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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设专人抄写试卷,由誊录院负责誊写出试卷副本,并对读校勘使无脱误。考官根据副本批分定等,再送复考官及知举官复审以定名次。这样一来,总算是杜绝了考生和主考官的连同作弊。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作弊手法的日益更新,已经有些匪夷所思了。元绶年间那次,就是不知道哪个泄漏了题目,结果那一科所有成绩作废,连同许多人都掉了脑袋。元绶帝平日里看起来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皇帝,可毕竟血液里流传着太祖刚烈的基因。这些人以为元绶帝怕事情闹大,最多贬官而已。可不曾想到,元绶帝亮起了屠刀,一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贪官,纷纷掉了脑袋,可谓大快人心。
或许也是见识到了天家之人的暴戾气息,前太师杨道奇才不敢过分恋权。不然的话,刚刚有了些羽翼的小皇帝,又怎么能扳倒扎根已久的杨太师呢!(。)
第六百三十八章:省元()
这卷子的封弥,原是封弥官做的。只可惜礼部派不出这么多人手来了,只好让监察士代劳了。而这些礼部官员,正是先前出题的那些,此刻都成了对读官,也就是校对官,专门负责誊录。
这近两万份卷子,这些礼部官员都要哭了。起早摸黑地赶写,还要字字工整,不得有污迹,这简直是考验耐性的最好办法。而礼部已经派出了大小官员近百来号人,可这誊录工作,硬是做了十天,才堪堪抄完。
这些卷子抄好之后,校对了之后,还有交给初考检点试卷官,检查试卷中是否有“杂犯”。确认无误后,还要交给覆考检点试卷官,开始评价卷子的内容、文采等等,然后综合排名。
覆考检点试卷官评完之后,可不算完事,还得交给初考官进行第一次考校,评判出优等、中等、差等来。初考官评完了之后,才是主考官的平定。主考官的权力,已经最大程度的削弱。要是前些年,还能一手黜落卷子。现在还得初考官在一旁看着,覆考检点试卷官等商议过后,才能黜落。反正文彦博认真地看完之后,觉得没有什么出入,便全都放过了。毕竟这贡院试不过是第二道坎,真正的考验是在殿试那道坎上。即便在省试中了省元又如何,大顺可是有省元亦被黜落的先例。所以省元什么的,并不是保障。相反,要是中了省元的,殿试更有压力。殿试中如果入不了皇上的法眼,那只能是一落千丈,徒遗笑柄罢了。
贡院里三百多号人,鼓搞了二十余天,才总算评出了此次可以参加殿试的卷子,一共五百多份。这都是因为此次恩科考生蓦地增多,所以相应的取中的人数也就多了。其实若不是陆承启那句“使得野无遗贤”,或许文彦博还不敢这么做。就是陆承启这句话,文彦博顶住了压力,一咬牙将取士人数扩大至五百多人,真正地做到没有遗漏之后,才敢开院解锁,准备捧着卷子上达天听。
这些天,陆承启也纳闷了,怎么上次恩科,也没见贡院的动作这般慢啊?难道这次的官员派出了这么多,还忙不过来?
堪堪二十日过后,陆承启就坐不住了,正待遣高镐过去贡院一探究竟,却传来了贡院开院的消息。陆承启听得这个消息,浑身来了劲。现在他是太缺人才了,江南开发,不是投放资金,颁布一道圣旨就完事的了,还需要真正有能力的人才去管理,才能建成大顺的粮仓。江南的潜力,可是比中原大得多。一旦江南开发成全国的粮仓后,大顺就不虞北方有战事了。就算战线靠得再近,江南也能稳定地提供后勤保障。只要将士用命,三军听令,北上伐辽,根本就不是难事。别忘了,陆承启手中可是握着洪祥式步枪,子母炮两个大杀器的。只要骑兵搞上去了,辽人还能猖獗到哪里去?
越是做久了皇帝,陆承启就越是感觉,打仗就是打钱。纵观历朝历代,凡是繁荣富庶的王朝,兵力也就越多。就拿大顺对应时空的北宋来说,单单是禁军,到了宋徽宗年间都有了八十万。除去那些空饷的,估计也得有个七十万。养着七十万人,北宋的财政支出还没崩溃,可见其繁荣富庶。但北宋也是不幸的,太安逸的日子,让他们忘记了危险,失去了血性,丢失了勇气,禁军的战斗力更是笑话。几十万人,居然还打不过几万金兵,被人攻破汴梁,掳了二帝,还有几千大臣后宫嫔妃宫女……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北宋的灭亡,是突然式的死亡,历朝历代中,没有一个皇朝像北宋那样,在国力到达巅峰的时候,戛然而止。这也是后世所有汉人的痛,大好河山,竟落入金兵铁骑之下,惨遭蹂躏。等到彻底收复中原,已经隔了两百多年了……
国力不济,兵力再多,不过是拖累朝廷而已。只有把江南这个聚宝盆打开,陆承启才有底气,与辽国一战而不损伤太多国力。西汉武帝威震大漠,可他用的是文景之治的所有积蓄。把匈奴驱赶走了之后,西汉国力急转直下,可见一斑。以史为鉴,战争永远是政治的延续。大顺与辽国,乃是世仇,就好似天、朝与倭国不共戴天一样,迟早都会一战的。可战争要想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必须要自身强大。这个强大,不单单指的是军事强大,还要经济强大,文化强大,百姓强大,更需要有一个强大的人,引领着这个皇朝,朝着世仇发起灭国一击。
高镐可没想到,眼前的小皇帝听到开院的消息后,就怔住了,他唤了几声,都不曾得到回应。
“陛下,陛下!”
高镐不得不提高了声量,陆承启总算回过神来:“说罢,是文卿来了么?”
“陛下料事如神,参知政事文彦博在殿外求见。”高镐不敢懈怠,躬着身子,紧接着陆承启的话头说道。
陆承启压抑住自己的“嘭嘭”乱跳的心,故作镇定地说道:“宣!”
高镐转身,清喝一声:“宣参知政事文彦博觐见!”
说罢,高镐躬着身子,缓缓地退出了垂拱殿。不多时,一个捧着一沓试卷的人影,出现在强光之中。陆承启的心,不争气地“嘭嘭”乱跳起来,至今为止,他的计划一切都顺利进行着。
“臣文彦博,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文卿,这可是此次恩科省试卷子?”陆承启有点急不可耐,当即开口说道。
文彦博把卷子一边呈上,一边说道:“回禀陛下,正是取中省试卷子,一共有五百有七人。”
陆承启抚掌大笑道:“好!”
文彦博也笑道:“臣恭喜陛下,又得英才。这五百有七份卷子,皆未曾揭开封弥,全由陛下做主!”
陆承启哪里还按捺得住,连忙拿过那沓试卷,双手微微颤抖着,把第一份卷子拿起来,看着上面写着“甲一”的字样,心道:“想来这就是省元的卷子了,不知道取中的是哪个幸运的家伙?”
他扫视了一番这份卷子,发现其字形尚可,试论、策问写的是儒不外法,也俱符合陆承启的心意,微微地点了点头:“文卿用心了,这省元,朕甚是满意。”说罢,便要轻轻地撕下那封弥。(。)
第六百三十九章:野无遗贤()
封弥被除干净后,映入陆承启眼帘的是熟悉的两个字——张载。
陆承启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原来是子厚,怪不得,怪不得!”
文彦博一听,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这“子厚”不就是张载吗!这就怪了,他不是被赐同进士出身,封做秘书省编修了吗,怎么还来参加科举呢?不过设身处地想一想,他就明白了。像张载这样的大儒,半寸功名也无,却被封做秘书省编修,这不是种荣耀,而是一种耻辱。哪怕张载的心性涵养好,受得了冷嘲热讽,羡慕嫉妒,可他的弟子,他带的学生受不了啊!时日一久,那压力自然也就来了。所以很可能张载不是为自己考的,而是为弟子,学生而考的。
见文彦博脸色古怪,陆承启也知道他想些什么,叹息了一声,才缓缓地说道:“先前朕没有问过子厚,便强行封他做了秘书省编修,本意想着让他编修些教材,好教化万民的。可他性子倔,竟说什么也不肯,怕朕开了这个先河后,国家选才就有失公平了。这两年来,竟丝毫俸禄不取,原封退回。而编修一事,却不遗余力一直在做。先前他跟朕说,要请一个月的假,说是回乡处理点事情。朕还以为他家里出了甚么事,不曾想竟是回乡去考举子去了。这个子厚才学性情都是上上人选,只可惜性子太倔了些,不懂得变通。罢了罢了,朕也说过,这秘书省编修是给他留着的,他高中了,也是一件好事。”
其实陆承启有一件事没有说出来,为何张载能拿第一?嘿嘿,这卷子本身就是他从张载那里诓过来的,最多便是改了些头尾,几乎换汤不换药。这样的卷子,张载要是拿不到好名次,也枉了历史上的名声了。不过这话,陆承启是打死都不会说出去的。这不仅仅关乎张载涉嫌“舞弊”,连带陆承启积累起来的名声恐怕都要毁于一旦。想想看,这才恩科居然是皇帝和举子串通舞弊,这对科举的公平性该是有多震撼的破坏力啊!陆承启可以预料到,要是此事传了出去,恐怕不仅仅是他,便是张载都翻不了身了。
“至于公平性,不还有殿试么!嘿嘿,三级考试就是好啊,一次能作弊,两次能作弊,到了殿试,什么马尾露不出来?”陆承启心中打定主意,这殿试的题目,说什么也要自己出了。好在殿试仅一日,策问一篇罢了。在四书五经上,寻些符合自己政治理念的句子,化成题目,应该不是难事。
文彦博不知道,仅仅那么一瞬间,陆承启的头脑里就转了千百个念头,他还等着小皇帝确定贡试名次,好张贴皇榜,通告天下哩!
“陛下,张载大才,天下皆知。关学名声,响彻海内。列其为省元,自是无甚异议。只是其余举子,也等着陛下钦定名次,好张贴皇榜,通告天下!”文彦博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正在发呆的陆承启。
陆承启回过神来,笑道:“确应如此。只是这卷子如此多,单凭朕一人,如何撕得来?来人啊!”
高镐连忙躬着身子,进入了垂拱殿中:“陛下,小的在!”
“寻些人手来,一同撕掉这些封弥。”习惯了颐指气使的陆承启,淡淡地吩咐道,“对了,顺道给文卿端上茶来。”。这也是他学到的东西之一,要是太客气的话,这些臣子根本不拿你的话当回事。所以做一个皇帝,一个上位者,一定要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性,言出必行。久而久之,就是对这些内侍,陆承启说话也是这般了。
高镐不疑有他,连忙说了声“遵旨”,便朝殿外唤来十几个内侍,同心协力地把封弥撕掉后,又根据甲科乙科排了名次,才恭恭敬敬地递给陆承启。这过程说起来没什么,但这些人也用了一盏茶时间,才堪堪弄完。这办事效率还是快的,要是陆承启自己动手,估摸今天晚上都未必排得出来。
“启禀陛下,小的们已经办妥了。”高镐恭恭敬敬地禀告道。
陆承启淡淡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放在案上,你们就退下吧!”
“是,陛下!”
待得这些内侍都退下去后,陆承启才缓缓地拿起这些卷子,一一查看。这五百多份卷子,自然不可能一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