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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各国使者,入大顺境内后送到京城长安城为止,其费用大多由各州府地方财政开支,这种接待往来使者负担是十分沉重的。状元苏轼曾上过奏疏,说道:“臣伏见元绶以来,高丽人屡入朝贡,至元绶之末,洪祥之初,二十余年间,馆待赐予之费,不可胜数。两浙、淮南、京东三路筑城造船,建立亭馆,调发农工,侵渔商贾,所在骚然,公私告病。此乃弊政,陛下宜早革之。”
陆承启听从了苏轼的建议,下令严格限制各地州府接待外国使团的费用,以防止有贪墨、挪用等渎职行为出现。正是因为大顺突然变得“抠门”起来,惹得高丽不快,才慢慢倒向了辽国,转换了宗主国。
于是乎,得不到丰厚回赐的各国使团也学乖了,绝不会带很多人手来出使大顺,反而带了很多金银财宝,购买珍宝和物货。
就在陆承启刚刚接待完回鹘使者后,高镐又匆匆进来禀告道:“启禀陛下,辽国贺正旦使,耶律仁先求见。”
陆承启一愣,说道:“辽国使团到长安城了?”
高镐苦笑道:“回陛下,已然到了好些天了。只是陛下一直忙着接见其余各国使团,不曾有空召见。”
陆承启想了想也是这般,这些天以来,几乎没有一刻空闲的。不是批阅奏折,便是在这崇德殿上接见外国使团。陆承启知道耶律仁先来者不善,很想避开他。但一来自己连高丽的贺正旦使都接见了,辽国的不接见,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这样一来,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心虚了吗!
想到这里,陆承启说道:“既然来了,不好赶他回去啊。传朕旨意,宣他觐见吧!”
高镐挥着拂尘,躬身退出了崇德殿后不久,一个年约半百的魁梧身影,昂首挺胸地踏入了崇德殿内。待他走到跟前,陆承启才看清,此人身着契丹人传统服饰,但各种饰物,显得极为不凡,定然是一个契丹贵族无疑。
这人单膝跪地,说道:“辽国贺正旦使,南院大王,于越耶律仁先,见过大顺国皇帝。我辽国皇帝托我询问,不知陛下贵体可安?”
陆承启淡淡地说道:“无须多礼,起来吧。朕身体一向很好,有劳你们皇帝挂心了。听说这些时日以来,你们皇帝似乎过得不怎么样啊,身体还好吗?”
耶律仁先倒也沉得住气,站起身来,面对陆承启一语双关的问题,沉着地说道:“我辽国陛下,龙体无事,有劳陛下挂心。”
陆承启有些好笑,耶律洪基经历了这一场内乱,没有暴起屠戮一番都算是仁慈了,除了惊吓过度,便是肝火上升,身体又好得到哪里去!当然,陆承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而是例行公事地问道:“不知于越觐见,所谓何事而来?”
耶律仁先趁着这个空隙,这才把眼前的小皇帝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个小皇帝身材并不矮,约摸有五尺五寸高。脸色白里透红,身形虽有些削瘦,但也不是那种病态的削瘦,更像是一个文人那般。一张俊朗的面容,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有着无穷的精力。耶律仁先知道,传言都不可信,这个小皇帝那里是什么痨病鬼,分明是一个还在长身体的年轻人!
观察到这,耶律仁先不由地在心中咒骂起安插在大顺的奸细了,连这个这么重要的情报都能搞错。
“陛下,我辽国在一月前,发生了一件事,我国皇帝亲封的皇太叔,耶律重元竟公然反叛。虽被我国陛下击溃,可耶律重元还是逃往了大漠之中……”耶律仁先一字一句地说着,一边观察着陆承启的脸色,似乎要在他的脸色中找到一丝端倪。
陆承启不愧是看多了各种狗血影视剧的过来人,淡定地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造反啊?朕最恨别人造反了,那贵国皇帝,没事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能拖便拖()
耶律仁先也是个人老成精的人物,陆承启的演技在他看来,心中极为鄙夷。只是一个成功的政客,必须学会演戏,耶律仁先也理解陆承启,不方便拆穿他。要是拆穿了,那么据理质问的大义便没有了。
当下脑筋急转,耶律仁先用蹩脚的汉话说道:“有劳陛下挂心,我国皇上并无受伤,也无大碍。”
陆承启极为关切地说道:“如此甚好,朕与贵国皇帝,神交已久,可惜无缘见面。唉,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与贵国陛下见一次面?”
耶律仁先心道:“那好办,等我大辽攻下中原,你便成了阶下囚。身为一代亡国之君,陛下肯定会很‘照顾’你的!”
陆承启心中也说道:“嘿嘿,在我这般使坏下,辽国不亡才怪!那时候,说不定就在天牢里面见面了!”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表面却是一团融洽,似乎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耶律仁先说道:“我作为贺正旦使,便是代表大辽皇帝,陛下见我,如同见我国陛下一般。”
陆承启笑道:“确实如此,大顺与大辽,乃是领国世交。说起来,辽国建国,尚在我大顺之前。如此缘分,又岂是其他小国能比?不知贵国陛下派于越过来,仅是为贺我大顺元正之日吗?”
总算是把话挑明了,耶律仁先也不含糊,当即说道:“自是尚有其他事情。”
“哦,朕倒想知道一番。”陆承启的演技十分到位,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耶律仁先又是鄙夷一番,才缓缓地说道:“上月耶律重元叛乱之后,有一股汉人,居然趁乱袭击了我大辽的滦河行宫。那时,我国陛下尚在滦河行宫之中,受到了些许惊吓。等我率兵赶回滦河行宫后,那伙汉人已然退去。敢问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陆承启有些惊讶地说道:“竟有此事?”
耶律仁先也装作惊讶地说道:“难道陛下也不知情?”
“朕确实不知。”陆承启一副无辜的模样,看得耶律仁先好几次没忍得住。
深吸了一口气,耶律仁先才缓缓地说道:“我先前任北院副枢密使,知中京事时,与这伙汉人交过手,认得是贵国奉圣州的边军。领军之人,乃是奉圣州州牧,杨文广。”
陆承启皱眉道:“此乃大罪也!没有朕与枢密院的兵权,杨文广竟敢私自调兵?若不是你说,朕还被蒙在鼓里!”
耶律仁先心中咒骂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在我面前装傻扮懵!杨文广这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兵,还是百里奔袭!若说这里面没有你这个臭小子使坏,谁信?这等话,只可以骗骗三岁小孩子罢了!”
想是这么想,耶律仁先嘴上却说道:“陛下,既然是贵国之错,致使叛臣耶律重元逃脱至大漠,造成我大辽莫大的损失,是否该补偿一番?”
陆承启听了这话,心道:“嘿,肉戏来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番,说道:“此事确实是我大顺之过,辩驳不得。不如这般,朕遣一支禁军进入大漠,协同尔等消灭叛军如何?”
耶律仁先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小皇帝会这般无耻。哪怕是耶律洪基三十几岁了,做皇帝差不多十年,都没有这个汉人小皇帝这般无耻。难道说汉人天生就会尔虞我诈,契丹人就这么老实巴交?派兵协助围剿叛军,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隐藏在辽国的一条毒蛇,随时可能暴起伤人。就算一起消灭了耶律重元这伙叛军,辽国的虚实也被探清了。
“多谢陛下好意,追剿叛军一事,只消我们辽国宫帐军既可,无需劳烦贵国精兵猛将了。”耶律仁先连忙拒绝了陆承启的“好意”,“我国陛下的意思,是想让陛下补偿一番,被奉圣州边军杀死的宫帐军。不管契丹人还是汉人,战死都是有优诏赐恤的。既然是贵国之错,自当给予我国一定量金银,以安抚我国宫帐军。否则群情激动,有个甚么摩擦,就有伤两国兄弟之情了……”
听得耶律仁先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陆承启也猛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要给些追恤。只是按我大顺的律法,须得先确认一番,奉圣州州牧杨文广是否真的出兵滦河了?确认之后,押解杨文广回京后,交与大理寺先审讯一番,再由刑部立案审核,万无一失之后,方能定罪。定罪之后,才能把追恤交与贵国。此乃大顺律法所在,朕也无可奈何。毕竟杨文广乃是二品大员,就算是下狱,也要证据充分的。说句不好听的,单凭于越一句话,恐怕做不得证辞……”
耶律仁先也算是对《大顺律》有所研究的,知道陆承启没有说假话。只是这一来一回,得折腾多少时日?当即说道:“那请陛下明说,需要何种证据?”
“自是人证物证皆要了。”陆承启笑了笑说道。“既然于越说,奉圣州边军袭击了贵国滦河行宫,那么双方交战,定有死伤。若真的有边军战死沙场,于情于理都需要落叶归根,魂归故里。那有劳于越,把我大顺边军尸骸交回来,这不就有人证物证了吗?”
耶律仁先一愣,他根本没料到有此一说。确实,奉圣州边军并不是刀枪不入,宫帐军虽疲乏,双方还是各有损伤。只是谁想得到,来大顺“庆贺”元正节,还要带着尸骸来?这不是煞风景吗,或许还未到边关,就被边军以侮辱的罪名先扣下了。耶律仁先当然也知道,这是陆承启推脱之词。莫说奉圣州到京兆府这一来一回,非得个把月不行。从辽国到京兆府,没有一个多月,更是不可能。耶律仁先能在大顺境内呆多久,南院的政务,还要不要处理了?
只是这个说辞,堂堂正正,耶律仁先都无法反驳,只好认栽:“既然陛下如此说,我便遣人回国,送来奉圣州边军尸首。想来陛下,也不会食言罢!”(。)
第四百九十章:商人本质()
陆承启拍着胸脯保证道:“于越多虑了,朕是何人?大顺天子!金口玉言,话出即圣旨,如何会自食其言?你且放心,只要证据确凿,杨文广定然会被依律严惩的!”
嘴上是这般说,心里却说道:“嘿嘿,到时候,还不是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杨文广啊,可是杨家将里面的人物,我怎么舍得让他蒙上冤屈呢?不过是赔些钱财罢了。嗯,按照先前边军的那种追恤程度就行了。好像是一人十贯钱吧,便是那五千多人,算算也不过是五万贯钱,值得了甚么!一转眼间,不又从榷场回到大顺手里了吗?
既然如此,赔他个十万贯,也不算亏。要是契丹人没钱了,大顺与他们做生意,才是真的亏了。经济就是要把资本运作起来,才能以钱生钱。辽国要是没钱了,就不能名正言顺地进行经济掠夺了。
从设立榷场到现在,大顺强大的经济实力就显现出来了。虽然看起来短时间内,顺辽两国互通有无,似乎契丹人更加占便宜。毕竟牛羊马等,都是大宗货物,价格也高。可物以稀为贵,这牛羊马的数量一旦多起来了,就开始贬值,不值钱了。
所以现在顺辽两国榷场的行情是逐渐回落的,牛的价格在十贯钱一头,羊在二十贯钱一头,驽马的价格,甚至不及一头羊。唯有骏马,良马,战马的价格在百贯钱以上。而罕见的千里马,价格与先前并无差别,都要价过五千贯。
随着牛、羊、马、骆驼等牲口的价格回落,相比之下,大顺输出的香料、犀角、象牙、茶叶、瓷器、漆器、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