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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医正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母后,您醒啦?”握着太后冰凉的瘦骨嶙恂的手,闵若英柔声道。
太后看着闵若英,怔怔地不说话,眼中却有泪水流下来。
“英儿,我要去见你的父皇啦!”
“母后,您只不过是一时昏厥罢了,马医正说没事儿的,睡一觉也就好了。”闵若英强笑着道。
“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太后轻叹道:”我知道自己到时候了,英儿,大楚,当真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这让我见了你父皇该怎么跟他说啊?”
“母后,您不用担心,儿子会处理好的,大楚一定会好起来的,眼前的困难只不过是暂时的。”闵若英勉强道。
“你别骗我了,东部六郡没了,江南四郡也没了,还有安阳,新宁,泉州都没了。”太后幽幽叹息道:”母亲虽然从不问政事,但也知道,大楚的一半已经没有了。”
看着那根银针虽然缓慢但却坚定不移地一点点地向外游走,每出来一分,便代表着母子相聚的时刻便又少了一分,闵若英强撑着道:”母后放心吧,儿子刚刚在外面与群臣商议出了对策,大楚上下一心,官员,商人都愿意捐钱捐物,青壮们踊跃参军,很快儿子就能组织起大军前去讨伐这些叛贼,一定能收复失地,儿子会用这些叛贼的血,来告慰父皇在天之灵的。”
太后泪水长流,”你与兮儿是同胞兄妹,如今却要兄弟相残,不能谁胜出,母亲都要失去一个了,即便是到了九泉之下,母亲也难瞑目啊!”
“母亲,小妹现在是大明皇后,早就不是大楚公主了。”闵若英咬牙道。
太后抓紧了闵若英的手,伤心欲绝:”早知如此,当年我是真不该支持你,让你坐上这个位子,如果是诚儿坐在你现在的这个位置之上,别的不说,以诚儿的心性,你和兮儿至少能在这个时候,陪伴在我的身边。而不是现在一个早早的死了,另外两个反目成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母后……”
“英儿,你内心深处,就真得没有后悔过吗?我还记得你们小的时候,兄妹三人是何等的相亲相爱?”
闵若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那枚银针向外的速度愈来愈快,却仍然硬着心肠道:”母亲,儿子或者没有把国家治理好,没有完成最初的愿望,但儿子对做过的事情绝不后悔,古人形容做臣子的,生不能九鼎食,死则当九鼎烹,对儿子来说,如不能一统天下建立千古伟业,那宁可国灭身死也绝不后悔。”
太后怔怔地看着闵若英,眼中的失望之情却是愈来愈浓。
“英儿,我死之后入你父皇寝陵,记得将我的嘴堵上,我不想告诉他现在楚国的模样,等你以后自己去告诉他吧。”
吐出最后这一句话,太后的眼神开始渐渐涣散,伴随着叮的一声轻响,太后百会穴上的那枚银针终于完全地褪了出来,跌落在床帮之上。
“母后,母后!”闵若英卟嗵一声跪了下来,太后本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也在慢慢地失去力量,直至最终散开。
“兮儿,兮儿!”
最后吐出了几个字,太后双眼终于闭上,撒手人寰。
闵若英失神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太后,半晌,终于忍不住伏地大哭。
永寿宫外,听到殿内传来的闵若英的哭声,皇后,皇贵妃,闻讯而来的马向东等朝廷重臣纷纷跪倒了冰凉的地上,嚎哭之声不绝于耳。
良久,紧闭的永寿殿殿门大开,双眼红肿的闵若英缓缓地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之上,对马向东道:”首辅,诏告天下,太后大行,全国举哀,一切循例而行吧!”
马向东跪在地上,昂头看着闵若英,却并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嗯?”闵若英怒视着对方,”朕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陛下,太后大行,陛下伤悲,臣自也心痛,可现在,实在不宜向天下宣告这个消息,还请陛下下令,暂且封锁太后大行的消息,太后的身后事,也需暂时押后,至少也要等到楚国渡过了眼前这个难关,一切都好转的时候。”
连波膝行几步,与马向东并跪在一起:”陛下,首辅言之有理,眼下大楚危难,实在不宜再新添其它的事情了。”
“陛下,臣附议!”贾政道也跪到了前面。
闵若英抬头看着天空,天边微微露出了一丝曙光,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再一次走进了大殿之中,殿外,皇后,皇贵妃,马向东等一众大臣低首紧跟而入。
天色大亮的时候,雷卫才一身疲惫的回到了自家的小院当中,吩咐下人赶紧烧一盆热水,他要好好地洗一个澡,让温热的水冲去这一身的疲惫。
泡在半人高的木桶里,雷卫半眯着眼睛,身后一名从人缓缓地从一边的热水桶里舀起热水,从了的头顶缓缓淋下。
“太后大行了。”雷卫似乎在自言自语。”不过朝廷并不准备诏告天下为太后举办丧事。”
并没有人应答他,身后的那名下人仍然不紧不慢地舀起热水替雷卫浇着。
“朝廷准备以兵部尚书贾政道前往徐州,替换西军将领关宏宇,以火凤军副统领文福益去徐州替换宿迁,代价是封关宏宇和宿迁为候。如果二人不奉诏,随行的高手,将伺机在帐前刺杀二位将领,所以这二人的身是是带着两道不同的圣旨的。”
雷卫絮絮叼叼地将昨天晚上宫中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全都讲了出来,这才将头靠在桶沿上,响起了细微的鼾声,这一次,倒是真的睡着了。
从人悄无声息的提起了水桶,退出了房间。
一个时辰过后,当雷卫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的从自家小院离开之后不久,先前的那名从人,提着一个篮子也出了门。
今天是大年初三,天亮之后,沉寂了一夜的上京城终于又恢复了一点点生气,一个又一个的面黄肌瘦的人从一间间紧闭的房门走了出来,虽然还在过年,但他们还是要出来去寻找一点事情做,以换取今天一天的口粮。皇宫之中发生的一切,对于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讲,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他们所想的,只是要找到今天一天的口粮,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让他们将今天渡过。
街上除了这些人,大部分的门还紧紧地关着,曾经繁华的上京城,如今已经萧条之极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乡音乡曲()
昆凌郡城之下,关宁的大营设在西门偏南处,这里不是攻击的重点,只是起到一个牵制的作用,关宁的军队在小石城一战之下,伤亡惨重,五千人的大军最终只剩下了数百人,基本上可以说是打没了。小石城战役结束之后,虽然以最快的速度补足了人马,但关宁的麾下与另一大镖局天武韩华锋的麾下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韩华锋麾下基本上全部由大明退役老兵构成,而关宁麾下则是退役老兵与秦人各半,是以现在虽然补足了人马,但想要形成合力,达到前一支部队那样的战斗力,则还需要时日。
杨致现在是韩华锋和关宁这两支部队的直接上司,韩华锋和杨致自领的共一万人马就驻扎在西门前,而关宁,只能在这个角门处充当偏师了。
不过关宁倒也不觉得委屈,小石城一战,他已经打出了名气,也打出了威风,现在的实际情况,也容不得他再出风头,对面的敌人可不是软脚虾,在没有形成真正的战斗力前,与卞无双的这支部队硬杠的下,损失肯定会很惨重。小石城一阵,关宁看多了自己部下英勇战死的场景,现在,他只想让自己的麾下在以后的战斗中活下来的能更多。那样的惨仗,他这辈子都不想碰上第二次。
现在他的营头,每天只做两年事,第一件就是练兵,从秦地招募来的那些镖师,其实都有军人背景,他其实要做的就是将明军退役老兵与这些秦人磨合到一处就可以了,能被明威镖局招为镖师,本身就已经说明了这些人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第二件事,就是每天唱歌。唱的不是明人的歌,而是秦人的乡音。
五千麾下,有超过二千的千人,每天这样的大合唱都是声势惊人的,唱得久了,关宁麾下的明人也都学会了这些秦人的乡曲,慢慢地也加入了进来,数千人的大合唱,日日都在这处角门外响起,而声浪会漫延到整个西城。
韩华锋策马从西门处奔过的时候,正好是关宁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大军在辕门之前集结,正声嘶力竭地吼着秦曲。
让韩华锋感到惊讶的是,不远处的城墙之上,竟然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卞部士兵,这些人手中并没有拿武器,只是单纯地聚集在城头。怔怔地倾听着城下的秦曲。
这些人离开秦地已经数年了,远征他乡,亲人别离,秦曲的响起,无异是勾起这些人无尽的思乡之情。
人是一个很古怪的生物,当他们在节节胜利的时候,他们满脑子里想得都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抱着这样目的人,不管在外多久,他们是甚少思念家乡的亲人的,因为他们可以找出很充分的理由来告诉别人,我是在为家人奋斗着。可是一旦失败,前途毫无希望的时候,亲情便会立刻占据他们的脑海,他们会无比的思念远方的亲人。
一曲乡愁,便足以让他们泪流满面。
韩华锋勒马看着城头上的卞部士兵,很多人嘴辰一开一合,竟然似乎在轻声跟唱着,声音虽然不甚大,但毕竟人多,还是依稀能听到的。
“看起来真有作用呢!关宁这小子,真有办法!”韩华锋叹道。
“将军,这招咱们也可以学啊!没什么稀奇的。”身边一名亲卫笑道,”这秦曲简单,听一遍也就会了。”
“哪有这么简单!”韩华锋手里的马鞭在这名亲卫的头盔上轻敲了一下,”不但是秦曲,还有乡音,乡音,那才是真正能打动人的东西,乡音唱秦曲,才有那个味道,关宁麾下有大量的秦人士兵,说不定许多人与卞部的人以前便有交集,这才有这样的效果,我们的士兵都是明人,操着一口明腔去唱秦曲,不但不会让人感动,反而会让人感到愤怒的,这就叫弄巧成拙,所以啊,我们是学不来的。”
亲卫怔了怔,点了点头:”那倒也是,这几天这秦曲我也听熟了,也跟着唱,但总觉得没什么味道,看来原因就在这里了。”
“如果有人在你的耳边唱你家乡的小曲呢?”韩华锋笑道:”会不会勾起你的乡念,你会不会想念你的妻子,你的儿女,你的老父老母?”
“我想会的。”亲卫点了点头,”将军,我是中平郡来的,前两天跟着您去水师陆战队那边,碰到了一个老乡,那家伙,对方一开口,我真是两眼泪汪汪啊!只觉得亲切极了。”
“这就对了,你离开家乡才多长时间啊,不过一年多吧,这些卞部士卒,足足三年了。”韩华锋道。
“说不定再唱两天,这里的士兵就要开城投降了。”亲卫羡慕地道:”关宁他们又要立下大功了。”
“哪有这么简单!”韩华锋摇摇头,”卞无双带兵还是很有一套的,这些乡曲乡音能让他们动摇,但真想让他们彻底地下定决心,还得多烧几把火呢。”
“火从哪里来?”
“当然会有人安排的,这火啊,自然要一把一把的烧,不能烧得太猛,太猛便熄得早,慢慢烧,劲道才大。”韩华锋看着对面迎过来的关宁和俞洪,大笑着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