暖暖身子,再将马匹收拾一下,他们可不敢被雨水激了,万一病了很麻烦。”
蛮牛答应一声,转身又出去了。
坐在火堆边烤着已经被冻僵的手,霍金将嘴里的泥水吐出来:“妈的,这什么破天,都六月了,下个雨竟然这么冷!”
苏任看着霍金,这孩子自从跟了自己,苦也没少吃。摸摸霍金湿漉漉的头发,亲手帮着将发髻散开:“这里是漠北,不能和中原比,更比不上蜀中,怎么样,马邑一切都好吧?”
霍金连忙从怀里掏出绢帛:“大哥你是没回去,我这一趟回去差点没认出来,原本冷冷清清的地方,现如今红红火火,商铺、马队一个挨着一个,匈奴人、乌桓人,汉人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家伙全都在哪里,依我看都快赶上武州了,不,比武州还要好。”
信是韩庆写来的。向匈奴输送粮食的事情他已经开始安排,并保证会和于单做好交接。同时,韩庆还说,在太行山归拢盗匪的荆棘也有了消息,盗匪也收拢的七七八八,现如今正在整合,一旦有了起色随时可以开进匈奴。雁门关的修缮也到了尾声,李广和程不识还建议是不是将榷场放在雁门山脚下,官军也好有个照应,等等很多事情。
苏任在看信,霍金的嘴一直没停,涛涛不绝的给苏任介绍马邑的情况:“老梁大哥你认识吧?就是以前温水卖布的老梁,那老小子现在就剩下坐在家里数钱了,一匹布从蜀中运来之多五十钱,一转手就是一匹良马,再卖给朝廷翻十倍呀!看的崔胖子眼红,不断给我说大哥没叫他不仗义,哈哈哈……”
“老崔也到了马邑?”
“可不是!崔胖子这家伙更狠,他的生意最大,专门贩卖粮食,每日的进账我看不止这个数!”霍金伸出一个手掌,五根指头使劲晃。
苏任笑道:“别羡慕,他们的钱里有一成是咱们的!”
霍金笑呵呵的使劲点头:“对了,回来的路上抓了个人,大哥一定想见见。”
“哦?谁呀?”
霍金冲着门外喊了一声,黄十三提着一个瘦弱的家伙走了进来。此人瘦的如同皮包骨,看黄十三提着那人的架势,觉得没有一斤重。那人看上去有些面熟,但想了半天还是没认出来。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眼看着那家伙就要咳的背过气去。黄十三一松手,那人如同烂泥一样趴在地上捣气。
“你是……?”
“姚叔爱见过苏先生!”
“姚叔爱?”苏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皱着眉头开始回忆。
霍金道:“大哥别想了,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来长安的时候,在渭河上碰见的那个书生吗?”
“哦……!想起来了,这?”
“病了!看样子病的不轻,是我在半路上抓住的,竟然是五十名护卫护着,抓的时候颇废了一番手脚。”
苏任盯着姚叔爱看了半天:“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