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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妹妹听说大鹅又要归别人,急忙扔下怀中早已魂断玉手的倒霉鹅,去“保护”其他惊魂未定的大白鹅……
那几只大鹅虽然只是禽兽,但是识别危险的能力还是有的,看见“女魔头”带着眼泪冲过来,纷纷蒲扇着翅膀,嘎嘎直叫挣命的往家跑去……
……
片刻以后,几个临时搭建的靶子、数十只大鹅小笨鸡组成了简陋的靶场。
朱由楫身后跟着十几个叫好的太监,红脸少年身后是带着大刀的刘招孙和其他军士。
刘招孙凶神恶煞,一方面提防少年行刺;另一方面是威慑少年,好让少年无法发挥实力……
后面的淳朴的军士则是认为少年一定能赢,自愿跑到少年身后加油助威。
射箭比试开始,第一轮步弓十只箭,朱由楫射中九个红心,另外一只擦点边。
几乎全中的成绩获得了身后太监们的叫好声,这叫好声绝对是发自肺腑。
这些随行的太监中,不少人亲眼见过呱呱坠地的朱由楫,有的给朱由楫换过尿布,有的抱着朱由楫掏过鸟窝。对这些无根之人来说,紫荆城里的皇子皇孙就是他们的亲人和依靠。
太监们叫好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大明中后期重文轻武,皇子皇孙从小受文人士大夫摧残,很少练习武艺。
文官们也巴不得皇子皇孙变得“弱鸡”一般,这样便于控制!
太监们早就传言,自被黑出翔的明武宗之后,十几岁的皇三孙朱由楫的骑射技艺最佳!
那边的红脸少年也已射完十箭,十环全中靶心正中!引得后面的军士一阵叫好!
第一轮比试,朱由楫惜败。
朱由楫不但未生气,反而高兴起来。
“如果在大明民间此等武艺高强的人士多一些,汉人也不会如同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第二轮,比试骑射。
由于红脸少年只有步弓,并且没有战马,比骑射显然不公平。
朱由楫便把自己从京师带出来的几只弓箭拿出红脸少年挑选。
这些弓箭都是良匠,就连上面的漆都是从全国各地精挑细选,各个价值不菲。这些良弓平日只能作为装饰品暴殄天物——主要是有些皇孙开不动……
红脸少年没让众人失望,挑出一把最大的骑弓,只不过这骑弓中的“大家伙”依旧比步弓小一些。
大明朝灭元建国,许多使用的武器装备源自宋、元,这弓箭也不例外。
大明制式弓箭是由突厥弓改进而来,无论蓄力、精准、射程都数上成,但是破甲性能不如螨清的猎弓,在甲胄横行的年代,特别是近距离射击,破甲性能强悍的清弓更加具有实战意义。
由于螨清入关,明弓最终被清弓取代,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大明朝弓箭强度除了按传统的“石”,还按照“力”划分,一力大概相当于九斤四两左右。
红脸少年挑选的这把骑弓,短小精悍,为八力弓,大约相当于七十五斤。若按照步弓能力划分,属于“下力”,但在骑弓中,则属于上力级别——比称天生神力的皇三孙使用的步弓还强……
骑弓挑选完毕,该挑选战马,红衣少年挑选了半天,目光落在了身高一米九五、体重接近两百斤的刘招孙和身后的战马身上……
第二轮骑射开始,朱由楫发挥出色,六箭中靶心,其余四箭均未脱靶,再次赢得太监宫女们的喝彩。
红脸少年依旧十箭全中靶心……
朱由楫两局未胜,第三局射击活物不用比试,便已经落败。
这样的结果,朱由楫意料之中,除却年龄的因素,练习骑射的目的和动机导致了水平的不同。
朱由楫练习骑射,是“莫须有”的逃命和爱好,射累了可以休息,射偏了也没人责怪,更不用载入史书。
载入史书的也有,比如,历史上那个不要逼脸的“兔子终结者”糠稀康麻子,称一天射死了三百一十八只兔子……
红脸少年则不同,一旦射偏,跑了猎物,家中娘亲和妹妹就要忍饥挨饿。就算射中猎物,也要尽可能的从眼睛射入,否则皮毛就卖不上好价钱。
……
朱由楫愿赌服输红脸少年挑选了一把十二力,约合一百二十斤的步弓,这也是大明制式装备中最强的弓弩了,外加刘招孙的坐骑。
朱由楫见红脸少年恋恋不舍,盯着刚才的骑弓咽口水,便开口道:“今日本王心情大好,就用骑弓换你自用的步弓吧!”
那少年满脸兴奋之色,立即拱手感谢。
……
夕阳无限好,只是烤鹅香……
在营地里数百只烤鹅浓浓的香味引诱下,嗜鹅肉如命的朱由楫早已口水飞溅,顾不得询问红脸少年,在同样肚子咕咕叫的侍卫拥簇下翻身上马。
火红的残阳下,只留下一地的靶子、鹅毛,还有一位抚摸良弓宝马的红脸少年。
朱由楫前脚刚刚离开,忽然想起忘问少年的姓名住址了,这种人才不去参军报国着实可惜,便让一名内侍骑马返回,询问少年信息。
当然,似鹅肉如命的皇三孙不会想到,这一问导致自己半年吃不到鹅肉……
一刻钟之后,内侍返回,向正在马上和陈文君聊天揩油的朱由楫汇报。
“殿下,那少年是通州人士,年方十六,名字叫阎应元!”
“扑通……”
“哎呦……”
“不好了,殿下坠马了!”
四周的太监、御医、侍卫乱成一锅粥。
现场唯一镇定的便是傍边的太医院院花陈文君,身处朱由楫旁边的陈文君看了一眼朱由楫的伤势,熟练的掏出治疗断臂的医术,认真仔细的研读起来……
第六十四章 拜访阎家()
太医院院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不,意外坠马的朱由楫手臂并没有折断,但是受的伤也不轻。
经过御医会诊,皇三孙上臂有裂缝,一年内别想摸弓弩了,至于影响伤口愈合的鹅肉,想都别想!
看着给皇宫送信的快马离去,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朱由楫懊恼不宜,自己这一受伤,万历皇帝肯定让自己回京师,辛辛苦苦搞得盐政就成了半吊子工程。
俗话说,有失必有得!
朱由楫得知了今日比试的少年就是阎应元,还是大感欣慰。历史再烂的人也会知道江阴阎应元,这可是明末顶天立地大的英雄!
“誓死不降,仅仅靠江阴小城,带着百姓守城八十一天,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夜未睡的朱由楫不顾众人阻拦,清早就带着护卫来找阎应元。
阎应元所住的村庄叫皮村,这可不是因为村子里皮姓人多,而是村里大多数都是猎户,平日以贩卖毛皮为主。
负责皇孙安全的十几名锦衣卫先行进村查探,这些锦衣卫业务熟练,头裹白毛巾,身穿便衣,脚上的草鞋占满泥土,破烂的毡帽下面隐藏着一双双自信、深邃的眼睛,观察着静悄悄的皮村,仿佛盯着猎物的猎手。
……
“铛铛铛铛……”
宁静的村庄想起了铜锣声。
“阎大哥,不好了,村外来了一些歹徒!”
正在为战马梳理鬃毛的阎应元眉头微微一皱,说道:“这帮狗腿子,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真是贼心不死,走,去看”
此时的村外,十几个刚刚还神情抖擞、不可一世的锦衣卫密探,已经“全军覆没”……
三个掉进陷阱,四个到挂在歪脖树上,剩下的五人小心翼翼,最终不慎“翻船”,一起翻进粪坑,正和齐腰深的大粪做垂死斗争……
阎应元在十几个少年的拥簇下,来到村外,有人把在“狗腿子”身上翻出的杂物递给阎应元。
村里唯一识得字的阎应元翻看这些物品,除了锋利的短刀,还有一些红色的木牌。
阎应元随手拿起唯一一个银牌,只见上面写道:
“锦衣卫,千户,冯史”……
为父报仇,亲手将六百多斤的野猪扒皮抽筋眉头不皱的阎应元,瞬间冷汗流了全身。
“放人!立刻放人!”
……
当冯史被拉出粪坑,浇上清澈的井水时,心中无比憋屈。
“堂堂锦衣卫十四户所千户之一,正五品武官,今日折在一个村口,还掉进粪坑。本来是陪皇孙出京镀金,如今?这是镀了一身屎!”
也算运气好,今日的陷阱都没有杀招,否则就不是被熏晕了三人的结局……
村外,阎应元正带着十几个少年赤裸上身,背负荆条,跪在地上请罪。
朱由楫等人赶到村口,问清楚原委,当然不会追究阎应元等人,哈哈大笑之后,便让阎应元带着众人村子。
宁静的村庄涌进数百人来,顿时引起了骚动。看出皇孙的队伍并没有恶意,没见过世面村民都在围观这豪华的仪仗。
一只手臂缠着绷带的朱由楫来到阎应元家,阎母正在为阎应元缝补衣服,听见太监在院子里喊:“皇孙驾到!庶民跪迎!”
四周嘻闹的村民虽说没见过世面,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里收税的差役,但面对皇家的仪仗还是充满畏惧,纷纷下跪磕头。
阎母走出屋外,准备跪下磕头,被朱由楫用一只手拉起,还没谢恩,就听皇三孙小声说道:
“本王受不得英雄母亲之拜!”
没等阎母明白皇孙在说什么,阎应元的妹妹也跑出来,定眼一看——“杀鹅狂魔!”
阎妹想起冤死在皇孙手下的大白鹅,也不管真凶是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飞奔回屋里“保护”心爱的大白鹅。
……
“平身”
朱由楫让周围的村民站起来,接着扶着阎母走进屋里。
阎家是典型的农户,一间正房一分为二,阎母阎妹住一屋,阎应元住一屋。
屋内除了摆放各种生活用具,还有各种动物装饰挂在墙上,鹿头、狼牙,熊指、蛇胆,还有一张硕大的野猪皮挂在墙上,这也让朱由楫更加认可阎应元的武艺。
朱由楫不知道的是,阎应元之所以在村子里一呼百应,除了忠肝义胆之外,超强的狩猎技能也是百里无一。
在征得阎母同意后,朱由楫来到阎母的主卧室,朱由楫抬头看见一尊雕像,愣在了当场——
“岳飞岳武穆!”
“怪不得阎应元能为保护汉家衣冠抗争到底,原来在贫苦之家还能祭拜岳武穆!”
朱由楫不由自主的要祭拜岳飞雕像,旁边的王成恩悄悄拉了拉朱由楫的衣角,朱由楫向旁边看去,剩下的五名御史正拿着笔墨,露出贪婪、期待的眼神,像鱼儿上钩的渔夫。
朱由楫明白自己的身份,朱家子孙,皇族成员。自己可以拜太祖、成祖,可以跪皇爷、太子,但是不能拜岳飞!
别看朱由楫不怕御史弹劾,但这涉及礼数的“小事”,在礼部确是惊天的“大事”!
一旦被礼部“疯狗”咬住,不死也要脱层皮!
宋、元、明三朝,岳飞岳武穆在百姓之中声望极高。岳飞除了代表着精忠报国,超强的武艺更是被当做“武圣”祭拜,如果哪里的汉人不知道岳飞的事迹,肯定被当做笑话看待。
螨清入关后,奴化汉人,禁止民间流传抗金英雄岳飞,反而用“三国演义”中的关云长代替岳飞,变成新的“武圣”!
朱由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