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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多三天,三天后你们先走,我们在这里等无诸,能给你们争取一天时间,只要你能带着那东西跑回去,你随便!”
“哎!真想多留几日,若给我十天时间,我们的利润能翻百倍!”
苏任见崔久明的眼睛里泛着金光,连忙打断:“别那么贪婪,有命花才叫钱,这里面有一半是皇帝的千万别忘了,少了他一个钱,咱们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呵呵,放心,这一点我很清楚!”
“还有,所有俘虏都得带走,至少也得把青壮带走,我新修的会稽城,还要靠他们呢!”
“你烦不烦,都说八遍了,没事去看看你的军队,我这里还忙着呢!”
苏任被崔久明赶了出来,倒背着双手查看闽越王城。短短一天时间,王城已经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富丽堂皇的皇宫更加惨不忍睹,王位上那层薄薄的金帛都被刮去,留下斑驳格外难看。盘龙柱的金蛇头没了,只剩下木头做的蛇身。若不是因为两边的铜鼎太重,恐怕也剩不下,就这样还被敲碎了几个。
奇花异草踩成平地,荷花池里的水也被放干,只为了弄出镶嵌在池底用来点缀的几颗宝石。玉阑干被弄成了一截截,正躺在崔久明的屁股底下。廊下那些千奇百怪的油灯东倒西歪。王后寝宫里空无一物,一根绳子挂着王后的身体在房梁上晃悠。
“不看了!真晦气!”苏任被闽越王后吊死鬼样子吓了一跳,连忙退出来:“去把韩说和霍金找来,得了这么大的便宜,不能不做些防备。”
无诸悠悠转醒,闽越王城可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几乎穷尽闽越国所有。当初那地方只叫城村,由名字就可以知道是多么寒酸。闽越的先祖和所有族人一样,全都居住在窝棚中,只不过他的窝棚比别**一点而已。无诸将自己积攒的财富和旁人送来的财富全都拿出来,学着汉人的模样造了一座城,取名治城。治理的治。
有了治城闽越国才像一个国家,巍峨的宫殿,辉煌的王城,让无诸觉得自己就是越地的王,是整个天下的王。每天清早无诸会起来的很早,站在高高的王城顶端,俯瞰他的王城,俯瞰那些在地上如同蝼蚁一样的百姓。只有在那个时候无诸才不会咳嗽,生怕咳嗽一声,一切会化为乌有。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无诸很难受,想要忍住,却又忍不住。
“父王!父王!”余善跪趴在榻边,红光满面丝毫看不出悲伤的意味。
无诸忍住咳嗽,缓缓闭上眼睛:“可有王城的消息?”
“三日前,王城被攻破,二兄遇难,据说汉人用了一种很厉害的东西,一声爆炸城门便碎成了粉末,所有官员正在城墙上观战,所以损失惨重,百姓们不敢抵抗,军卒只会逃跑,后来汉军攻入王宫,里面的东西被洗劫一空,母后也……”
“咳咳咳……”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婢女们一阵忙活,稍微缓和一点,无诸又问道:“可有活着的人出来?”
余善摇摇头:“没有,全都没在王城中,最后的消息是,汉人将所有人押送回汉地,如今王城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大王!大王!”国相一个劲的呼喊,无诸没有任何反应,躺在榻上睁着眼睛和死了一样,任凭婢女将水碗送到嘴边,碗里的水顺着嘴角流到胸膛上。吓的婢女连忙寻找东西替大王擦拭。
余善吓坏了,跪爬几步,伸手拉扯无诸,无诸毫无反应:“父王,父王!”
“呃……!”好长时间,无诸才缓过这口气,大口大口的喘息。余善带着哭腔:“父王,我们怎么办?”
无诸没说话。国相连忙道:“大王,我会回军吧?”
“对,回军,这仇一定要报!”余善立刻赞成。
无诸躺在榻上,呆滞的望着帐篷顶:“去把大将军找来,我有话说。”
“父王!大将军重伤未愈,有什么话你就给孩儿说,孩儿一定替你处置妥当!”
“是呀!世子早夭,二王子不幸,三王子聪慧,定能为大王分忧。”国相连忙替余善说话。
无诸没再说话,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榻上,眼角流出泪水,顺着耳朵根滴到枕头上。
无诸的大帐外,跟随无诸一起出兵的所有臣僚悉数在场,大将军郅程拖着病躯趴在一副滑竿上。余善和国相走了出来,所有人立刻将两人围住。七嘴八舌询问无诸的情况。
余善一挥手:“诸位稍安勿躁,父王只不过身体不适,并无大碍,父王已经下令,从今日起所有事务交予本王子处理,有什么事情可到本王子帐内商议,诸位,请!”
分开人群,余善先行,国相紧随其后。飞虎大将军站在大帐前,手握剑柄,任何人想要闯进去,下场肯定不好。没人理会趴在滑竿上的大将军郅程。对于这件事,有人高兴,有人叹气,有人叹完气,连忙跟上余善的脚步。很快,大帐前的空地上只剩下郅程和飞虎大将军。
飞虎大将军望着郅程冷笑一声:“大将军,伤尚未痊愈,且不可乱闯,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哼!本将的事情不用你管,别以为你们的打算没人知道,等本将伤好,有你们好过!”
“哈哈哈……”飞虎大将军大笑:“末将等着,还不赶紧将大将军抬回去好生修养?”
余善掉了两滴眼泪,默默的坐下:“诸位,父王病重,不能理事,而我们闽越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大军在外,王城又被汉人攻破,是退是攻,诸位还得拿个主意。”
国相道:“王城乃是我闽越国命脉,救援王城迫在眉睫,还请三王子立刻禀报大王,速速回军,切不可让汉**害王城!”
不少人纷纷点头,他们的家全都在王城内,王城出事他们比任何人都着急。当然,也有人有不同意见:“听说汉人掠夺我们的百姓,王城如今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我等回去也没有多大用处,下臣以为,当派兵拦截,切不可让汉人带走我们的百姓,没了百姓,闽越国何以称之为国?”
此言也得到了不少人赞同,有人点头。两拨人的意见卡在这里,谁都有道理。余善与国相对望一眼:“国相以为如何?”
国相想了想:“王城和百姓同样重要,臣以为当分兵救援为妥,一部回救王城,另一部率兵截杀汉人,抢夺百姓。”
余善点点头:“何人可领兵?”
国相道:“三王子乃是陛下任命的监国人选,自当回王城坐镇,至于截杀汉人可派一大将足以,臣提议飞虎大将军可胜任!”
“大将军犹在,何劳飞虎将军?”
“大将军伤病未愈,如何领兵作战,下臣以为飞虎将军可胜任。”
余善点点头:“甚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各位分头准备,本王子这就去禀报父王。”
所有人以命退出,大帐里就剩下余善与国相。相互看了一眼,余善长出一口气:“还是国相说的对,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让他们再见父王,若是有人说动了父王,咱们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无诸泪如雨下,帐外的动静他听的清清楚楚。当年他也是用这种方法,从病中的父王手中拿下大王之位,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同样的一幕便发生在自己身上。说起来,余善比自己强,最起码余善没有亲手杀了他的两个哥哥,而当年无诸为了王位亲手弄死了两位兄长。
婢女战战兢兢,竭尽所能想要擦干无诸流下的眼泪。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擦干,急的她满头大汗,见无诸在看她,婢女连忙跪伏于旁,脑袋栽到地上,浑身发抖。
“本王是不是错了?不该派世子去汉地,不该让无郢留守?”
婢女不敢回话,哭的更加伤心,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无诸笑了笑:“罢了,你不是槐花,本王真的有些想念槐花了。”
。。。
第449章 生命收割者()
望着迤逦而行的骡马队,苏任摇头苦笑。 当初鼓动蜀商会参与平灭越人的事情,很多人都很不愿意,其也包括崔久明。可在闽越王城这短短三天,所有人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骡马一个个驼着比它们体重还要重的货物,这一趟走回去除了累死别无他途,就知道能获得多大利润。
崔久明的马匹也被让出来驼东西,所以这个大胖子只能徒步走回去。拉着苏任的手,崔久明抖动着满身的肥肉:“子恒,此次拜托了,你们能多抵挡一阵,我们就能走的远一点,千万不能让越人追上来。”
苏任笑道:“和我说这话没用,你应该去找李司马,他那里才是阻挡越人向你们靠拢的前沿,他们只有两千兵马,能撑多久我也不知道。”
“啊!你不早说!”扔开苏任,快步追赶自己的队伍,那一身肥肉格外累赘。
霍金遥望远处:“大哥,石宝行不行,只给了他一千人,那些俘虏和民夫足有两万,还不包括沿途再抓些,若那些越人捣乱,一千人恐难以应付。”
韩说点点头:“小将军说的对,咱们这次不过是吸引越人,可给石宝多派些人。”
“没事,越人已经被我们吓破了胆子,不会出什么乱子,即便有事石宝知道如何处理,那些商队不还有些护卫吗?你们该操心咱们的事,用不了多久,无诸的大军便会回来,准备可做好?”
霍金嘿嘿笑道:“大哥放心,一切都布置停当,就怕无诸不回来!”
“那就好,动手吧!”
一声令下,一队骑兵手提火把冲进闽越王城。时间不大,大火出现。虽说空气潮湿,但是闽越王城建起来这么多年,附近的植被几乎被砍伐干净,再湿润的空气到了这里也要降三分。火焰之上是滚滚黑烟冲天而起,十几里外都能清楚楚。
苏任叹了口气:“当年项羽焚烧阿房宫,天下人都说项羽办了一件千古错事,今日咱们烧了闽越王城,也不知道后世会不会说我苏任破坏了越人的根基?”
韩说道:“长史这是彻底了断越人念想,让他们在我们大汉好好生活,项羽岂能相比?”
苏任苦笑:“都一样,只不过项羽断了天下人想要称王称霸的心,我没有项王的胆气,只能断老百姓的心。”
火越烧越大,整个王城都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风向一变,呛人的烟味冲着苏任这边飘过来。几人连忙调转马头往远处跑。这火虽不能烧三天三夜,至少也得到明日早上才能变小,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将这片地方烧成白地。
余善骑着马与国相边走边聊天,身边众人环伺。扭头眼身后那个不起眼的马车,里面躺着的就是闽越王无诸。从那天开始,无诸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整天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活着到不如说是死了。婢女给喝水便喝,不给喝一整天也不出一声。
“国相,你不觉得父王的身体好些了吗?最近似乎都没听见怎么咳嗽了?”
国相也回头眼,笑着摇摇头:“不好说,心死其实更痛苦。”
有人眼尖,远远的便面那一柱直抵天际的黑烟,惊慌失措的大喊:“快边怎么了?”
很快,先锋营便派人来报告。着火的地方正是王城,黑烟是王城冒出来的。无诸一把拍在大腿上:“可恶,汉人可恶!传令,加快度,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