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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儿臣已经找到了证据,勤王叔和皇后确实是被人设计陷害的。”刘衍见皇帝语气冷淡,心里慌乱,语气便有些着急。
谁料,皇帝使力摆了摆手,根本没有听下去的意思,眼神颓废却又可怕,“你别把朕对你的宽容当做你无限挥发的资本,朕不想听你说这些。六年前,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了勤王和皇后,只有罪人季氏和刘期成。”
刘衍正要开口反驳,皇帝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厉声道:“朕当年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有错?你也不是第一次和朕说起翻案了,当初你口中的证人罗叔,是如何在朕面前中伤刘期成?你难道不记得了吗?眼红你太子之位的人有多少?想要攀咬你的人又有多少?背地里设计陷害你的人又有多少?子顺!你怎么到了现在,还是这么容易受人挑拨。入人圈套?”
“不,父皇,儿臣这一次是真的查到了,绝对不是被人利用。”刘衍难以压制心底的焦灼。急急向前一步,解释道。
“来人!”皇帝见他仍旧冥顽不灵,想到那日自己一时激动杀死了罗叔。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自己再做出什么举动来。忙喊过陈公公,就要移驾。
刘衍见状。心里更是焦急,抢步至皇帝面前,不等站稳,便猛地一跪,高声道:“父皇,请听儿臣一言!”
“子顺!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皇帝搭在陈公公手上的手微微得颤抖着,面色铁青,显然是在竭力控制情绪。
可是跪在身前的这个人,根本意识不到皇帝生气的严重后果,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打算顾及皇帝的情绪,********只想为勤王翻案。
“勤王书信有人模仿,皇后被攀咬暗杀五皇弟,七名宫女同时被杀,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查清楚,如此歹毒阴险的人继续藏匿在阴暗角落,父皇每日每夜真的睡得着吗?”刘衍跪直了身体,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皇帝虽然被他说的不安,但是怒气已经从胸口涌了上来,根本压制不住,狠狠叱骂道:“在你眼里,他们犯下的罪都是被冤枉的,都是情有可原的,那朕呢?朕是亲眼见到了这一切,难道朕也是为了冤枉他们才说的假话吗?”
“正因为如此,儿臣才觉得可怖,那背后之人竟然将局势操纵到这个地步,谋害忠良,害死皇后,一切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是令人害怕。”刘衍极快地说完,又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来,抬手递到皇帝面前道,“父皇,这是当年参与谋害勤王的所有官员名单。”
皇帝冷冷瞪了一眼刘衍,将头微微偏了过去,并没有接过纸的意思,一旁的陈公公却忽然自作主张,替皇帝接过了那纸条,小心翼翼地打开后,又拿到皇帝面前。
皇帝这一回是不想看也看见了,可当他的眼神撞到那张极薄的纸时,目光不由得一震,这上面竟然罗列了大大小小官员近三十名。
皇帝一把抓过陈公公手中的纸,十分认真地看了一遍,刘衍见他脸色如此严肃,便知这东西对他起了作用,心中不由得一喜,趁热打铁道:“父皇,这三十名官员相互勾结,陷害勤王,为的就是挑拨父皇和勤王之间的关系啊,好让朝局不稳,人心动摇。”
“荒唐,他们是朕的大臣,怎么会巴不得南宋出事呢?你以为随便写几个官员的名字,就能为刘期成开脱?”皇帝将手中的纸往刘衍身上一丢,却转了身,在陈公公的扶持下,回到了胡榻前。
刘衍怔忡地跪在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皇帝朝他斜瞟来一个眼神,刘衍这才回过神来,急急站起来,到他跟前跪着,继续道:“如父皇所见,这些官员大多数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路人皆知,无非是反宋复晋。这些人当中,作恶做多的便是卫术铭。”
听到卫术铭三个字,皇帝眼皮轻轻一跳,他清楚记得,当年派卫术铭远征齐国,结果他派去的兵全都有去无回,单单他一人裹着一身的伤逃回了金城。
“当年卫术铭带去的兵其实根本没有战死,而是被他小心的藏了起来,只为了有一日复晋国而用。”
刘衍说完这话的时候,皇帝的脑子登时“轰”地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怎么可能呢?藏?他又能藏到哪里去呢?这场战役,是与齐国正面交锋的,他们齐国的人难道都在睁着眼说瞎话吗?”
“因为卫术铭早与齐国勾结,齐国与卫术铭达成共识,自然会帮着他瞒骗天下人。”
皇帝重重地喘息,眼中多有迷惑和不解,对于刘衍的说法,他多多少少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紧张起来。这么一个大变活人的戏法,竟然隐藏了十多年之久,如果这支军队还在,那他打算什么时候出动?
“此人极其阴毒,不仅如此,还模仿勤王笔迹,为勤王扣下了一个天大的罪名,这是儿臣在他府中找到的,是他多年前模仿勤王笔迹,遗漏的信纸。”刘衍说着,将袖口的中几张泛黄的纸递了过去。
皇帝如炬的目光始终盯着刘衍,见他不闪不避,才将那些纸接了过去,看得出来,这些纸有些年月了,纸上面的字迹也看不清楚,皇帝皱了皱眉,将纸放至在一旁的桌案上,半字未言便偏头看向刘衍。
刘衍接着说道:“五皇弟刘默惨死行宫,头颅不知去向何处,随即皇后身边的七个贴身宫女也死于同样手法,皇后自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可是卫术铭曾派人返回金城查看西山,儿臣的人悄悄尾随,终于发现卫术铭派人查看的竟是一排头颅,不多不少,正好八个。”
皇帝的表情出乎刘衍的意料,他几乎是不咸不淡地对一旁的人说道:“召卫术铭进宫。”
刘衍错愕地看了他一眼,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好,无论是谁,听了这样的真相,都该有些反应,更何况身为当事人的皇帝?可他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让人猜想不到他真实的想法。
皇帝见他迟迟不说话,默了一默终于开口道:“子顺,你知道你说的这些,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吗?”
“父皇……”
“朕问你,这上面写了什么,你可说的出来?”皇帝拿起一旁的纸问他,见他摇了摇头又道,“朕再问你,你说卫术铭在西山掩埋了八颗头颅,那八颗头颅是否已经面目全非,无法识别?”
刘衍眉心一皱,顿了许久,才点了点头,皇帝又问道:“那几万人的士兵如今身在何处,你又可知?这些东西,仅凭一点臆想是没有办法成立的。”
“既然父皇不信我,为何又要召卫术铭进宫?”刘衍咬了咬牙,问道。
皇帝有些乏力地往后靠去,目光苍白又无力,说出一句,在刘衍听来十分震惊的话,“朕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你错了还是朕错了。”
刘衍跪着的身子几乎立不住,勉力稳住后,才细细体味父皇说的这番话,向来崇尚证据、眼见为实的父皇,竟然也会有如此任性的时候。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闹牢狱()
卫术铭在接到皇上召见的口谕时,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不安的情绪,嘱咐了管家几句,便急急跟着陈公公往宫中赶去。
马车至玄武门前时,卫术铭掀起车帘一角,见到一旁停着东宫的马车,心里不安的情绪又增添了一分。
才跨进大殿一步,卫术铭便已察觉到空气中凝固的一丝诡异的气氛,待进了内殿之后,才发现,太子殿下果然也在这里。
只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刘衍与皇帝之间的气氛十分奇怪,跪在地上的刘衍周身散发出一股宁折不弯的气魄,而皇帝的脸上则是难以言喻的神色。
“老臣参加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卫术铭行礼后,并未听到皇帝有半句免礼的话,因此弯着的腰也一直没有直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动了动身子,说道:“卫大将军?”
这四个字听的卫术铭心中一惊,余光看向刘衍,见他脸上略带吃惊,当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惶恐道:“陛下叫老臣什么?是老臣听错了吧。”
“卫大将军不必如此激动,朕今日召你前来,不过是想问你一些事罢了。”皇帝仔细地将他打量着,从上到下,从左至右,是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卫术铭被他这样盯着,心里有些发毛,但面色却不改丝毫,淡定道:“陛下问吧,臣……知无不言。”
“好一个知无不言。”皇帝忽然冷笑了一声,卫术铭被他的冷笑吸引,抬头却望见了桌案上的几张旧纸。目光不由得一震,而皇帝已经问道。“朕想听你再说一遍当年的岩鹊关大战。”
卫术铭已经渐渐意识到今日太子殿下所为何事触犯了逆鳞,除了无头案。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见皇帝问道,也知道回想了一下答道:“臣当年率万众士兵前往岩鹊关大战齐军,打得他们落荒而逃,谁料被那齐军杀了个回马枪,众将士被逼到昌河,一半奋战到底被齐军所杀,一半宁死不屈跳入了昌河。”
“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皇帝侧了侧身子,眼眸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杀气。却被卫术铭捕捉了个干净。
“臣与三百精兵杀出了一个血口子,齐军却尾随不止,众将士以性命相护,臣因此侥幸捡回一跳命,可是回想当年的惨状,臣始终觉得,天底下最悲壮的情景也不过如此。”卫术铭音调平和,从眼角到眉梢更是没有一丝不安紧张的神情,这让皇帝有些失望。
“倘若真如你所言。”刘衍忽然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纷纷垂目去看,“万千将士拼命护送你出逃。可是当年司徒珏扣下将士的抚恤金,你为何没有只言片语?难道卫大人就是这样一个冷血之人吗?”
皇帝双眼微眯,将视线从刘衍身上转到了卫术铭脸上。见他神色依旧如常,不慌不乱道:“当年国库空虚。岩鹊关死伤惨重,朝廷下发的抚恤金根本就不够一户人家七日的口粮。如此象征性地补助又有何意义?可是这些钱累积起来,对国库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以做许多事。因为战乱,许多地方的桥都断了,臣曾经向工部尚书提议,可以借此修桥铺路。”
刘衍被他这么几句话塞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楚沉夏,若论能言善辩,当今世上又有几人能辩得过他?
皇帝见刘衍不说话,手中的佛珠不断地转动着,目光飘渺了许久,才忽然说出一句话来,“你书法如何?”
“极好。”卫术铭自知瞒不过他,索性直言道。
“倘若让你模仿他人的字迹,你可做得到?”
“做得到。”卫术铭说完这三个字,十分清楚地看到皇帝拨动佛珠的手忽然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道,“不光臣做得到,别的人也能做到。”
皇帝的目光在桌案上的旧纸上一顿,示意他过来看,并说道:“那你看看,这写的是什么?”
卫术铭低声应了一句,十分小心地拿过桌案上的纸,在二人一个灼热一个冷淡的眼神下草草看了一遍,又轻轻放下道:“臣不知,这个字未免太过模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刘衍,见他脸上仍然是执着的神情,不免有些生气,可又不好在卫术铭面前发作。
卫术铭见他不语,索性问道:“臣斗胆……敢问陛下今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