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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紧接着周惠忽然回过神来:“一同前来探望?你的意思是说,张家娘子也来了?!”
“是的。”周财连忙回答道,然后快步走出牢室,从外面过道带着一位少女过来。少女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身着红sè的交领襦裙,怀中抱着一个深蓝sè的包袱。看她的年龄,大约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容貌颇为清秀,脸上却是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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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章:有险无难(六)()
很显然,她就是那张家少女,是周植给周惠定下的聘妻。虽然周惠原本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抱多大期望,但是看见她这副怯怯的姿态,周惠忽然一阵意动。再想起她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很可能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现在居然能够前来京师廷尉监牢探望他,他心中忍不住起了一些感动和怜惜。
如果是像她这样的聘妻,就算完全由长辈做主,也应该可以接受吧!
周惠心中暗忖着,含笑向这位聘妻点了点头:“没想到是在这廷尉监牢和你相见,倒是委屈你了。不过,你能走这么远来看我,我心里很是安慰。”
张家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的打量着周惠。片刻之后,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下了头,有些慌忙的打开包袱,取出里面的衣服抖开。那是一件黑sè的棉质长袍,袍子镶着红sè的宽幅褶边,褶边上绣着金sè的吉纹,看上去非常jīng致。
“这是你亲手做的吗?”周惠颇为欣赏的打量着衣服,“我曾听嫂嫂说,你的女红做的极好,看来还真不是虚言。”
“是……是妾身上个月做的,”张家少女低头回答,“郎君的事迹,妾身听到了许多;之前听说郎君不肯悔婚,妾身……妾身很是欢喜。”
说着,她鼓起勇气,隔着牢门把袍子递给周惠。周惠既然在心里接纳了她,此时也不客套,立刻接过来穿在身上,感觉衣服上还留着皂角的香味,显然拿过来前刚刚洗过。另外还有一丝幽香,不知是从衣服上透出来的,还是自面前这少女身上而来,让闻惯了监牢龌龊气味的周惠jīng神一振。想到这衣服既然是面前的少女亲手缝制,必定是朝夕放在她的怀中,一针一线的绣着褶边和吉纹,他有些不厚道的扯起衽领。低头仔细的嗅了嗅,发现衽领上面的确透着淡淡的幽香。
看见周惠这略显亲佻的举动,张家少女的脸上飞起一道红晕。但她并未生气。见衣服穿着非常得体,脸上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她微微侧过头去,打量着周惠的侧面。周惠知道她的意思,也配合的左右走了两步。在原地转了两圈,让她查看衣服是否合身。
“没有什么问题吧?”他笑着问道。
“嗯……衣领上的吉纹少绣了几针,”张家少女取出包袱里的针线,“请郎君转身跪坐,让妾身把纹路补齐。”
“好。”周惠依言转身。靠着牢门跪坐下来。张家少女也同样跪坐着,把手伸进牢门内,帮周惠一针一针的补着领上的纹路。两个人靠得很近,少女温热的气息吹在周惠的颈间,飘进周惠的鼻子,闻起来非常舒服,让他颇有些心猿意马的意思。
片刻之后,少女把衣领稍稍扯起。放在口边咬断了丝线。感觉到颈间的动静。周惠回过神来,知道她已经把纹路补好,心中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
“已经补好了么?”他随口问道。
“恩……”身后的少女回答着,忽然轻轻啜泣起来。
大概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吧!周惠心里感动,温言抚慰她道:“你不必担忧,我虽然被关了这一个多月。但不会有什么大碍,顶多是丢官弃职而已……我知道。不能亲自迎亲,实在是委屈了你。但是等我出去之后,一定会记着你这番探监的情意,把你所受的委屈全部补回来。”
然而听了周惠的话,张家少女不仅没有停止啜泣,反而伤心的哭出了声音。
“怎么回事?”周惠感觉到不对头,起身向周财大声讯问,“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禀……禀二郎君,前天张家悔婚了!”周财苦着脸回答周惠,“三rì前新任洛阳令上任,罢免了我阿兄的县尉职务,还派人收回朝廷之前划给郎君的六顷职分田,把小人遣回乡里。乡里听说二郎君一直被关在狱中,现在又见到这情形,纷纷传言说二郎君恐怕是犯了重罪,连大赦令都救不回来。张家信了传言,便向咱家提出要解除婚约,免得……免得女儿一过门就成了寡妇,自家还要受咱们的连累!”
“乡人无知,专作无稽之谈!”周惠嗤之以鼻。
按照魏朝制度,诸宰人之官,各随近给公田,刺史十五顷,太守十顷,治中、别驾各八顷,县令、郡丞六顷,更代相付。周惠当rì担任洛阳令,是天下诸县令之首,不仅能参与朝政,领取朝俸,而且还同样有六顷职分田。但是如今新任洛阳令上任,职分田自然转手,县尉也同样要换人,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回去让家主转告张家,张家娘子既已许我,便是我的聘妻,推迟婚期尚可,废弃婚约则不能,”周惠看了一眼哭得惹人怜爱的张家少女,言语间忍不住有些急迫,甚至还带上了隐隐的威胁,“当rì我身服绯袍,未曾改变初衷;今rì虽暂为囚徒,张家怎么就不能担待一二?又焉知我不能脱离牢狱,再入朝堂?”
“可是,张家为了冲淡晦气,已经将这位娘子另许他人了!”周财无奈的摇了摇头,“家主对此十分生气,已经决定和张家绝交,还命令大房娘子不得再与娘家来往……小人是去张家传话时,受张家娘子的请求,才私自带她来给二郎君送衣服的;送给狱卒的探监例钱,也是张家娘子自己积攒的私房嫁妆。”
怎么会这样?周惠怔怔的退了两步。难得见到这位聘妻,并且彼此十分心仪,若是能结合的话,可以说是这时代难得的佳偶。如果说他之前不愿悔婚,只是为了家族和自己的名声考虑的话,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想娶这温婉清秀、颇重情意的少女了……可是,两人居然有缘无分,只能这么见上一面?
看到周惠脸上隐藏不住的失落,张家少女更是伤心。她啜泣着叠好包袱,含泪向周惠肃拜道别,然后扶着牢门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出了牢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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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章:白衣还乡(一)()
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周财向周惠躬身一揖道:“小人这就送张家娘子回乡。二郎君请自己保重。”
“等等!”周惠叫住了他,“你回去和家主说,张家娘子赠我寒衣,可谓情深意重,我本人很是中意;咱们能不能和张家解释一下,将这桩亲事挽回来。”
“这个嘛……”周财面露难sè,“事情都到这了这个地步,二郎君还念着做什么?咱家毕竟还是士族身份,怎么能够迁就乡里的农家呢?”
“咱家居然没有从士籍上除名?”周惠大为诧异。他本来以为,自家列名士籍本就勉强,如今自己丢官,上代的追封和下代的荫封都要追回,恐怕很难保住士族的身份。
他连忙追问周财:“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是弘农杨氏的一位郎君说的,”周财回答道,“上个月的中旬,这位郎君前来咱们家,感谢二郎君之前登门吊唁、城西送别的情谊。家主向他问起二郎君,他告诉家主不用担忧,说有几位官人替二郎君说了不少好话,连咱家的士籍也保留了下来。”
大概是杨昱之子杨睦杨孝邕吧!周惠想。至于保住士籍,那自然是杨昱的功劳,他是现任司州大中正,掌管州内的士籍,在这件事上发言权极大。
作为中枢兼务,大中正都是从州内世家大族里面选拔,一般由在中枢任职的德望兼备之人担当,除非其人犯法或者致仕,否则很少轻易更换。杨昱既然还担任着这个兼务,证明他并没有受到追究,依然在朝中任职。
对此周惠并不觉得奇怪。因为杨昱的父亲杨椿乃是六朝元老,当朝司徒公。自孝文帝幼时便在禁中侍奉,资历和声望无人能比;他的两位堂弟杨侃和杨愔,随元子攸北渡,一直侍奉在乘舆之侧,且有建策之大功,已经是元子攸最为信任的近臣。凭着自家人的这般功业,任他有多大的罪责都能担待下来,何况他本人同样曾经屡次立下功绩,投入元颢麾下也是事出有因,完全可以原谅。
当初元颢入洛。选择追随他的朝臣之中。不少都像杨昱那样,是为了保护家门起见。就连杨侃接应元子攸过河时,元子攸都曾主动劝杨侃,让他暂时返回洛阳投靠元颢,以保证家中数百口人的安全。只不过当时已经有了杨昱在元颢麾下,杨侃才听从了堂弟杨愔的劝说,矢志不渝的跟随元子攸。
真正让周惠奇怪的,是张家居然如此不识好歹:“既然如此,张家能够和咱们联姻,已经是高攀了家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们也应该想到,既然咱家士籍得以保留,我的事情就不会太过严重。为什么急着解除婚约呢?”
“这都是家主要考虑的事情,小人自然不清楚,”周财低头躲过周惠的直视,连话语间都有些躲躲闪闪,“二郎君要知道的话,直接问家主就是……小人先去了。免得张家娘子在外面久候!”
说完,他立刻转身离去,动作显得颇为匆忙。
“你回来!”周惠意识到其中的猫腻,向周财大喝道,“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然而周财听到这话,步子却迈得更急了,很快便消失在牢室的入口边。
到了这时候,周惠哪还会不明白?很显然,这件事情里肯定有家主周植的谋划,不然周财也不敢向他隐瞒,更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他的那位伯父,自他正式获得朝廷官职起,就一直想解除这桩婚约,然后替他在士族中另行结亲。等他执掌洛阳的时候,事情本已提上rì程,只是迫于他当时的要求,不好主动解除罢了。如今难得他身陷囹囵,乡里人不明真相,传得凶险无比,让对方心生退意,他哪有不趁势答应的?即使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肯定也不会积极的去挽回什么。
至于那张家女儿的心思,甚至还有自己的心愿,都不是那位伯父要照顾到的,正如之前他替周惠定下亲事那样。只不过,那时候他需要一个贤惠持家的侄媳,对她的家门不作要求;而现在他希望周惠能通过和士族联姻,进一步巩固自家的士族地位。
想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周惠心中郁闷无比。可是他现在身居狱中,便是明白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他现在出得了监牢,恐怕也难以挽回什么,或者说服那位伯父改变主意。毕竟他是为了自家的家门着想,行事也合于这个时代的习俗。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脱下身上的这件jīng致长袍。因为他觉得,自家实在辜负了那位张家娘子,自己也不配再穿这件她花费了大量心血、满含着情谊赶制的衣裳。
没想到的是,周惠才把衣服脱下,对面不远处的监牢里,忽然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娘的!又叹气做什么!还让人安生不!”
周惠早知道,这间牢室的十数间监牢中,除了他以外还关着另外一人。当初他诵读《chūn秋公羊传》时,对方就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