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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尘洹听了,半晌没有动静。只是一张胖脸上怒气渐盛,蓦地一拍桌案,愤怒之下,那张硬木桌案都被拍得差点散了架:“丢人,丢人啊!老子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哪怕是契丹人,老子也能一口咬掉他们一块肉,现如今居然被一伙贼人,弄得灰头土脸!更气人的是,自诩为天下精兵的禁军,捉拿十几个贼人,自己死的比贼人还多,这不是丢人,这是什么?!”
卢尘洹那愤怒的声音,震破天际,把早已无心睡眠的禁军,听得一个个面红耳赤,脸上燥热不已。是啊,按理说禁军人数这么多,只需要一人一刀,那些个贼人,就算的插翅也难飞。事实上也是如此,可谁曾想到,禁军自身的伤亡,比贼人加起来还多得多?这样的战损比例,还能称之为天下精锐吗?!
也难怪卢胖子义愤填膺,自他领军以来,从未吃过如此大亏。虽说贼人不多,个个都是高手,可就是栽倒在这样的人手上,才显得更为愤怒。如果贼人有上千人,岂不是近五万禁军都要被他们冲散?
出于这样的想法,卢胖子终于认真起来了,不敢再小看这一次的对手了,毕竟对方是在暗处,须得时时提防,才能让他们没有可乘之机。
随军文书见卢尘洹的样子好似要吃人一样,虽然表面没什么,心中却是怕得要死。他本是文人一个,要不是考不上举人,怎么可能参军?也好在他身形魁梧,符合禁军招收条件,才入了大顺军队待遇最好的禁军。又因为是为数不多的识字之人,便做了这随军文书。
参军多年,他早已沾染了这个时代的军人气息,说话也没有了一点文人的味道,都习惯了直来直去,不高兴的时候,甚至会喷出几句脏话来。可这都是表面的东西,改变不了他内心中的文人灵魂。现在感受到卢胖子的气场的强大,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卢尘洹发了一通火之后,总算再次压制住了火气,脸上阴沉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扶着椅把手,一手摸着朴刀的刀柄,沉思了一番,最终说道:“去告诉军法处,这一次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本将一律不过问。要是陛下追究起来,本将一人承担这个后果!”
卢胖子这一点品质是很好的,自己错了便是错了,该怎么罚他都认。但过后他会更加努力,要是领兵打仗之中,他会更加疯狂,哪怕冲锋在前,能击溃对手,也在所不惜。
随军文书听了,心中庆幸这胖子没有追究,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出了中军营帐。其实他才是最懦弱的一个,听得外面的喊杀声,唯独他躲在被窝里簌簌发抖,还道是有人攻进晋阳城了。
后来被一个禁军士卒从被窝里面扯将出来,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还道被人生擒活捉了。没想到是让他去统计伤亡,在这个禁军士卒鄙视的眼神中,他慢慢地踱着步子出了营帐。见到了那些个死人,这随军文书才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这些血淋淋的场面,他忍不住差点吐了出来,强忍着坚持到清点完,才算好受了一些。
其实何止是他,一些没见过血的禁军,看着死状惨烈的敌我双方,很多都忍不住吐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次被人劫营,还算是有点收获的。起码让这些禁军,都见识到了战场是什么样子的,死人又是什么样子的。见过了血之后,以后再见到,便不会这么难受了,这才算是过了新兵这一关。(。)
第二百二十二章:准备开拔()
cpa300_4;经过一夜折腾,近五万禁军根本不用睡了。时近七月,天亮的比较早,再过得半个时辰,天已然开始微微有了些亮光。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
晋阳城中的公鸡,此刻已经此起彼伏地啼叫了起来,宣告新的一日到来。
而禁军大营,还是沉浸在沉闷的气氛之中,原先已经算是沉默的禁军,此时更显得怪异。天亮之后,全无睡意的禁军士卒,开始拆卸营帐,收拾杂物,准备开赴下一个地方了。
同袍的阵亡,给这支原本以为是来混军功的禁军一记闷棍,让他们疼痛之余,看清了事实,这一次剿匪,绝对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其实仔细想一想也知道结果了,要是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还要把厢军召回长安,换禁军出来?这摆明了告诉你们,这一次非禁军解决不了啊!
厢军是怎么样的战斗力,只要是大顺的百姓,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丫的根本不是军队,而是一群农民!平日里,正经的厢军驻营里面,不会有超过三分一的士卒,大部分都是回家耕田去了。要不然就是给地主耕田去了,凭着那份苦哈哈的粮饷,哪里养得活一大家子人?
平日里连武器都不曾拿过,恐怕兵器库里面的刀枪,大多数已然生了锈。要是靠这些厢军,大顺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换个角度想一下,禁军士卒们才算品尝出一些味道来。敢情这一次,子是这么硬的啊!
昨天夜里,军法处连夜全军通报了批评,以最快的速度处置了玩忽职守的禁军将兵,效率之快。让人咂舌。最倒霉的是那个辕门校尉,这一日原本是不用他轮守的,但军法处了,他御下不严,部下玩忽职守,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仅官职丢了。还被一撸到底,直接降成普通士卒,成了一名光荣的“暗哨”,为的是给牺牲的禁军的哨兵一个交代。
这名辕门校尉也没有怨言,反而十分坦荡地接受了。其实他的内心也不好过,牺牲的哨兵,都是和他一起渡过艰难训练时光的弟兄。就因为一时的◎◆◎◆◎◆◎◆,↙。style_tt;疏忽,便断送了性命,哪怕他躲过了一劫。心中却是恨不得一起死了,也不用受人非议。
别降成一名暗哨了,就算是降成伙夫,他也认了。这是在用自己的所作所为来赎罪,因为他一开始便认为,敌人已除,无需再时时警戒了。正是这份大意,让弟兄们送了性命。他的良心又怎么会过得去?这不是十几万贯钱财的事情,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那些弟兄。每人都不超过二十五,最的才十九,很多都还没有娶婆娘,就这么没了。你叫这个辕门校尉良心如何安宁!
什么债最难还?良心债!
这个辕门校尉总算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是怎么样的。而作为一名军人,他不会落泪。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只会默默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一切,以救赎自己所犯的过错。殊不知,整支禁军里面,最难过的就是他了。
军法处的处置。没有人有异议。经过全军通报,所有的禁军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知道了这一次不是笑的了,一个疏忽就真的没了性命。
压抑的气氛之中,正在收拾营帐的一个辅兵,声地嘀咕道:“看来这一次剿匪,好像也没这般简单啊……”
旁边的一名辅兵,接过话头,道:“可不就是,昨夜的战况不知道你看了没,那些贼人真心凶狠啊,这么多弟兄,才把这些人给留了下来……”
“伍六郎,你看见了?”
“我哪里敢冲得上去,我夜里几乎看不见东西,一个不好被贼人砍上一刀两刀的,岂不是要了我这条命……”
周遭的辅兵,一个个都掩嘴偷笑起来。其实他们不过是一百步笑五十步而已,他们又有哪个这么英勇了?
正话间,听得嬉笑声的一名御武校尉从营帐缝隙中巡查了过来,正揪中这些个辅兵,斥道:“此值大战之际,还敢在这里笑?”
那些辅兵连连告罪,御武校尉才算放过他们。就在这时,中军帐前的聚将鼓突然响了起来,御武校尉闻得鼓声,连忙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前去集合!”
罢,带头跑了起来。那些个辅兵,也不敢轻怠,跟着一齐跑动了起来。拆除了好些营帐之后,原先偌大的瓮城,才算是站得下这么多禁军。
等了半刻钟时间的卢尘洹,见聚兵完毕,气沉丹田,朗声道:“昨夜之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本将在这里也不想再多了,只想再一句,接下来的战事,若谁还是这么不尽心尽力的话,本将的马槊可认不得人!”
近五万的禁军战兵加辅兵,听了这句话,都沉默不已。卢尘洹显然是下了决心,要打好接下来的战事,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么悠哉游哉了。认真起来的卢胖子,真的是很可怕的。
“本将不怕跟你们,接下来可不是陆战了,而是水战。本将把话在这,有谁会水战的,大可在拔军之前,前来中军帐之中,向本将自荐,过时不候。本将也不怕跟你们明,本将也不会水战。要是没人会的话,那本将就立即遣飞马急报送报入京,让陛下换帅。本将要的就这么,解散!”
听了卢尘洹的话,底下的禁军士卒和军官,都一个个有着自己的想法,慢慢地散了开去。
卢尘洹刚刚回到中军营帐,没有等来自荐的人,反而被告知,太原府尹梁仲文在军营外面求见。
禁军的军纪甚严,别是太原府尹,就是大顺皇帝陆承启,也需要令牌才能进入军营。如果没有令牌硬闯的话,哨兵的弓弩可是认不得人的。
其实,这也是卢尘洹不知道洪祥式步枪的威力,不然暗哨安排一名火枪手,昨夜的贼人,岂会能伤得了这么多人?火药枪的响声,一射击便能声震几里,用来示警,最好不过了。
奈何卢胖子对这种“高科技”,向来不喜,又哪里会重用了?阴差阳错之下,才酿成昨夜的悲剧,差被人在眼皮底下劫了人去,这一记耳光,打得卢胖子的脸火辣辣生疼。
此刻听闻梁仲文求见,卢胖子心道:“这个梁府尹,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会突然前来禁军军营,莫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此时文武互相提防,甚至到了不相往来的地步,如此殷勤示好的文官,实在是少见的紧了。
卢胖子出于安全考虑,思虑了约半刻钟时间,才对亲兵道:“出去告诉梁府尹,禁军开拔在即,本将没空见他……”(。。。)
第二百二十三章:送行()
这个决定,卢尘洹也算是深思熟虑的了。 文武算是两个冤家,向来是都要掉头走的,哪里敢多说两句?换做武将还好,最多不过是被上司责骂一番;换做文官,那就有问题了,被御使官参你一本,说你勾结武人,那 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也和武人自大顺立朝以来,地位偏低有关。其实大顺朝还算好的,起码不像平行时空里面的宋朝那样,当兵会在脸上刺字,那简直是对军人的侮辱。
可当文人起势之后,武人的地位一再被压。大顺立朝百年之后,哪怕是陆承启一再提升武人地位,都有点力不从心之感,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历史惯性吧。
基于安全考虑,所以卢尘洹拒绝了梁仲文的求见。大军即将开拔,这个时候,他前来送行,所为哪般?但没想到,亲兵匆匆出去之后,再次匆匆回来禀告道:“指挥使,梁府尹还是不肯走,说没见到禁军开拔,他还是要见指挥使。”
卢尘洹心情此刻真的很差,听得这句话,差点没当场掀桌子了。他作为一个武人,可不是没有半点血性。都暗示得这么明白了,这个梁仲文怎么还是这般不依不挠?
好不容易才忍住心中的火气,沉声说道:“他有说为何这般没?”
亲兵见卢尘洹的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