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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宣言一出,多伦给与了是嗤之以鼻,但族人们却开始出现了恐惧,被俘虏,不过是变成汉人的奴隶,做奴隶还能活,而真的对面敌人发狠,杀自己一个鸡犬不留,那大家真的没了活路了。
看到犹豫的族人,多伦声嘶力竭的吼道:“不要听信敌人的胡言乱语,只要我们撞开他们的车阵,我们就可以淹没他们,杀光他们,我的族人,为了我们能堂堂正正生活在我们的草原,不做汉人的奴隶,我们杀啊。”
几番喊话没有效果,毛文龙看着越来越近的汉人同胞,抹了一把在寒风中布满额头的汗水,对着越来越近的汉人同胞,毛文龙大声的吼道:“同胞们,我们是王师,我们来救你们啦,我们带你们回家,带你们和家人团圆,反过身让开通道,让我们杀敌。”
汉人奴隶的人群略微迟疑了一下,有的那死灰一样的眼睛亮了一下,抬头看去,眼前的确是自己熟悉的那大明火红的日月战旗,但看到眼前的人数,他们刚刚亮起来的眼睛就再次暗淡下去,再次变成死灰,不过是一万多人,怎么是凶狠的草原人的对手?带我们回家,大家在这草原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家,还在吗?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传来了一片惨叫闷哼,押解着他们的朵彦族人对犹豫的奴隶痛下杀手了。
这样的惨叫,劈头盖脸的皮鞭木棍,让他们已经恐惧于主人的神经再次屈服,他们习惯性的,默默接受了主人的驱赶,继续向复辽军的大阵淹没过来。
这下毛文龙真的热汗满身了,这群已经没有了灵魂的汉人同胞,真的就这样替异族冲破自己的车阵,那自己这一万多武装到牙齿的将士根本就不能发挥自己绝对优势的火力打击,那么就将陷入贴身肉搏,那么自己就会被十倍敌人转眼淹没,该怎么办,怎么办。
所有的将士都在看向毛文龙,等待着他的决断。
但毛文龙没办法决断。
眼看着汉人同胞的海洋就要淹没自己的大阵了,事情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是战是退?
战,必将屠杀同胞,退将前功尽弃。
这时候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大阵里响起:“为了复辽军千秋大业,抬枪一队,射击——”声音孤独而绝望,就在这几十万的大阵上空鸣响。
“不——”毛文龙大吼。
但抬枪一队队长已经率先打响了自己手中的抬枪,随着一声孤单的轰鸣,一片铅子飞射而出,立刻打倒了已经近在眼前的一群同胞还有混在那里的蒙古人。
抬枪一队的将士得到了命令,训练培养出来的习惯让他们习惯性的尊令,一千五百杆二人抬一起轰鸣,就好像肆虐的狂风,立刻吹翻了眼前的敌人,荡涤了眼前的一切。
枪声停止,那个队长,那个出身辽东的副千总站在了最高处,愤然抽出自己的指挥刀:“兄弟们,为了赎我罪孽,我先走一步。”然后横刀脖项自刎身亡。
硝烟散尽,那伟岸的身影慢慢的跌倒。
就在所有的人都惊呆的时候,又一声高喊响起:“抬枪二队,放——”
然后又一个身影跳到最高处,用自己的腰刀用自己的生命救赎了开枪的将士。
“抬枪三队,放——”
再一个身影,救赎了队友救赎了自己。
“抬枪一队,放——”第一队副手,走向了救赎的宿命。
又一个——
一个又一个将领,为了胜利,为了复辽军,为了救赎自己和兄弟,自杀在两军阵前。
毛文龙热泪长流,他怎么能让手下这些忠诚的将士为自己担当应该自己担当的呢?于是,他抽出了腰刀,但一个大手死死的捂住了毛文龙的嘴。
“炸药包,丢——”炸药包轰响里,又一个敢担当的男儿汉子自杀身亡。
“弓箭手,放——”
毛文龙眼看着一个个敢担当的兄弟在阵前自杀殉国,他的双眼已经被血泪染红,他死死的咬住捂住自己嘴的张继先的手,将这只手咬的鲜血淋漓。
枪声停止了,爆炸声消失了,硝烟散去,整个战场,整个复辽军大阵前是一片层层叠叠同胞的尸体,没有惨叫,没有哭喊,一切都是死一样的静。
在层层叠叠的尸骸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茫然的站在那里四顾,身上有血在流,但她没有哭,就那么茫然的四顾,是在寻找亲人,还是在寻找天堂或者地狱?
甩开张继先的手,毛文龙跳下指挥车,走出大阵,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下,裹住这个女孩赤果干瘦的身子,抱起她,轻声的对她道:“不要怕,我带你回家。”
脚下一声微弱的恳请:“大帅,给我一刀,带我的魂魄回家。”
低下头,一个老者正用哀求的声音请求毛文龙。
他的身子上有无数血洞,剧痛让他浑身抽搐发抖。
毛文龙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抽泣着将自己的宝剑刺进了这个渴望回家的汉人的胸膛。
然后对着满地的同胞尸骸,对着静寂的复辽军,毛文龙高高的举起自己手中的宝剑,仰天嘶吼:“大汉民族的同胞,英灵不远,等着我为你们报仇,等着我带你们回家,杀——”
第650章 决死之战()
太多了,敌人真的是太多了,他们怀着灭族的绝望,前仆后继的冲上来,虽然大部分只是老人孩子,但他们决死的心在绝望里爆发出来。
一批又一批的被二人抬打倒,一批又一批的被被炸药包炸得血肉横飞,但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就那样顶着四处横飞的铅子,手中拿着木棍草叉倒下一批再上一批。
战场的范围越来越大,十几将近二十万的牧民蔓延开来,将整个毛文龙的车阵四面合围,以决死的决心,一步不退的行动,对毛文龙的部队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根本就不管不顾,呐喊着不断的冲锋。
抬枪过热了,只能停止射击冷却,炸药包毕竟稀少,不能阻止敌人的前进脚步,如海的人潮杀不尽杀不完,这让毛文龙感觉到一阵阵胆寒,真的是胆寒。
面对已经有着决死的心,有着为种族存续而拼命的心的人,真的是不可战胜的,这就好比自己的母族大汉民族,绵延繁衍几千年,在这其中,经历过无数次种族灭绝的危机,但都屹立不倒,究其原因,那就是在种族即将灭亡的绝望里,爆发了人性中最悲壮的那一份情怀,只要一个民族有一定的基数,是绝对不会被灭亡的。
而面对着不过一二十万男女老幼,被激发起这种因绝望而爆发出来的抗争之心,正是因为毛文龙下达的那绝杀令。
现在毛文龙非常后悔,他不是后悔要灭了一个族,而是后悔他发布的这个命令过早了,给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生存的余地,假如说弄一个温水煮青蛙,让他们心怀生存的希望,然后再一步步的实行自己那惨绝人寰的命令,就绝对不会出现现在的场景。
这是一场屠杀,但屠杀,一万人面对十几万,那也是杀不胜杀。
拼死的人潮终于突破了自己武器的火海防线,第一波被攻击的就是那些商队的联军,他们虽然手中有武器,装备也不差,但他们没有决死的信心,他们以前所面对的都是要命的劫匪,是的,是和大家一样要命,按照道理,商队先要给上买路钱,这基本就解决了问题,而一旦谈判不成,大家开打,那对方见自己这一方会拼命,他们也为了活命而不真的死战到底。
结果现在,他们带着对缴获的期望加,入到了这支为大明展现风骨的灭族之战里,他们却发现,战争,根本就不是他们那种强盗和护卫之间接近玩笑一样的打架,是的,是打架,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如潮水一样的敌人一眼望不到边,他们不和你讲理,他们和你真的拼命,当硝烟铅子没有阻挡住敌人疯狂进攻之后,在车阵外围的商队联军第一个受到了攻击,那些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的牧民,用他们手中的木棍镰刀,用他们的草叉和菜刀攻击上来。
这些联军开始阻挡反击,但人太多了,杀一批上来一批,前面的杀死了还没倒下,后面的又上来了,只要没彻底的砍死他们,他们就那么源源不断的上啊上,杀之不尽。
商队联军有的意志不坚决的先崩溃了,按照习惯,他们抱住头蹲在了地上,希望能如以往一样,获得对手的原谅,饶恕自己的性命,但他们忘记了,这不是强盗和商队的那种都想给对方留一线的打架,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那些蹲在地上放弃抵抗的就成了第一批冤死的鬼。
联军的队伍不断挣扎着,他们开始慢慢的边抵挡边后撤,向毛文龙的车阵靠拢,然后一群靠近车阵的联军人,看到了车阵里的安全,于是求生和寻求安全的本能让他们开始冲击车阵,希望能躲到车阵里,获得庇护。
毛有德和毛仲明毛承勇站在最外围大声的呵斥大声的阻止,大声的哀求,哀求这些人不要冲乱自己的车阵,这个车阵可是好几个自己的兄弟不惜背负良心,杀死了那些汉人同胞保存下来的啊,结果这时候一旦被这些混蛋联军冲破,那就是灾难了,那就没了为那些冤死的汉家同胞报仇的机会了。
但是,这时候,无论大家说什么,那些已经被下坡了胆的联军拼命的想要钻进车阵,想要得到复辽军的庇护。
在他们看来,不让自己进去,就是不人道。
从开始的哀求,到后来的怒骂,最终演变成了冲突,最终演变成了骨肉相残。
这是一种让人悲哀的状况,这是一种可悲的状况,那些吓破胆的联军有对复辽军挥起刀子的勇气,却没有转身面对敌人的勇气。
站在大阵中间的毛文龙看着这样的状况,真的是痛心不已。
毛仲明咬牙切齿,毛有德暴跳如雷,挥舞着自己的腰刀对着毛文龙大声的请命:“父帅,让我带着兄弟们杀了这些冲击我们大阵的软蛋。”
毛承勇根本就不说话,直接冲了上去。
毛文龙痛苦的摇头:“当初我承诺他们是来打顺风仗的,现在战况到了如此,我不能再对他们指责什么。”
张继先大怒:“为帅者,当断不断,这是取败之道,现在,必须组织督战队,必须让他们翻身杀敌。”
毛文龙再次痛苦的摇头:“面对我的同胞,我没有救成他们,我对他们展开了屠杀,这已经让我的心愧疚要死。”然后轻轻的掀开怀里抱着孩子的战袍角,孩子在毛文龙的怀里竟然酣然入睡,枯干的小脸上,竟然带着笑容,那笑容让毛文龙看了震撼无比,让他愧疚无比。
盖上战袍,将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对我的同胞动刀了,那会让我生不如死。”然后对毛有德吩咐:“你带着你剩下的三百骑兵,在南面,杀开一个缺口,让联军逃出去,逃的越远越好。”
对于这样的安排,所有的人都吃惊的看着毛文龙,一万联军,如果弹压了,哪怕是一半,都将是大家最大的臂助啊,在这个拼人数的时候,怎么能轻易放他们走?
毛文龙淡然道:“我不能再对我的同胞动刀了,既然他们不愿意帮助我们,那我们就放了他们。”然后将胸膛挺起:“这是我们的战斗,这是我复辽军的战斗,我们一力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