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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照显然是在状况外,越想越觉得师父知道了些什么,额上的青筋凸凸地跳着,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可再看师父——她微笑着,一脸的温婉与和善,丝毫看不出知道实情的迹象。
“霜儿,给你。”沈霜照晃神间,就见手里多了一只拨浪鼓。
“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这个。”沈霜照回神,脸上泛着红晕,有些抱怨地将拨浪鼓塞回到沈婉蓉手里。
沈婉蓉没有要接的意思,她笑笑,只道:“谁规定只有小孩子才能玩这个?你若是嫌它幼稚,扔了便是,可莫要再还给我。”话落,她率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师父……”沈霜照很是无奈,望着手里的直皱眉。她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拨浪鼓立刻发出“咚咚”的声音。可爱是可爱,只是她如今已过了玩这个的年纪了。唉……抱怨归抱怨,她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拿着拨浪鼓去追沈婉蓉了。
街上人多,仅是方才犹豫了片刻沈霜照就追不上沈婉蓉了。眼看师父就在自己几步开外,可她被层层人群阻隔着,怎么都走不到师父的身边。
“请让一让!”沈霜照奋力地想要拨开人群,但她挡在身前的人纹丝不动。
“姑娘你就莫要着急了,前边儿出了事,一时半会儿这看热闹的人还散不去哩。”身旁一位好心的大婶对沈霜照说道。
“出了什么事?”
大婶叹气:“张家公子骑的马突然发了疯,一路上不光撞翻了不少摊子,还刮倒了人。也不知道被撞到的小姑娘怎么样了。”
“张家公子?”沈霜照疑惑,又问,“可是张善?”
“这城中有名的姓张的公子除了他还有谁?”
闻言,沈霜照的心气儿就上来了。张善这人她早先就看不惯,今日可算是被她抓到小辫子了。想着,沈霜照艰难地穿过人群挤到了事发地。
还未等她逮着张善好好教训一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令她惊诧万分。
“彩儿?”沈霜照走过去,将彩儿抱在怀里,“你快醒醒!”彩儿的额头渗着血,闭着眼睛,任凭自己怎么叫她她都不答应。
沈霜照急了,目露凶光瞪向站在一边的张善:“张公子好本事,好端端地骑着马也能把人撞成这样!”
张善一拍手中收拢的扇子,急着辩驳:“沈姑娘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我可从来没想到要撞这位姑娘,倒是这位姑娘自己突然跳出来,马儿受了惊才会发狂乱跑。”
沈霜照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心中对张善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她受了伤,你就这么袖手旁观?”
“我倒是想救她啊,可周围的人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张善说了一半就闭了嘴,因为沈霜照的眼神过于严厉,隐约间甚至还带着杀意。
“你们都少说一句,当下救人要紧。”正当两人僵持时,沈婉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城……”张善未曾想到沈婉蓉竟然也在,顿时收敛了许多,立刻大声吆喝着驱散了人群。
彩儿就这样被带回了内城。一路上沈霜照一直守在她身边,沈婉蓉从她脸上真切地看到了担心与焦急,想必她们的关系不浅。
她凝眉发愁,霜儿此前失踪了几月,竟招惹了这么些个姑娘。她知道的尚且有三个,那她不知晓的又有多少呢?
第77章 转折()
陆清容的脚还未踏入在青城的临时住所,就看见赵越瑶慵懒地靠在榻上,她顿了顿又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入。
“看来陆姑娘最近很忙,不然我也不会三天两头找不到你人。”赵越瑶眯着眼睛,一副就要睡过去的样子。
陆清容扫了一眼榻上小方桌放置着的茶杯,杯口还冒着袅袅热气。
“幻红,你先下去休息吧。”陆清容屏退了幻红,自己在小方桌的另一侧坐下,安静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面前放置着的茶杯冒出的热气模糊了陆清容的脸,赵越瑶微微睁开眼,说:“从夜里就见不着你的人,去哪儿了?”
陆清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轻轻捏起小巧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细细品味。
赵越瑶也不介意,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的锁骨处有印记。”
陆清容的唇还贴着杯口,听了赵越瑶的话她垂下长而卷的睫毛,将杯子好生放到桌上:“城主对此可有什么想说的?”
赵越瑶莫名地笑了起来,张扬的笑容越发凸显出她身上那种成熟又妩媚的气质。她起身,袅娜地踱步到陆清容身边,俯下身,柔软的身子几乎是贴着陆清容。而陆清容神色如常,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一夜纵情,陆姑娘连澡都来不及洗就赶了回来,所以啊……”赵越瑶望着她笑,笑意里尽是调侃揶揄,“现在我都还能在你身上嗅到沈霜照的味道。”
当“沈霜照”三个字从赵越瑶口中说出来时,陆清容眼睛倏地瞪大:“你派人跟踪我?”
“啧啧……”赵越瑶摇头,“我对陆姑娘的行踪并无兴趣,我都是猜的。不过看你的反应,我倒是说对了。”
陆清容冷笑:“那又如何?”握着杯子的手却是紧了三分,“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前段时间我听说沙海的少主不知道从哪里捡回了一个妙龄女子,说是不光外出出行带着就连夜里还睡在一起。”赵越瑶说得眉飞色舞,话里调侃的意味越发重了,目光游移在陆清容的脸上,显然是不想错过对方此刻的表情变化,“还有人亲眼瞧见了两人在床上亲热的场面……一时之间沙海城里有关那姑娘与少主的流言四起,沸沸扬扬地终于传入了沙海城主的耳里。后来,那姑娘突然消失了,再后来少主也突然去了他城……”
陆清容勾唇,声音是冷的:“城主你倒是闲得慌,还有心思去听那些个无趣的流言。”
“哎……着实有趣。”赵越瑶又坐回刚才的位子,也不与陆清容对着说,她话锋一转,“沈霜照这个小东西命还是真是大,当初若非那个牢头,恐怕她现在早已是一抔灰了。”
“你还想杀她?”
赵越瑶习惯性地摸出长命锁无趣地把玩着,手指划过锁上的花纹,仿佛能给她带来一些慰藉:“想啊,我一直都想。我最后悔的便是当年她出生我一时心软没杀了她。如今想来,怕是后患无穷。”
“的确是后患无穷。”陆清容不经意间抿唇笑了一下。当初自己若是杀了沈霜照,今日又岂会对那人牵肠挂肚、饱受相思之苦?——后患的确无穷。
屋外的阳光散了些许进来,阳光下陆清容那抹转瞬即逝的笑在赵越瑶眼里看来格外地刺眼。赵越瑶脸上的笑突然变了味道,渐渐染上了一丝报复的痛快/感:“我倒想看看,沈婉蓉若是知道了她的女儿爱上了别的女子,她会不会也万分厌恶沈霜照。”
陆清容看着她,直觉这个女人是被她自己的爱逼的扭曲了心,爱得疯了也爱得绝望了,更是在漫长的自我折磨中将爱硬生生变成了恨。赵越瑶可怕,却也可怜。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赵越瑶读出了陆清容眼中的怜悯,心中燃烧了近二十年的妒火愈发旺盛,她怒不可遏地一挥袖将小方桌上的茶杯茶壶尽数扫落在地。
陆清容笑得更加冰冷:“你生什么气?”
若非看在陆清容是陆远征女儿的情分上,赵越瑶早就要对陆清容动手了。她指着陆清容,原本艳丽的脸变得狰狞无比:“你又比我好的了多少?且不说你们同为女子,单从你们父辈的恩怨上看,你们又岂能在一起。陆清容,需要我提醒你吗?沈霜照她爹的死,有你爹一半的‘功劳’在里面。”
她愤怒的叫嚣并未引起陆清容的反击,后者只是缄默地坐着,微扬着下巴,平日的自傲与镇定一分未减。
赵越瑶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连个发泄的渠道都没有,唯有发了狠刺激着陆清容:“你也别忘了,你娘给你留下的可不光是你这副好皮囊……”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她知道陆清容懂。
陆清容转过来特意与她四目相对,眼眸因为笑意变得格外明亮,她道:“光是她给我留下的这副好皮囊,我就知足了。”
“你!”赵越瑶被气个半死,眼刀不断地飞向陆清容,最后还是她败下阵来,先行离去。
地上被赵越瑶打碎的茶壶淌出茶水,陆清容瞥了一眼地上的水渍,想了想,起身坐到窗前梳妆台边。她僵坐了许久,终是做了决定,她将反扣在桌上的镜子扶正,镜子里瞬间倒映出了一张绝色的脸。
陆清容专注地凝视着镜子里的脸,不由地蹙起了眉。镜子里的那人既熟悉又陌生,记忆里她的娘亲也是长这样,可再仔细看,娘亲到底是与镜中人不一样的。她温婉又忧郁,绝不会像镜中人那般张扬妖魅。
那是她自己……陆清容终于这样说服了自己,即便长得再像那人,她们终归是不一样的,她要悦纳自己才是。沈霜照爱她,更是痴迷这张脸,突然间陆清容又觉得像那人也真是一件好事,至少她的霜儿喜欢这样的自己。现在,她开始庆幸自己得了这副好皮相。
霜儿……光是想到这个名字,陆清容就感到她的心一阵轻颤,再铁石心肠在此刻也会柔软起来。
脑海里又响起方才赵越瑶的话——“能在你身上嗅到沈霜照的味道”。陆清容犹豫了一下,便执起袖子嗅了嗅——想霜儿,想昨晚的一切。
昏迷的彩儿被几人带上了驶回内城的马车,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开始散去。
“让一让……”当人群四处散开时,有个老头却逆着人群的方向奔来。他拼命地想去追赶的马车,却被拥挤的人潮阻隔了去路。后来他被逼得急了,索性开始胡乱地推前面的壮汉。
前面的壮汉被惹得恼了,又见对方是个脏兮兮的疯老头,火气上来了揪着老头就想打。
“别走!”老头丝毫不理会别人,一心只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不断念叨着,“不可以!不可以!”
那人见他毫无歉意,最后一丝耐心也被消耗殆尽,开始对老头拳打脚踢。
老头被推搡在地,顿时被打得鼻青脸肿。好在在周围人的及时阻拦之下,壮汉才住了手,老头也得以活命。
周遭的人向来觉得老头行为古怪,除了不谙世事的孩子几乎无人敢接近老头。如今老头流了血倒在地上,又说着疯言疯语,也无人搀他一把。他也不在意,执着地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不可以啊!”
……
“这位姑娘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大夫瞧过彩儿的伤势这样说道。
“那她为何至今还不醒?”沈霜照担心地问。
大夫回答:“兴许是因为惊吓过度。稍加休息这位姑娘会没事的。”
“没事就好。”沈婉蓉在一旁说,“霜儿也别太担心。”
沈霜照皱着眉,她怎能不担心。彩儿年纪尚小,在水澜城又无亲友,若是出了事她该如何向彩儿的母亲交待?如今想来,沈霜照觉得她将彩儿独自一人抛下的决定实在是太过分了。
当初若非自己一时兴起的承诺,彩儿又怎会依了陆清容的话同来水澜城?
“师父,以后我能让她跟着我吗?你看她年纪这么小,今日若不是我们回城恰巧碰上,彩儿可能就死在外面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