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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老四,你一直不说话就算了,为什么一说话就要拿我寻开心?”折三没好气地说道,“你一直没说话,我也没当你是哑巴啊!”
折四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脸,淡淡地说道:“你们太吵。”
一句话把折三噎得两眼翻白,正待说些什么,马背上的那个壮年男子说话了:“我们钱银不多,买了马,恐怕连鄯阐府都到不了。你们再忍着些,很快便到大理府了……”
折三喃喃地说道:“给我一匹马,我也能这般说……”
“折三,你嘀咕些啥呢?”
马背上的壮年男子,显然耳朵很灵敏,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没,我可啥都没说啊,少爷,是你听差了吧?”
“油嘴滑舌,要不要再加五棍?”
折三的脸一下拉得老长:“少爷,便是五棍,已经两天下不来床,再加五棍的话,估摸你得抬着我出行了……”
“抬甚么,直接丢在荒地,喂狼算了,省得世间多个祸害!”折五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煽风点火。
“去去去,我和少爷说话,你掺和个什么劲!”折三没好气地说道:“要说祸害也是你这个祸害,我人畜无害……”
“啊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人畜无害?死在你手底下的人还少了?”折五一脸鄙夷,不屑地说道。
折三扭过了脸,说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
一行人,就这么吵吵闹闹,两日后总算来到了大理府。到了这一刻,再也不用避嫌了,直奔城外禁军大营而去。
守卫辕门的校尉见到这一群人径直走来,登时起了防备之心,大喝一声:“军营重地,闲人勿近,若再踏前一步,休怪弓弩无情!”话音刚落,从里面便冲出一大帮士卒,个个手挽强弓劲弩,黑黝黝的箭头,已经全都瞄准了。只要一声令下,这群人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要被射成刺猬。
“休得放肆,此乃大同府团练使,奉旨前来大理府,尔等速速让开,误了圣上差事,唯你们是问!”说话的人,正是折三。这也在情理之中,折三一看就知道是“油嘴滑舌”之人,能说会道。一番话,说得紧张兮兮,让一众禁军都面面相觑。
“口说无凭,你们可有信物?”
那辕门校尉也不是吃素的,禁军平日里操练,没有令牌,谁都不能进入军营。这已经成了定制,没有哪个胆敢进犯。
马背上的壮年男子,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往天空晃了晃:“你们可看清楚了!”
那辕门校尉有点踌躇:“既然如此,你们且在这里候着,我进去禀报!”
说罢,一溜烟往中军大营疾跑而去,即便一身盔甲,也丝毫不见臃肿。
“如此军容,几可为当世细柳营也!”马背上的壮年男子,一脸艳羡地看着这些精兵强将,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似乎就要占为己有。随行的折五见了,不屑地说道:“这有甚么,比我们大同府的边军差得远了!”
壮年男子淡淡地说道:“我持皇命,可在边军自由出入。现有圣旨在身,亦不得入此军营,孰优孰劣,一眼可知。”
“这……管得严又如何,能不能打还是一回事……”折五还是不服气,毕竟大同府的兵马,都是眼前这壮年男子训练出来的,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还怎么打仗?
壮年男子淡定地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前汉文帝入细柳营,尚且被阻,我们今日入禁军大营,同样被阻,当可窥得一二。”他没有夸大其词,在冷兵器时,令行禁止,往往是军队战斗力的来源。一旦号令不明,士卒不听号令,十之七八是要打败仗的。
壮年男子不禁吟道:“文帝之后六年,匈奴大入边。乃以宗正刘礼为将军,军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军棘门;以河内守亚夫为将军,军细柳,以备胡。
上自****。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之细柳军,军士吏被甲,锐兵刃,彀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
“少爷,你这般推崇周亚夫,最后还不是不得善终!”折五有点担忧地说道。
壮年男子笑道:“周亚夫一生正直,入狱冤屈绝食而死。人若为心中所秉持,慷慨赴义,未尝不可!”
“少爷……”随行的人都惊叫出声。
“你们放心,胡虏未灭,我怎么舍得就此死去?”壮年男子笑道。
“说得好!”
辕门里,一个霹雳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第七百八十四章:悄然撤军()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一个浑身甲胄的胖子,挺着个将军肚,施施然走了出来。
“这……这是卢将军?这般胖,怎么打仗?”折三有点不相信,低声说道:“不是说卢将军是神射将军么,这般肥胖,如何射箭?”
不仅仅是折三,这一行人都有这个疑问。壮年男子翻身下马,行了个军礼道:“末将为大同府团练使折克行,说话的可是禁军厢正指挥使,卢尘洹卢将军?”
那胖子迈着龙虎之步(其实就是胖,走路连地面都颤动不已),哈哈大笑着上前迎接道:“原来是折将军,折将军勇冠三军,本将早已略有耳闻。原先颇为遗憾,怕今生见不到将军真容,今日一见,果然勇武不凡!”
“睁着眼睛说瞎话!”
折克行身后的随行,心中都冒出了这一句。不是他们不相信卢胖子的话,而是卢胖子说得太离谱了。折克行的名声,从来没有出过大同府,就连当年的功劳,也被种谔顶替了大半,不然朝廷必定把种谔给贬了。正是折克行以命相救,才让种谔得出生天。三千骑,只活了几十人突出重围。现如今,伤重的已经死了,当年剩下的人,就是折三这二十余个亲兵。
折克行此时已经快奔四了,原本腾腾的杀气,都内敛了不少。如果不注意看,还真的以为他只是一个镖局的镖师,而不会联想到他居然是满手鲜血的冷面将军。他也笑着迎上去:“卢将军善射之名,末将虽远在大同府,亦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当真威风凛凛,难怪能震慑一干辽狗!”
两人对望的眼神中,逐渐擦出了火花。见折克行不卑不亢,卢尘洹顿时觉得这年岁相仿的折克行有点“臭味相投”的意思,连连称他为知己:“区区辽狗,本将又怎会放在眼内?恨不得跨马提剑,杀将临潢府,活捉那辽狗皇帝!”
折克行笑道:“将军如此壮志,当为我辈楷模!”
两人再互相吹捧几句,卢尘洹才一脸叹息地说道:“据本将所知,若按军功论功行赏,折将军不止是一个团练使吧?”
折克行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折将军是有累于折家将的声名,才屡屡不为朝廷重视。若朝廷重用折家将,又何至于前些年辽人年年来犯,岁岁南侵?”
“卢将军,此事关乎朝廷,我等不必多言。”折克行淡淡地说道,“今日我等前来,是有旨意要给将军的,且请入中军帐,好让末将拿出圣旨,给将军一观!”
卢尘洹有点意外:“不必当众宣旨?”
折克行是预先看过圣旨的,有点尴尬地说道:“圣上有言,这道圣旨,只许过你我二人之目,若第三人看到了,你我都将贬为士卒……”
卢胖子好不容易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虽说出皇差苦了些,似乎被小皇帝遗忘在西南了,可生活得有滋有味,也不怎么觉得苦。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圣旨,哪里肯为一些“小事”,葬送了前程?念头一转,立时说道:“折将军,请!”
“卢将军,请!”
两人一前一后,前脚后脚进入了辕门。辕门里的禁军持弓手、持弩手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放他们进去。折三见了,合着众人之力,赶着马匹、马车进入了辕门之中。临进去之时,折三还狠狠瞪了那辕门校尉一眼。谁知道那辕门校尉,直挺挺地望着前方,对他视而不见。折三颇受打击,心道:“装什么装,装成大尾巴狼啊?”
卢尘洹迫不及待地领着折克行进入了中军营帐,挥退了左右,才露出了“真面目”:“折将军,圣旨呢,在哪啊?”
折克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绢布,绢布上面,正是陆承启亲手写就的圣旨。还没递过去,卢尘洹就一把夺将过来,摊开一看,顿时傻了眼。
原来,这圣旨上的话,再也直白不过:“胖子,朕这几天想起你了,长安没有你在,真的无趣了许多。前些时日,黄河差些决口,这个消息,肯定会传入安南去的。安南弹丸之国,却有蛇吞象之野心,朕时常提防着。这几年大顺国力蒸蒸日上,安南不敢妄动。朕现派人在安南境内散播谣言,说黄河大决口,死伤无算。安南狼子野心,定然会兵出我大顺。就算不出兵大顺,也会南下攻占城、真腊。我大顺与占城、真腊有过盟约,一旦安南进攻,就要出兵相助,不是白帮他们,是要收钱的。收钱的事你不用管了,反正到时候找他们要粮草就是。朕命你为先锋,率兵到钦州,一旦安南来攻,则乘新式战船,沿水路直入升龙城。折克行将军为副,率余下禁军,自陆上进攻。胖子,你在大理府一年多,差点没把大理府吃穷了。大理府有什么产出,还要养你这五万兵马!你这一仗若是打得不好,安南没有全部拿下,就不用回长安见朕了。若是为大顺开疆拓土,不对,是收复汉时旧土,朕在长安,为你设宴庆功!折将军,你要用心辅佐这胖子,步兵只是掩饰进攻意图,真正的杀手锏是新式战船!洪祥五年六月初九。”
卢尘洹一字一句地看完后,心中腾起一股熊熊烈火:“折将军,事不宜迟,我们立时出兵!”
折克行摇了摇头,说道:“圣上说了,此次须千里袭击,一举建功。贸然撤军,难保安南人有所提防。”
卢尘洹顿时明了:“折将军的意思是要掩人耳目?”
折克行笑着点了点头:“圣上用心良苦,就是为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卢尘洹不傻,只是一时间有点头脑发热罢了:“本将这便去找段王爷,让他派些家丁,装成禁军!”
“正是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老狐狸似的狡诈。有心算无心,只是安南又会不会堕入毂中?(。)
第七百八十五章:船队()
自大理府到钦州,期间不过千二百里,却山多路陡,加之要隐蔽行军,往往一小段路,都要走上大半天。
卢尘洹的亲兵曾经悄悄地问,为何要这般隐蔽,难道要开战了?
卢胖子瞥了这个亲兵一眼,说道:“该你知道的,你肯定能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就闭嘴不要问。”这已经是很露骨的警告了,自那以后,五万禁军再也不敢讨论为何要开拔,而且看这方向,是一直往东南方行走,难道要去广南东路不成?可不曾听说过广南东路有什么匪徒啊,要知道这时候的广南东路,就是粤地,还是人迹罕至,瘴气丛生之地,岭南一带,被中原人称之为南蛮。这南蛮之地,就算是悍匪,朝廷应当也是有心无力啊?
所有人心中都有疑问,除了卢尘洹和折克行,这两人时常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两人都是武艺出众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