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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御史巡按淮扬的崔成秀就秉承魏忠贤的意思,再次站出来,抛出了他解决财政危机的办法:“臣考察天下,百姓已经达到了承受的极限,不能再征收任何捐税,但天下财货滚滚,却可以为我们再次增加收入,不但如此,其空间远远大于农夫,请万岁明鉴。”
天启当然知道崔成秀要说什么,因为魏忠贤已经向他汇报了毛文龙计划的详情,天启也悄悄的召来出身盐商世家,懂得商业运作的马维忠谈过。
马维忠年轻气盛,正是热血为国的好时候,哪里顾得自己家族利益,当然从国家角度出发,说出了现在大明工商业现状,给了天启一个明确的答复:“征收工商税,只要所行得法,可行。”也正是如此,马维忠更得越来变得越强势的天启喜欢,认为他有能力,而且大公无私,这是一个能臣干臣,为他快速窜升打下了基础。
目的明确的天启在这个时候,就明知故问:“爱卿认为从什么方向增加国库收入好呢?”
崔成秀就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计划:“向全天下的商贾以及矿主作坊主,征收工商税以补充国库。”
这话一出,立刻就捅了马蜂窝,东林第一人邹元标立刻站出来,大声的斥责:“奸佞小人,休要出此害民残民恶政。”
“我是如何奸佞啦,我是如何害民残民了,还请邹老大人详细说说。”
东林坚决阻止向工商业主征收赋税,其借口就那么简单的几条,邹元标早就说的滚瓜烂熟,这时候也不过是再炒冷饭罢了。于是面对皇帝,面对群臣侃侃而谈:“皇上爱珠玉,人亦爱温饱,君子朝臣,应该不言利,只言义,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这才是王道,怎么能为了区区一点银子去与百姓争利?此不是乱政是什么?”
这样的所谓微言大义,这两句话成了秒杀一切加税“谬论”的超级大杀器,而且以往是无往而不利的。
但魏忠贤是铁了心和官员们对着干了,也做足了功课,于是,阉党骨干十狗之一的猪蹄御史周应秋,拿出他十狗的本事出来:“邹大人,农民是不是天下百姓?”
邹元标梗着脖子说:“当然是。”
周应秋就严肃的道:“|既然农民是天下百姓,那么为什么所有赋税都要加在农民身上?将他们辛辛苦苦所得不多的钱粮几乎悉数剥夺征收,按照你的理论,那是不是要将天下百姓的利益还给他们,免了全天下百姓的税赋?”
邹元标立刻驳回:“天下百姓皆为王臣,帅土之宾皆为王土,他们缴纳税赋是天经地义。”
魏广微就上前交替询问:“那你邹大人是不是也该缴纳赋税?据我知道,您家的土地直追当初徐阶阁老的十五万亩了。”
“从古至今,官绅不纳赋税。”邹元标理直气壮的反驳。
周应秋就步步紧逼:“既然如此,那么皇上算不算官绅?”
“当然算,而且还在官绅之上。”
“既然如此,你老大人刚刚说了,天下百姓皆为王臣,那么那些百姓就不应该缴纳税赋。”
十孩儿之一的李鲁生就笑眯眯的加了一句:“即便缴纳赋税,也应该给皇上而不是给户部来养活你们这些昏庸之辈。”
新任户部尚书,当然得为自己的衙门争取利益,于是来宗道就随便的加了一句:“国库空虚到了这个地步,真的一心为国的君子,就不应该追逐名利,喝喝西北风,继续为国操劳才是高风亮节,拿着俸禄办事的,真的可耻啊。”
徐国公就接口:“我不是君子,我们都是小人,小人还得吃喝呢。”
这一群一抬一呼的,当时将邹元标气的要死;“君子节操固然要坚守,但绝不是你们想的要在商贾身上争利。”
来宗道立刻反驳:“既然你们可以在农夫身上横征暴敛,那为什么不能向天下商贾征收赋税?难道商贾们就不是这天下百姓了吗?”
“百姓可以耕作土地,但商贾无地,只能依靠贩卖获取温饱,如果国家盘剥他们,那还如何让他们活?”赵南星站出来加入战团。
周应秋发挥了他逮谁咬谁的狗性,直接冲赵南星开火:“但据我知道,你赵大人家族有土地三五万亩,有商号不下十间,既然你有土地耕作,还不缴纳赋税,那么你的商号还需要贩卖获利来养活你们吗?”
李鲁生义正词严的怼他:“既然你的商号以获利为主,那么请问,你的商号是不是在榨取百姓以获利?你的利流进了谁的腰包?为私利而坏国利,难道这就你们的操守吗?”
连番诘问,让赵南星理屈词穷。
要说阉党和东林辩论春秋大义,那是绝对甘拜下风,但和东林进行诡辩,那绝对是无往而不利。
赵南星看到一脸坏笑的毛文龙,当时转移火力对着毛文龙大吼:“毛文龙身为将军,不思死战报国,却一心经营获利,而开设银行,放高利贷给百姓,其罪难饶,更加放贷国朝,这是割大明的肉,这是喝大明的血,其心该诛。”
毛文龙正看热闹呢,突然赵南星对他开炮,毛文龙简直蒙圈了,这说着说着商税呢,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来啦。
好吧,既然你们需要我的参与,那我就参与,你们需要圈踢,我们就如你所愿。
第780章 咆哮金殿()
面对东林再次为转移矛头而对自己对挑衅,毛文龙立刻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的站出来,还在大殿里疾走几步热身,然后双手掐腰,对着赵南星开火:“我是身为将军,应该死战报国,但我东江镇五万将士需要吃喝,战死需要抚恤,而你站在朝堂,两年来,却仅仅拨付为五十四万七千银两,就再也没有一钱一粮,也没有一把刀枪供给,难道我不经商赚钱粮,你给我吗?”
赵南星当时义正词严的回怼:“真正忠心,当搜鼠罗雀以报君恩。”
就这一句,毛文龙怒了,真的彻底的怒了,眼睛猛的变得血红,对着赵南星大吼一声:“无耻,真的太无耻,天下无耻到你这种地步的,真的是空前绝后。”
面对毛文龙的咆哮,面对他身上突然迸发的戾气,赵南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毛文龙大步上前,紧逼一步:“想当初,我们东江镇将士,每次对阵建奴,杀奴不过两三百,但战死我的兄弟每次都要两三千,我们是拿着十个人的生命在和建奴换,二每晚野营之后,都会有几百上千跟随的百姓冻死,再也起不来,当初跟随我从镇江撤退的四万百姓将士,最终到达铁山剩下不过区区八千,为什么这样?为什么?”毛文龙大声的质问着赵南星,也大声的质问着这滿殿官僚。
“因为我们食不果腹,因为我们没有刀枪,因为我们疲惫不堪,因为我们瘦弱病苦。”说道这里,不觉凄然泪下:“为什么这样?因为我们在为国征战,但却得不到一点点国朝的支持,我们一面要为国而战,一面又要为生存而战,都在为这个大汉江山死战,都在为你们这些无耻的站在朝堂上夸夸其谈的混蛋死战,没有他们的牺牲,哪里有你的锦衣玉食,哪里有你们的太平家园?哪里有你们这群混蛋在这夸夸其谈?搜鼠罗雀,你倒是想的出。既然边疆将士为表忠心可以不要军饷,那你是不是对万岁忠心?你忠心吗?”
面对毛文龙的连番诘问,赵南星就诺诺的回答:“老夫当然忠心皇上,忠心大明的。”
毛文龙就咬牙切齿的咆哮:“那好,为了体现你的忠心,你现在就不要俸禄,不要各种孝敬。”
“我——”赵南星就不敢答应,不要俸禄和各种孝敬,那我怎么能光鲜体面的生活,我为什么要白给你打工?
“如果你真的忠君爱国,你就让你的子侄们跟着我去皮岛,去和建奴死战。”
“我——”
然后一伸手,拉住赵南星的袖子,对着滿殿大臣,对着高高在上的皇上大声的吼道:“既然你忠君,你爱国,来来,我现在就请皇上下旨,调你到我东江镇当我的参军,和我一起上前线杀敌。”
毛文龙此言一出,赵南星当时亡魂皆冒,给毛文龙当参军那就是必死无疑,前有王大用,后有王一宁,他们都痛快都光荣战死了,但所有的人拿脚后跟都能想的明白,他们光荣的,痛快的战死的原因。
“我是文臣。”赵南星哆嗦着努力的辩解着。
毛文龙直接否决:“不要拿什么文臣做辩解,对阵建奴,战死巡抚四,战死文臣监军十一,在西南,战死巡抚三,战死文臣监军四,纵观大明建国到现在,战死文臣无数,他们都是文臣,为什么他们可以义无反顾的为这个大明战死而你却不能?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你的所谓忠心吗?难道这就是你们的爱国吗?”然后拉着赵南星的衣袖直接冲到了那群东林党人的面前,盯住一个声嘶力竭的询问:“你去不去?”
“我老迈了。”这个官员就哆嗦着躲闪。
毛文龙拉着踉踉跄跄的赵南星走到了又一个大臣的面前:“你去吗?”
“我病体缠身。”这个官员踉跄后退。
“你去吗?”
“我,我——”这个官员直接跌倒在地。
“那么你呢?你们谁跟我去东江镇杀奴?”
没有人回答毛文龙,毛文龙就松开了已经站不稳的赵南星,双手向天痛苦的泪流满面:“没有人去,一个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东林君子,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忠君爱国,这就是所谓的圣人门徒。”这样的嘶吼咆哮,在大殿里不断回响,声音里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无奈,那么的孤独。
毛文龙低头对着瘫倒在地的赵南星逼问:“既然你不舍得俸禄,那你为什么让我们不拿军饷?既然你不舍得你的子侄上战场保家卫国,那你为什么让我们在前线拼命?为什么那些勋贵将三百多子弟送上前线战死?”
这样的诘问立刻换来了所有勋贵的共鸣,战死三个,战伤四个的徐国公大声责问:“是啊,为什么我们的子弟可以上战场杀敌,而你们却不去?这是为什么。”
所有的勋贵一起站出来大声怒问,当时让其他所有官员全部羞愧无声。
“既然你不去前线,那你为什么上我们这些在前线拼死厮杀的人保护你们?你去了,带着你的子侄们去了,那么我就和我的兄弟们不要军饷,继续死战。但你不去,你的子侄不去,我们为什么要保护你们这些无耻的混蛋?我们不值得,那我现在就辞官,解散东江镇,我不和你们玩了。”说完,冲着赵南星就是狠狠一脚,然后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斯拉一声,撕碎身上的官服,直接大步扬长而去。
毛文龙的咆哮让所有人羞愧,毛文龙的撕袍而去,让所有的人大惊失色,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毛文龙现在的东江镇的巨大作用,毛文龙的将士的战斗能力。真的他不干了,那么后金将无人牵制,辽西将再陷混战,蒙古人就再没人震慑,建奴就可能再次入侵京畿,大家的好日子就将彻底的毁灭。
“拦住毛帅,快快拦住毛帅。”天启在上面跺脚嘶吼,孤臣党和阉党中人就呼啦啦跑过去阻拦,但毛文龙坚决出走。
结果正在大家撕扯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毛文龙的衣角:“请毛帅留下,朕不能没有你。”
毛文龙站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