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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惠的心中,尔朱氏与河北军诸将,大抵都是残暴的居多。尽管他救了宇文灵吉,也知道贺拔胜、贺拔岳等人的xìng情,却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们的声援上面。他最大的倚仗,是魏朝宽松的法度,以及元子攸本人的xìng格。
自孝明帝以来,魏朝对朝臣向来宽纵,元子攸则生xìng宽容温和,是个特别善于隐忍的人。当初尔朱荣杀他同胞兄弟,几乎绝灭他的宗族,他也能够忍耐下来,依然对其好言相待;录尚书事元天穆将他彻底架空,他也多次加恩,外示优宠;武卫将军奚毅,中书舍人兼黄门侍郎朱瑞,并为尔朱荣的亲信,分居禁中和中书、门下,替尔朱荣监视他的举动,他同样厚加赏遇,“待之亦不异余人”,以至于两人皆背弃尔朱氏,成为他这个傀儡天子的腹心。
因此,七月二十rì的时候,元子攸自河北乘船南渡,以杨津为首的诸位返朝旧臣、以临淮王元彧为首的诸位元颢降臣前往北邙迎驾,流涕谢罪,元子攸都好言慰劳,没有当场加罪任何人,只在午后入居华林园时,下令诛杀了元颢的太子元冠受和亲弟弟东海王元顼。
但周惠却是低估了那件事对元子攸声望的影响,以及元子攸本人对他的怨念。贺拔胜也肯定不知道。周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受到元颢激赏,从而得到破格晋升。并受命执掌京师治安和关防的。否则的话,他必定不会如此信誓旦旦。
当rì周惠击灭中渚宇文莫纥,虽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知道他身份的人却不多,除了受命向北中城离间周惠的王建、夏侯敬、田颖之外,基本上只限于军中那些地位在大都督之上、有资格参与机密的人。贺拔胜虽然任职中山道大都督,却是自北面而来,没有见到过当rì的情形,也不知道军中那番密议;即使是贵为天子的元子攸,起初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然而他得到过杨宽的通报。也就知道是周惠坏了他的好事。
在接见击破元颢西线、首先进入洛阳的尔朱兆、贺拔胜两人时,元子攸的兴致原本极好,一番抚慰之后,当场晋封尔朱兆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然后轮到贺拔胜,他不明就里。提到了这段时间维持京师稳定的周惠,希望天子将其放出,并酌情予以留用,结果元子攸立时不悦,虽然没有当场发作,却也改变了主意,没有给予贺拔胜任何封赏,只是不痛不痒的勉励了几句。
而这个时候,元颢自虎牢关逃往淮北。跟从的数百沿途相继失散,已经在临颍被县卒江丰斩杀;安丰王元延明一家、车骑大将军陈庆之先后由伊阙绕过虎牢,后者因嵩高县上游颍水暴涨,数千士卒难以猝渡,被尔朱荣率军衔尾追击,麾下死伤殆尽。只得削去头发假扮和尚,偷偷越过汝yīn郡,转道淮南渡江逃往南朝。
接到临颖县飞马传来的元颢首级,以及司州南部传来的战报,元子攸大喜,加大丞相、柱国大将军尔朱荣为天柱大将军,增封通前共二十万户;其余北来军士、随贺文武及诸立义者也各加封赏。二十四rì河桥修整完毕,又和尔朱荣在北邙山下的都亭宴劳元天穆及北来督将,以上党王元天穆为太宰,城阳王徽为大司马兼太尉,并出宫女三百,缯锦杂彩数万匹,班赐有差;与此同时,凡受元颢爵赏阶复者,全部予以追夺。
处理完封赏事宜,元子攸不负众望,立刻下旨大赦。凡河南诸州诸郡,先前附从元颢者,只要迷途知返,朝廷一概不问;如沛郡王元欣等河南立义者,还另外加官阶二级,以示褒扬,元欣则加封五百户,由沛郡王改封为淮阳王。
周惠作为元颢所封的通直散骑侍郎、伏波将军、巩县子,官爵自然也被追夺一空。可是,尽管卫尉寺的绝大部分犯官都被开释,他却依然被羁押在监牢内。这一点很让他不解,众人不是说天子发布了赦令吗,为什么还把他关押在这里呢?
直到元整元子肃前来探望,周惠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元整由于护卫洛阳、迎接北军有功,已经晋升从五品通直散骑侍郎,并接替周惠的职务,担任了假城门校尉。不仅如此,由于他是宗室出身,手中又掌握着周惠留下来的余部,元子攸对他的期望颇高。知道他和邵县侯元宝炬关系密切,居然能抛弃当年父亲因元宝炬父亲拖累而冤死的过节,将元宝炬引入朝中,任命为大鸿胪卿。
大鸿胪卿是第三品高官,元宝炬甫一入朝,就能身居如此高位,周惠倒是能够理解:“邵县侯乃帝室近亲,若非为先父所累,为先朝太后所禁,早该继承或别封王爵,九卿之位于他其实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如今宗室凋零,北地武人大得进用,天子为了尽量平衡朝局,自然要重用宗室,邵县侯既然得以起复,今后自是前程无量;子肃兄虽与帝室偏远,但有天子的信重,前程也大有可为啊!”
“这都是周校尉的举荐和谋划,我心里非常清楚,”元整xìng情直爽,知恩图报,尽管如今替了周惠的职务,态度却一如当rì担任下属时那般恭敬,“我也向陛下提起了校尉的功绩和苦衷,但是陛下却对校尉当初击破中渚义军、搅乱祭河大典的事耿耿于怀,因而特地令卫尉少卿将校尉继续羁押,等待返任的卫尉卿魏子建判决。”
搅乱祭河大典?周惠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明白,问题是出在哪个地方了。当初元子攸才燎坛祭河,中渚宇文莫纥应时发动,固然是借了元子攸祭河的声势,但元子攸何尝不是也借了宇文莫纥的势呢?若其能够顺利占据中渚,以这个时代的普遍观念,元子攸便是承继天命、沟通河伯的真命天子,河北数十万将士都会心生尊崇,于朝廷及他本人的威望极为有利。
可是,这一切都被他的出兵所破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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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章:有险无难(五)()
至于魏子建,周惠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和事迹,因为他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儿子,著《魏书》的魏收。魏收好自我标榜,因此在《魏书》自序中对自家父亲极尽夸赞之能事,也有非常详细的记载。当初元颢入洛时,魏子建正担任卫尉卿的职务,由于不愿附从元颢,携家口居洛南,至元颢平定后还洛。不过,周惠很怀疑,这位极为拗口的魏卫尉还能否履职,因为魏收在书中也说了,其父魏子建“先苦风痺,及此遂甚”。
想到中渚之事及魏子建的生平,周惠又想起了李苗。李苗曾在魏子建手下担任过统军,中渚宇文莫纥起事时担任守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呢?
元整很快回答了周惠的话:“李将军因阵前立义,重修河桥,已经被陛下赦免,并且加了一级,由尚书左丞转为太府少卿。”
太府即是汉代的少府,由孝文帝改为现名,掌财称库藏和器物营造。听说李苗无事,周惠心下安定了许多。看来,元子攸虽然对中渚之事心怀不满,但并未到置他于死地的地步。否则的话,大可以引孝明帝时处死高道穆之兄高谦之的先例,于赦令发布前另诏判决。
如今赦令既然已经发布,元子攸绝不会因他一人而废朝廷信望,便是要处置他,也不会太过严重,顶多是一年半年的徒刑而已。
……,……
正如周惠所预料,魏子建回到洛阳后,虽然继续担任卫尉卿,却由于严重中风,没有办法理事。不得不上书辞去了职务。然而,周惠也由卫尉寺监牢转到了廷尉寺监牢。这说明朝廷已经不再把他当作渎职自首的卫尉寺官员,而是犯事待罪的一般囚犯。
廷尉寺掌天下刑狱,和卫尉寺监牢相比,监牢的条件自然要差了很多。好在周惠并不是养尊处优的人,倒不至于无法忍受。另外,卫尉寺掌管宫室和城门关防,职责机密,只允许如假城门校尉元整那样的寺内相应职官探监;而廷尉寺则不同,允许犯人的家属探视。才转入监牢不久,依然担任军副的周忠。奉家主周植之命的周禄。就先后入监探视他,而他甚至还苦中作乐,托周忠给他带了一本《chūn秋公羊传》,朝夕诵读,和当rì以经义断狱的判例互相印证。进一步对其中阐释的微言大义加以理解。
到了第四rì,元整和长孙毅也过来探监,并告诉了他两个好消息:
“新任廷尉卿,乃是前任河南尹杨显略杨公。杨公一向不畏权势,又对允宣兄颇为欣赏,由他来判决,想来必定能够顶住陛下的意见,给允宣兄一个公道。”
“公道不公道且不谈。杨公新任廷尉,有许多事情需要交接。想要正式履职判案,恐怕得需要好些时rì,”周惠苦笑着扬了扬手中的《chūn秋公羊传》,“看来我这书,可要读上好一阵子了!”
结果,周惠这书一读就是半个月。他本人知道原委。心里并不如何惊慌,然而家中的人见他关押了这么久,却以为他的事情十分严重,连向来颇有主见的周植都大感焦急,再次派周禄前来洛阳,一则为周惠送两件秋衣,二来也问问周惠自己的意见。
收到周禄送来的衣服,周惠这才意识到,时间已是闰七月的月末,按照阳历是九月中旬,天气马上就要转凉了。而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如今想起监牢外面的情形,居然不是现代的高楼大厦,而是洛阳的宫室朝堂,门巷阊阖,以及那青槐荫陌、绿树垂庭的优美景致;还有伊水河畔家门前的那十几株垂柳,也经常出现在他的回忆之中。
看来自己是渐渐融入了这个时代啊!而这洛阳dì dū的秋景,又是怎样的动人呢?周惠出神的想道。
这样一想,他忽然很想看看外面的景致,也对长久的关押生出了几分厌倦之心。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这半年来的作为,甚至包括那场让元子攸对他大生怨念的中渚之战。毕竟以一个寒门子弟的身份,能够在两月内升到从五品高位,能够在天子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况且,他执掌洛阳近半个月,清理积累的政务,维持城内的治安,让元整和平的移交给河北军,都很好的维护了这座dì dū名城,比历史上的情形要理想很多。仅从这一点来看,他就已经凭着自己的影响力做了一些有价值的事情,而关于这点,他相信整个洛阳的民众自有公论。
送走周禄才三四天,周忠的弟弟周财却又来了。周惠在感动家里的关心之余,却也觉得没有必要如此殷勤。毕竟每次探监,照例都要送上一笔关照的,家里就算薄有资财,也不用如此空耗在那些胥吏和狱卒身上。
周惠叹了口气:“前天阿禄来探监,我不是说明了缘由、让他转告家主不用担心吗?连你的兄长允恭那里,也已经托阿禄带话,让他继续协助元校尉掌握好府户军……你现在又来做什么呢?”
“禀二郎君,今天是您成亲的rì子,”周财的语气略有些结巴,“小人奉……奉二房娘子之命,一同前来探望!”
成亲的rì子?周惠一愣,这才想起当初他让周植推迟婚期的事情。显然,周植把婚期推了一个半月,定在八月的月初,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不过,如今他这新郎身陷囹囵,即使如期结亲,也是无法亲自出面迎亲的,倒是委屈了他那位从没见过的“二房娘子”。
然而,紧接着周惠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