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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寻我做什么?
☆、37 风月驻马桥
“姑娘这般聪明,何必装糊涂?这一个多月,在下从魏国大梁一路追到了赵国邯郸,姑娘若肯垂怜,在下……”
“好了好了,我晓得了……”月夕瞥着眼偷偷看他,好像娇羞无限,又将手中的青丝带,轻轻地向前一抛,“你过来罢……”
花五听得心花怒放,忙一把便抓住了丝带一端。
月夕一边笑着瞧他,一边伸手将青丝带一寸一寸地往回拉。
她每拉一寸,花五就靠近她一些。她只是笑着,还咬着下唇,又羞又喜。花五也呵呵地笑着,心里想:“还是这个女娃子好……”
月夕仍在拉着青丝带,可花五离她已经不过两尺。花五急不可耐,双手一张,正准备要抱上来。月夕手中的丝带倏然一绕一卷,紧紧地将花五的双臂缚住。可花五却早有所准备,立刻气沉丹田,双臂一沉一震,往回一收,又要似上次一般揪回月夕。
月夕如上次一般吃力不住,她一跺脚,将自己靠在了树上,嗔道:“同你玩一玩罢了,我又不会真的缚住你,你这么凶做什么?”她一娇一嗔,俏丽可人,花五明明上次吃过她的亏,可仍是心襟荡漾,手臂顿时松了,“嘿嘿”地笑着。
月夕将手一抖,收回了丝带,这次却双掌一挥,叱道:“接招。”
她反反复复,花五被她弄得手足无措,见她又挥掌而上,也不迟疑,双掌一拍就要迎上。月夕却又袖起了双手,嘟起嘴嗔道:“我不打了,你掌中有毒,功夫又深,我怎么也打不过你,若真要打,我便干脆点认输好了。”
她娇嗔的样子,实在叫花五心痒难搔,他搓着手“嘿嘿”笑着上前两步,几乎要贴着她,道:“不打便不打,只要你从了在下……”
“可我又想同你打上一架了。”月夕忽然又咯咯地笑了起来。花五一怔,可见她双手仍是背在身后,也不甚在意。可突然她身后另有两掌飞出,正中花五胸口,将他震飞出了两丈之远,一口鲜血飞溅而出。
花五从地上挣扎地站了起来,月夕仍是笑着袖手而立。她的身后,却笑眯眯地走出来一个人。
青衫薄唇,春风满面,正是赵子服。
她不过是虚与委蛇,等他及时赶来;她无需言语,他晓得她心意;她收掌,他出掌;他们两人,总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格老子的,你们耍诈,算什么英雄好汉?”花五一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狠狠地说道。
“我本就不是英雄好汉,”月夕吃吃笑着,又仰起脸问赵子服,“你是英雄好汉么?”
“要对付你花五兄,又怎能做正人君子呢?”赵子服脸上带着他一贯毫不在乎的笑容。
他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总是在女闾喝着酒,他身边总是少不了美貌的女子,他甚至还睡惯了快风楼的席榻,方才还搂着那个漂亮的姑娘。
月夕越想越生气,也不管花五还在眼前,望着赵子服轻哼了一声,纵身便要走了。
可她忽然又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她低头一看,她腰上青丝带的另一端,在赵子服的手中。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又已经悄悄地捉在了手里。
“又想去哪里?”赵子服叹气。
月夕咬着唇,一言不发。赵子服看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只同你睡过一张席榻……”
月夕仍是板着脸,可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抿着嘴又笑了起来。她笑得那么好看,好像一夜间千年的积雪都消溶了,赵子服望着她,叹气道:“只为了叫你笑一笑,让花五跑掉了,以后你再遇上他怎么办?”
月夕回头一看,前方只有地上一滩鲜血,花五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赵子服轻轻地取过月夕的左手,月夕一甩手,想要挣脱,却被他牢牢地握住。
“难看极了……”月夕道。
“好,不瞧便不瞧。”赵子服温柔地答应。他果真没有瞧,只是以他右手大拇指在月夕的掌心里微微磨蹭,左掌心有一条细细的疤痕,微微凸起。他叹道:“还疼么?”
月夕微微摇了摇头,赵子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月儿,陪我一程再走?”
他看出了她不能在邯郸久留,可他这样好声好气地求着月夕,月夕忽地心口酸酸麻麻的,再也走不动,只是点了点头。
他没说话,她也没说话。两人只是慢慢地走着。从城外树林到驻马桥,他们走了一个时辰。这么长的路,乌云踏雪却不在身边,他们也不需要乌云踏雪在身旁。
她的手在他的手里,不晓得为什么,她被他握了一路,却没有抽走。
邯郸城里一片静谧,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人,这一片天地都是他们的。这样寂静的夜,这样迷人的月色,本该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依偎在驻马桥上,悄悄地说着想说的话。
可他们却什么都没说,他们本来就无需说什么。只是时而赵子服会转回头,笑着瞧一眼月夕,她身上蘼芜香淡淡,萦绕在两人身上。
能执手走一段路,不是已经很好了么?
渐渐前面又到了驻马桥,原本寂静的地方,现在却吵杂声四起,像是有人在大动干戈地搜罗。再走近些,果然见到不少士兵。月夕有些好奇,望着那边,赵子服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拉住月夕要躲开这些人,可已经被那领头的将领看到了动静。
“站住,”领头将领叫道。赵子服与月夕停下了脚步。那将领到了两人面前,见是赵子服,一愣:“是你?”
“赵贤将军。”赵子服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放开月夕的手,只侧身挡在了月夕面前。
赵贤看见赵子服身后的白裙和长发,又瞧见他手中握住的一双柔荑,他顿时心领神会。这人在邯郸城一向以风//流着名,眼下深夜与女子出游,驻马桥听风望月,确实是风雅的很。可他赵贤却看不上这一套,且深以为鄙,他立刻重哼了一声。
赵子服不以为意,随口问道:“赵贤将军深夜在此,所为何事?”
赵贤面上不屑,又微微冷笑,半晌才道:“玥公主要寻一样东西。”
“叫人深夜为她寻东西?”月夕“嗤”地笑出了声,从赵子服身后探出头来。
☆、38 自处苟如此
赵贤见到月夕,微微一怔,迟疑道:“这位姑娘的声音好生熟悉。”
“是么?将军从前见过我?”月夕笑道。
“姑娘的声音和一个人有些相似,”赵贤突然话音一变,恨恨地道,“若让我见到那个小妖女,定饶不了她,抽她的筋扒她的皮……”他挑眉瞪眼,对他话里的小妖女简直就是恨之入骨。
“将军被人抽过筋扒过皮么?不然你怎么晓得如何做呢?”月夕“咯咯”地笑起来,越笑越开心,笑得几乎都靠在了赵子服的肩上,笑得赵贤面上大有窘态。赵子服淡淡一哂:“赵贤将军既有要事在身,在下便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月夕却不肯走,笑问道:“那位公主要寻什么东西?”
“说是方才在这里遗失了一根簪子……”赵贤见月夕笑得天真,也不像是故意嘲笑自己,便也释然一笑,随口答了她一句,又忙着指挥着士兵到处搜寻。
他对月夕还算友善,对她方才的胡言乱语也没放在心上,月夕的问话也都一一回答,显然并非傲慢之人。可他从头到尾也不好好称呼赵子服一声,态度十分倨傲,像是对赵子服不满已久。
赵子服只欲带着月夕离去,却见到月夕正望着他,笑中包含深意。忽然间心念一动,想起方才在这里遇见花五的那个女子,他借用的簪子还在怀里,未曾归还。再想到她雍容秀雅的面容,突然幡然醒悟:“莫非她就是……”
“她是谁啊?”月夕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却猛地将手一挣,赵子服早有防备,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她转身便扬声叫道:“喂,那位将军,有人捡到了一根簪子,不晓得是不是那位公主的?”
赵贤闻言,立刻大步走了过来,狐疑地望着两人。赵子服无奈,只得从怀里摸出了那只白玉簪,上前递给了赵贤:“玥公主要寻的,可是这个?”
赵贤接过白玉簪,一瞥之下便大喜道:“就是这支簪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便是在那边拾到的,”赵子服随手指了一个地方,“既是公主之物,便请赵贤将军代为交还。”
“也好,”赵贤将白玉簪往怀里一放,终于对赵子服客气了两句,“我等下自然会在玥公主面前为你美言……”他又瞥了一眼月夕,转口道:“为你遮掩今夜之事……”
赵子服淡笑了一声,拱手为礼,便拉着月夕离去。月夕笑咪咪地在他耳边问道:“他要为你遮掩什么?”
赵子服叹了口气,转过身苦笑道:“没什么。可有一件事,再迟些便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是什么?”
赵子服却再不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继续走着。不过片刻,便见到前面一个当街的房子,支出一个简陋的竹棚,挂着一盏已经被烟火熏黄了的风灯,门口的石阶上坐了几个人,人人手中端着一碗面。屋外支了一个大锅,正烧得热气腾腾,屋内只是铺了一张席子,连个席案也没有。
一个老头,满头白发,一脸的皱纹,手里拿了一个大勺,正乐呵呵瞧着门口的一群人。
赵子服拉着月夕走近了些,那老头一瞧见赵子服,忙不迭地从屋内出来,指着屋内的席子。叫道:“快进来,快进来坐。”
他又瞧见月夕在一旁,赵子服正握着她的手,愣了一愣,可又立刻咧开了嘴,笑咪咪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月夕好几眼。才连忙从锅旁拿了一块抹布,在席子上抹了抹,埋怨赵子服道:“这么个清清爽爽的小姑娘,你也不先跟我说一声,我好打扫一下。你看这里脏的,叫人家小姑娘怎么落脚?”
“福伯,不妨事。”赵子服坐到了席子上,对福伯道,“我们来吃面……”
“晓得,晓得,你来了自然要吃福伯做的面。”福伯乐呵呵地招呼,“刚好只剩下两把面了,你和小姑娘,一人一碗。”他转身正要去下面,看到月夕仍是站着,他忙伸手拉了拉月夕:“坐,坐,福伯给你做一碗面吃。”
福伯的手上又是油污又是灰尘,月夕眉头一皱,正想躲开,可一瞧见他开怀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默默地坐到了赵子服的身旁。
她一向是爱干净的,可这又脏又油腻的席子,她却坐了下来。
“福伯,要两碗素面。”赵子服高声叫道。
“好嘞……”福伯爽快地答道,可嘴里仍是嘟囔,“怎么突然改吃素面了。”可他又“嘿嘿”地笑起来:“素面好,素面好,还是吃素面好。”
他虽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却同赵子服月夕一样,曾经年轻过,卉姬明白的事情,他也一样看得明明白白。
他麻利地做了好两碗面,一手一碗,端到了赵子服于月夕面前。只是这一碗素面,虽然没有臊子作料,可上面还是洒了不少香葱。月夕伸手接了过来,又放在了面前的席子上,一动不动。
“姑娘,吃啊!”福伯好心的劝月夕。月夕蹙着眉,踌躇着去端面,赵子服却伸手将她手中的碗接了过去:“福伯,她不吃荤腥。”
“哎哟,吃得这么素净啊,那还有什么味道……”福伯一看月夕的表情,拍了一下大腿,“福伯给你再下一碗。”他才走出两步,又退了回来,为难道:“只剩下这最后两把面了,这……”
“不妨事,我来。”赵子服拿着箸子,将月夕碗里的葱一颗颗地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福伯就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有些惊讶,又咧开了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