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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荀也隐隐猜到了陆承启的担忧,进言道:“一池三山,艮岳之势一成,子翤自是无忧。至于何人继承宝位,陛下大可不必如此,自夏朝以来,历来都是嫡长子继位。只要皇后所出没有大的恶行,日后宝位自是要传到他手上的。”
陆承启瞥了他一眼,心道:“这神棍倒是会察人心思!”
见小皇帝不懂声色,陈荀继续说道:“只要陛下教育得当,嫡长子自然是最佳继位人选。臣只言尽于此,望陛下三思。”
陆承启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心里烦闷之下,挥了挥手:“算了,问你还不如朕自己想,你下去准备罢,三日后必须启程。至于金券,自有人送到你府上!”
陈荀再叩谢圣恩,退出垂拱殿之后,才觉得任重而道远,心道:“此一去,定当经年不回,古有大禹三过家门不入,今有风水先生治水,十几年不返长安……”(。)
第七百七十八章:偃旗息鼓()
陈荀自嘲一番,才慢慢出了皇宫,回家安排事宜去了。
他的浑家也是知书识礼之人,听闻要出皇差,也没有什么埋怨,只是默默地问陈荀整理好行囊,叮嘱再三注意身子。
两日时光匆匆而过,当陈荀把御赐的金券贴身藏好后,便要出发了。说来也神了,昨日傍晚时,还是滂沱的大雨,可劲地下着。一到夜幕降临了,雨势便停了。再一看天空,繁星点点,哪里还有甚么乌云!
更怪异的是,第二天居然是艳阳高照,一副盛夏的景象。也是陈荀的浑家听话,准备的衣裳多是汗衫,不然的话,一路骑马到河南府,虽说是几日的路程,但也热得都难受的了。
后来几日的天气,无一不验证了陈荀的预测。不仅仅是京兆府,就连暴雨下得最久的河南府、河中府,乃至黄河上游的西平府、下游的大名府、河间府、山东东路……都奇迹般地停雨了。当地百姓都道是龙王爷显灵,使得龙王庙更加香火旺盛。陆承启接到了监察司的暗报,还将信将疑。但各地的监察司都这样说,陆承启就知道了,陈荀真的有神鬼莫测的本事,风水绝学就不用说了,预测天气竟比天气预报还准,后世的天气预报,也不过做到一周内准确预报罢了,陈荀竟然相差无几!
大雨初歇,那些文官还叫嚣着继续弹劾李诫,弹劾的罪名无非还是那“滥用国库钱银、浪费劳力、致使河南府百姓抛荒田地……”,但各地州府上奏,皆无黄河决口的消息,让这些文官乱了阵脚。直到一周之后,见还是艳阳高照,他们才知道,李诫是真的有本事,居然生生扛了过去。
弹劾不成,这些文官也不能拿此事做文章了,只能偃旗息鼓,等待下一个时机。在陆承启看来,这些文官就是不见得大顺变好,千方百计破坏新政,好维护他们的既得利益。想来他们也嗅到了一丝端倪,知道他要对官僚阶级下手了。
其实陆承启做得还是挺明显的,居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开征僧侣道士的税赋,不论农商。要知道,僧侣道士很大的意义上,是与当官的相差无几,都是不用交税的特权人群。现在僧侣道士都要交税了,岂不是很快轮到当官的了?
哪一个当官的,家中没有几亩地的,更有甚者,钻税赋的空子,让家人开铺赚钱。因为免税,所以可以打价格战,就算质量差些,也能赚大钱。就是苦了那些真正做买卖的商贾,居然要同官商竞争,在价格上哪里比得过?为了销量,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赔本赚吆喝。
陆承启知道,一旦市场不公平,那么祸根就埋下了。看看正史上的明朝就知道了,中了举人就不用交税,多少官员举人藩王都是富得流油,而朝廷却连军费都凑不齐。明朝亡了之后,满清在这些人里面攫取了多少白银啊!可他们宁愿看着明朝亡了,都不愿意出钱救一下朝廷,这些人,都该杀!
要是陆承启不重生,那是眼不见心不烦;但既然重生了,就要“以史为鉴”,彻底杜绝祸患。这就要触及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陆承启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步步为营。但这些官员也不是吃素的,明的干不过你,还不会使阴招吗!
要不陆承启怎么老是感慨:“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在他看来,这些文官就是猪一样的队友,对国家利益视而不见,只会顾及私利。这也是人之常情,除非真的是圣人。陆承启便是想要改变,也无从下手。只要还是私有制的社会,这人性就一直存在,改变不了的。
想想也是,熟读儒家经典的官都如此,更遑论后世?倒是平民百姓,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倒显得异常可爱,异常暖心……
“陛下,陛下!”
随着几声温柔的呼唤,陆承启才回过神来。只见周芷若挺着不算太明显的肚子走了过来,在一旁轻笑着:“陛下想些甚么,竟如此入迷?”
陆承启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关切地说道:“小心些,别摔着了!”
周芷若“扑哧”一笑,说道:“才四月余,不用这么小心的。御医都说了,常常出来走动,对胎儿是有些好处的。”
陆承启也知道,周芷若这是乏闷了,整天都在皇宫之内。也是,古代的游戏,就是那么几种,适合女子玩耍的,更是少之又少,几乎是禁足在皇宫中,能做的事情,更是不多。皇宫就是再大,那些花花草草,亭台楼阁,两月下来,周芷若都逛得熟得不能再熟,不会看出什么新奇来,出门游玩观景,去皇庄福利院,不说陆承启了,就是周芷若自己,也有点担心,毕竟前面的三个月,与后面的三个月,正是危险时期,为了杜绝可能发生的不测,还是呆在皇宫里安心养胎,才是正理。
有孕在身,诸如秋千、鞠毽、扑萤之类的激烈运动,肯定不能接触,高雅清闲的游戏,周芷若又喜欢的,无非是围棋而已,闷了,还能听下曲儿,反正皇宫内有仙韶使在。可棋下多了,也闷;曲儿听多了,也烦。这不,周芷若又寻到了一项新的活计,开始做起女红来。
陆承启见周芷若到垂拱殿来,还随身带着刺绣,一阵心疼地说道:“梓童啊,这针线活,容易扎手,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怕是有些不妥。”
待得周芷若走近来,陆承启一把捉住周芷若的柔荑:“常说十指连心,穴位又多,扎中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事……”陆承启这是关心则乱,周芷若听了,笑道:“陛下,臣妾哪里有这般金贵啊!不过是绣些小衫,给咱们的孩儿罢了。”
怀孕之后,周芷若的脾性,变得更加的柔顺起来,但她坚持要做的事情,连陆承启都劝不动:“陛下你看,这是臣妾秀的扑戏图,怎么样?”
陆承启接过那刺绣一看,都还没绣完,自然看不出什么来,直言道:“朕看不出来……”
“你这人,还不知道奉承奉承么,臣妾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周芷若啐道。
陆承启连忙道歉:“梓童,是朕错了,这扑戏图简直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口中蹦出一大堆辞藻,十分夸张,惹得周芷若又是一阵嗔怪。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针,陆承启不明白为何自己说实话也是错,说奉承话也是错,最后只能使出“绝招”,一把将周芷若揽入怀中。周芷若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闻着那熟悉的雄性味道,周芷若先前那烦躁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喃喃地唤了两声“陛下……”(。)
第七百七十九章:七夕()
庙堂上的争斗,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刀光剑影,但往往死的人更多。
虽说陆承启的胸怀也算宽广了,但也忍受不了这么多人为了诋毁新政而诋毁,造谣生事。经监察司查明后,陆承启不懂声色,借用吏部的力量,将这些官员慢慢地调离了长安。虽说大多是平级调动,甚至有些升职了,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他们失宠的征兆。除非长安城里换了天,小皇帝回心转意,不然的话,他们想要重回中枢,今生几乎无望的了。
陆承启这一招用将出来,让很多官员都不自觉地闭上了嘴。交些税,总好过丢掉饭碗吧?在长安城里,天子脚下,一切都要讲皇法。出了长安,吏部考核说你不过关,监察司说你“尸位素餐”,降职再所难免。到时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由不得你了。
长安百姓,浑然不觉其中有什么异常,依然如故,在平静的日子里,一如既往地过着,以便迎来中秋佳节,合家欢庆。达官贵人,富绅商贾们则隐约听到些许风声,可是清楚其中的忌讳,不敢胡乱声张,继续过着醉生梦死,朱门肉臭的逍遥生活。
今天是七夕,长安城中,不见往年的热闹气象,清晨时候,下了场秋雨,清风掠过,吹得树叶哗啦啦直响,有些萧瑟,一阵清凉,再过两三个月,又要冷了。
城中老百姓,早就在几日前就通过向货郎购买,备好了过节用的楸叶,秋水、赤小豆,还有另外的七夕节物,果食、茜鸡等。大顺习俗,到了乞巧节这一日,人人须戴楸叶,饮秋水、吃赤小豆。
而妇人女子,先是捉来一只蜘蛛,放在盒子里。到了夜里,看蜘蛛织网多少,为得巧之多少。但凡民间妇女,都会在月亮出来后,对着月亮穿针过线。过了之后,一家人开始饮酒作乐,这就是向天“乞巧”。
这时,市面上有价值千金的“摩罗”出售,乃是用黄金、珠宝装饰起来的,用失蜡法蜡印凫雁水禽之类在上面,极尽精巧,可浮在水面上的,俗称为泥孩儿。这泥孩儿是能工巧匠用心制成,非常人能做。一个泥孩儿,非寻常人家能买得起,耗时约一年。
七夕前几日,修内司按例向民间采集“摩罗”十卓,每卓三十枚,大者至高三尺,或用象牙雕镂,或用龙涎佛手香制造,悉用镂金珠翠。衣帽、金钱、钗、佩环、真珠、头须及手中所执戏具,皆七宝为之,各护以五色镂金纱厨。
在七夕,不论宫女还是市井的小女娃,都是戴花帽,穿花衣,领口袖子皆以乞巧时物作为装饰。各家女孩心灵手巧之程度,一眼可以看得出来。
皇宫内,周芷若轻轻躺在摇晃的竹椅之上,欣赏着御花园的花草树木,心中有几分甜蜜。这是陆承启担心御花园景致单调,派出将作监重新更换布置的,绿树缭绕,郁郁葱葱,花团锦簇,清香弥漫,很是雅致。
伸出葱嫩的手指,周芷若掐算起来,陆承启还有多久才从垂拱殿“下班”回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芷若对于时间,变得非常敏感,有事没事,就喜欢掐指计算,计算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然后,就可以取来笔纸,记录下自己的心情。这也是陆承启教的,一旦心烦气闷,可以写下来,权当发泄,谓之“日记”。
“适才,孩儿又踢我了……”撒娇似的,写下娟秀的小字,周芷若悄脸微红,轻柔轻抚日益突起的小腹,愈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
“陛下还未曾回转么?”
周芷若搁下笔后,唤来侍儿问道。
“回禀娘娘,想来陛下是在忙,要迟些才回转……”
侍儿的回答,周芷若不算意外。陆承启就是这样公私分明的人,在办正事的时候,从来都不夹带着私情的。
“没事,待会就回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