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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私心方而意图进谏罢了。我等未晋官身,便忧圣上之虑,何苦来哉?依我看,圣上近来行事之风有所转变,想必早有应对之策,我等就不要揣摩上意了。”
王安礼笑道:“是极,今日难得相聚,不如洽谈经学,待六哥回来,我们一同赴京罢。”
王安石听了他们的劝导,也释怀了,哈哈一笑,拿起茶壶一一添满茶杯,说道:“也是,如今要事,乃来年秋闱。我临川王氏一族,能否获取乡望,为世代书香门第,便看这一遭了。”
王雱见父亲已经想通,大为宽心。只是他病体未愈,已然困倦。竟在三人的谈论声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王安石见爱子如此,心疼不已。唤家仆取来衣裳覆在王雱身上,更是让人燃了火炉,唯恐王雱着凉。此刻虽然深秋,可江南西路却还是秋意逼人。王安石此举,不过是舔犊之情罢了。
王安国见此,忧心忡忡地问道:“长安孙用和孙太医果真有国手之术?”
王安礼叹道:“但愿如此罢,元泽是好孩子啊,就是身体拖累了他。若不是如此,他日后所成,定比我等都高……”
王安石听了他们的话,又是自豪,又是黯然,默默地拿起温在火炭上的茶壶,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是一饮而尽。(。)
第四百二十五章:纠缠不休()
长安城北的郊外,已然进入一片深秋时的肃杀景象。官道旁的麦田,已经收割完毕,只露出了齐整整的麦茬,和被翻过的成块状的土壤。而这时,一种鸟在麦田上空盘旋着,似乎在保卫什么,凄楚地叫着,叫声偶尔被过往的渭河上的风刮歪。在收割过后,这种鸟就不必担心筑在麦根下的巢穴被人发现,也不必担心巢穴内的稚鸟或手感粗糙的鸟蛋会被人掏走了。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慢跑而来,已经偏离了驰道的路线。看这辆马车的车轮,轮轴都不是铁铸的,想必不是官家的马车。而拉车的马看起来也跑不快,想必是驽马一匹。
这马车出城后,跑了将近五里地后,偏离了官道,拐入了一条乡村小道中。穿过一片灌木林后,一个小村落豁然出现。村落上围绕着淡淡的炊烟,此刻已然接近午时,家家户户都生火做饭。因靠近长安,受一日三餐的影响,再加上京兆府的农户也还算宽裕,便也跟着养成了习惯。
“公子,到了。”
随着车夫一声清喝,马车的车帘便被挑开,一个身穿儒衫的年轻公子哥跳了下来。看他绫罗绸缎的,腰间佩玉,想必是极有钱的。可贵公子来这穷乡僻野做什么呢?
那公子哥还未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刘春,你说凤儿还会撵我走么?”
那车夫苦笑道:“公子,我是一个下人,又怎么知道凤儿姑娘的心思呢?”
那公子哥眉头一挑。扬手就想给这车夫一个巴掌。想了想又放了下来。低声怒道:“刘春,是你说的,午时前来,凤儿就不会撵我走的!现在来了,你想不认账?难道你不怕被我扫地出门吗!”
那车夫刘春苦笑道:“上次谁知道凤儿姑娘的娘亲不在呢……不过公子你放心,现在是午时,只要惊动了凤儿姑娘她娘亲,凤儿姑娘就没有借口撵你走了……”
这公子听了这话。总算面色缓和下来。他仔细想了想也是,大中午的,都在家吃饭呢,能跑到哪里去?整理了一番衣裳后,才踏步往前。刚刚走到农家小院门前,还没来得及推开柴扉,里面便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大喊道:“姊姊,他又来了!”
这公子哥还未回过神来,一间土砖房里便冲出一个拿着勺子的妙龄姑娘,似乎一眨眼便来到了他眼前:“刘琦。你怎么就是缠着我不放呢!这里是我家,不敢接待你这尊大神。你走吧!”
原来这公子哥便是刘琦,上次被韩凤儿甩开后,他满城地寻找,就是找不到韩凤儿在哪。后来在一次巧合之下,他又碰见了韩凤儿。这一次他学乖了,让下人刘春来盯梢。刘春是刘家的车夫,韩凤儿没见过,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提防心。再加上刘春的模样,老实巴交的,谁知道他在跟踪呢。
从福利院到长安城外的这个小村落,刘春都记在了心里。回去告诉刘琦后,便兴冲冲地登门拜访了。没想那天韩母不在,去庙会卖刺绣去了,唯独韩成义在家。韩成义也瞧不起这公子哥,虽说他对韩凤儿一片痴心。韩凤儿是什么人物,那是武林高手,韩成义心中想象的未来姊夫,不是个武功绝顶的高手,也应当是个满腹经纶的士子高官。这刘琦手无缚鸡之力不说,连功名都未曾得过半寸,这样的人物,哪里配得上自己的姊姊?
刘琦没想到韩成义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好生无趣。在这农家小院里呆了半天,才见韩凤儿回转。偏生那天不知韩母出了什么状况,竟日至酉时都不见回转。心急如焚之下,韩凤儿哪里听得进刘琦说什么爱慕之类的情话?恨不得一拳把刘琦奉承的脸打成猪头样。刘琦偏生不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啰啰嗦嗦地讲了一大堆思念韩凤儿的话,把一旁的韩成义都听得起了鸡皮疙瘩。后来实在烦不胜烦之下,韩凤儿终于发飙了,要不是刘春舍命相挡,刘琦跑得快,再加上韩凤儿也没心教训他们一番,便由他们离开了。
可刘琦被这般一打击,回到长安城中差点没大病了一场。本身就病怏怏的身子,又受到了惊吓,养了近月方好。可就那会落下的心病,再也提不起劲来。
后来派刘春出去打听,才知道那天是因为韩母在庙会的刺绣没有卖完,才晚了回家。后来韩凤儿去寻的时候,才找到。怪不得那天韩凤儿会发这么大的火气,以往便是不喜欢,也只是不理人罢了。这心病一去,刘琦登时来了精神,要立时再去找韩凤儿,表明心意。
可刘春听了,吓得魂不附体。哪怕是养了近一月的伤,此刻想起来韩凤儿的拳脚,也惊得簌簌发抖。好说歹说,刘琦才同意第二日午时才动身。到了这农家小院后,刘春更是躲得远远的,就怕殃及池鱼了。
刘琦看着来势汹汹的韩凤儿,也是吓得双腿站不稳,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是来见伯母的!”
韩凤儿丹凤眼一扬,说道:“伯母也是你叫的吗?”
刘琦嬉皮赖脸地笑道:“我之前一向不是这么叫的吗?”
韩凤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韩母从屋里喊道:“凤儿,你和谁在外面吵呢?我都闻到一股焦味了,你的菜是不是又煮糊了?”
韩凤儿闻言一惊,连忙跑进厨房去忙活起来。刘琦这才放松了下来,高声道:“伯母,是刘琦来拜访你了,爹爹要我代他向你问好!”
说罢,刘琦得意地看了一眼在院中读着经书史籍的韩成义,高兴的劲头就别提了。韩成义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这人还真是厚脸皮,那日姊姊没把他打得下不了床,还真是便宜他了。”
刘琦洋洋得意,回头大声喊道:“刘春,还不快把礼物拿上来!”
躲得远远的车夫刘春,听了刘琦的话,便知道计谋已然得逞。这才放心地从马车上提下包裹好的礼物,抱着走进了小院中。这时韩母正好从屋里出来,见是刘琦,笑道:“世侄来了?”又瞥见刘春提着的礼物,笑吟吟地说道,“来便来,还买甚么东西!对了,世侄是怎么找到这的?”
韩母也不笨,总算记起了这个事。当初要来京城,可是没有通知刘家的,因为她都不知道到了京城后居住何处。(。)
第四百二十六章:心上人不是你()
韩成义眼都不抬,接口道:“还能怎么找到,跟着姊姊找来的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客人来了,你还坐在这,不快去帮你姊姊一把?”韩母没好气地说道。
韩成义还是稳坐钓鱼台,说道:“孟子曰,君子远庖厨。娘,可不是我不想帮忙,这孟子说了,君子就应该远离厨房,不忍见杀生的。”
韩母有些生气了:“你这孩子,没让你去厨房啊,你去帮忙张罗台凳总可以吧?”
刘琦连忙赔笑道:“伯母不忙,小侄此来不为了一顿饭。能见到伯母身体健康,便知足了。家父知道伯母的住处,想必也会很开心的。对了,这是些布匹,给伯母做几身衣裳的。还有些笔墨纸砚,是给成义学习用的。”
刘春听了刘琦这么不懂打蛇随棍上的道理,急得在一旁挤眉弄眼。好在韩母是会待人接客的,笑吟吟地收下了礼物,说道:“世侄有心了,快里面请,屋里坐!”
听了韩母这么说,刘春才放下心来。这刘琦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哪有午时来不吃饭的道理,好歹也得蹭一顿饭,同未来丈母娘处好关系啊!不然的话,岂不是废了一次机会,还浪费了买礼物的钱银吗!见刘琦进了屋,刘春才松了一口气。这公子哥,实在不好伺候。
“义儿,泡好茶了吗?”韩母问道。
“泡好了。”韩成义没好气地答道,然后把一杯茶重重地放在刘琦面前。刘琦心中那个气啊,可偏生对着韩母又讲不出口。
“这孩子。太不懂事了。”韩母赔笑道。“世侄莫要动怒。我也管教不住他,非得他姊姊才行。回头啊我跟凤儿一提,他就蔫了。”
刘琦一听,内心苦笑不已。怕是韩凤儿还乐意见到韩成义这般对他哩,也不知为什么,自从韩凤儿到了京城之后,刘琦发现几乎都不认识她了。先前那个满怀心事,还像个女孩子家。到了长安城后,一段时间不见,行事变得风风火火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以前的韩凤儿了。
苦笑着端起茶杯,用手摸着还不烫,便喝了一口。没想到茶水甫一进口,尽是生涩之味。刘琦作为一个公子哥,何曾喝过这般难喝的茶水,强忍着恶心咽下去后,那股味道还在舌尖打转。差点没吐出来。良久,刘琦才缓过气来:“这茶似乎不大新鲜。伯母,回头小侄让人送些新鲜的茶叶来。”
韩母笑道:“能喝就成,无需破费。”
这时,韩成义在外头喊道:“开饭了!”
韩母听后笑着说道:“世侄,一起用午饭吧。”
“这不好吧?”刘琦假惺惺的说道,心中还不知多想留下来呢。
韩母笑道:“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罢了。”
刘琦终于也厚着脸皮,跟在韩母身后走进了厨房。这农家小院虽然简陋,可看着韩凤儿精致的脸庞,刘琦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看着他猪哥的模样,韩成义没好气地歪着头说道:“刘公子,要不要我帮你盛饭啊?”
刘琦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
虽然韩凤儿一直没给他好脸色,可他就是忍不住要献殷勤,不停地给韩凤儿夹菜。韩凤儿则碍于韩母的脸面,不好意思拒绝。结果一顿饭,吃得那个诡异。韩母一直用看女婿的眼光,笑吟吟地看着刘琦和韩凤儿,意喻大家自然都明了。
结果是韩凤儿实在受不了刘琦的殷勤了,还没吃饱就丢下碗筷,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刘琦本身就不是为这一顿饭来的,见韩凤儿离席了,自然也不会逗留。快速地把一碗饭扒完后,恭敬地对韩母说道:“伯母,小侄吃饱了……”
韩母乐于成全他们,笑道:“把碗筷放下便是了。”
刘琦总算开窍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