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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入殿,也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走,有唱礼官在那指导,就好像后世的导演一样,指挥着整个场面。
文东武西按照品级站好,不能交头接耳,不能窃窃失语,要目视自己的鼻子,做到尽量看到自己的鼻子尖而后脚尖,当然,那些挺着大肚囊的除外。
“一叩首——拜——”随着唱礼官声音悠扬舒缓的唱礼。毛文龙就盯紧前面的屁股,亦步亦趋的跟着动作。
“舞拜——”
大家就一起挥动袍袖,做仙鹤状,脚步还要整齐划一,绝对有广场舞大妈的风范。
“再叩首——拜——”
跟着前面的屁股再次下跪磕头,然后站起来,晕晕乎乎的就再次听到唱礼官悠悠扬扬的道:“舞拜——”
于是大家就再次跳舞,前面的那个老头似乎是进入状态,那脚步,那袍袖,那身段,简直让毛文龙感觉羡慕极了。
“三叩首——拜——”
毛文龙就再次跟着跪拜磕头,然后——还没等唱礼官喊呢,大家已经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跳舞。
其实这都是形势,形势到大家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熟悉到了没有了当初设定这套礼仪时候的敬畏之心,而只是走一个过场一种形式,或者干脆就是自娱自乐。
天启高坐在上,扫视了一下下面群臣,看到应该站在第一位置的首辅竟然空缺,就扭头看向了魏忠贤。
魏忠贤朗声回奏:“大明首辅叶向高阁老因病请辞朝。”
天启就苦笑,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是做了缩头乌龟,不想趟这趟浑水啊。看来,今个就只能自己亲自赤膊上阵了。
端坐了下身子,将小胸脯挺起来,冲着魏忠贤点点头,然后就听到魏忠贤那熟悉的声音在高高的台子上,在皇上的身后传来:“皇上口谕,诸位臣工,平身,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于是大家一起整齐划一的回答:“谢万岁。”
然后文东武西,大家按照品级站立。
毛文龙跟着大家站好,但心中却是腹诽无比,原先上朝,大家还是有把椅子坐的,也没有这种繁文缛节,但宋太祖赵匡胤发现大家坐在一起老是交头接耳不听他说,于是在一天早朝中,就悄悄的将椅子撤掉了。
而后洪武朱元璋认为和自己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们,老是和自己这个农民出身的人平起平坐,这很不给自己面子,于是才有三拜九叩的礼仪,如此才演变成了今日这样。
而将这套礼仪发扬光大,或者说是走向极致的,是满清皇帝,他们更需要在形式上,凸显皇权的至高无上,才走到了那种变态。
而正在毛文龙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
这让毛文龙才想起来,一项不上朝的天启皇帝突然开了大朝会的目的——那就是自己,自己是主角啊,主角怎么能走神呢?
于是将思绪拉回来,这时候才听到有一个清朗铿锵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臣弹劾毛文龙十大罪,此十大罪罪罪确凿,实在是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将国之不国,不杀,便是未来的藩镇,不杀,便是没有天理。”
来了,来了,大家倒是干脆,上来直奔自己这个元凶主题,但听说自己有十大罪,毛文龙就彻底的糊涂了——我不过就是打了一个文官,还是芝麻绿豆的五品,结果竟然是如此的罪大恶极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不行,我得弄个明白。
这个老倌气势汹汹的发难,当时得到了满堂响应,一个个站出来大声附和,真的有将毛文龙一棍子打死在朝堂的意思。
看着满堂汹汹的民意,看到几个沉默的臣子虽然似乎和毛文龙有关却无人站出来替毛文龙说话,天启就无奈的长叹一声,只能自己亲自出马了,于是对着群臣低声下气的道:“毛帅有错,但不至于错到如诸位所说的罪大恶极,你们——”
结果一个官员站出来大声打断天启的话:“贼子祸国,已经是罪显昭昭,就要交给有司严查其罪,然后明正典刑以为天下后来者戒。”
当面打断皇上的话,这绝对是君前失仪,按照正理,负责朝堂秩序的御史就要出来弹劾的。但现在御史们正火力全开的对付毛文龙呢,大家谁还管那事?再说了,打断这个小孩子说话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也已经习惯了。
结果站在皇帝身后的魏忠贤却不干了,立刻站出来大声的呵斥:“吴建民,你打断君言,君前咆哮,还有没有臣子之礼?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这是欺凌君父。”
魏忠贤上来一说,倒是起到了作用,魏忠贤一伙的立刻跳出来几个大声呵斥弹劾这个叫做吴建民的家伙。
吏部主事李夔龙站在那里,对着吴建民怒吼:“身为臣子,却如此蔑视君父,难道这就是你的所谓熟读圣人精义的结果吗?此大不敬难道御史们没有看到吗?御史们难道不是失职吗?臣弹劾御史礼部失职。”
御史和礼部立刻不干了,一个家伙站出来大声的反驳:“这里是朝堂,哪里有一个腌宦说话的份?这岂不是乱了纲常?臣请陛下将腌宦驱逐出去以净朝堂。”
太仆少卿崔成秀上前冷笑道:“魏公公身为司礼监秉笔,掌握批红处断,朝堂大事当然有份参与,你如此说,是不是要将司礼监一并撤除?你是和居心?”
赵南星立刻站出来大声疾呼:“士大夫治理国朝,这是先祖爷留下来的规矩制度,什么时候要一个腌宦指手划脚?阉党祸乱朝纲已经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臣请万岁立刻杀魏忠贤以为后来者戒,否则就又是一个刘瑾王振。”
结果锦衣卫指挥使崔英元冷笑道:“士大夫治国是先帝留下的规矩不假,但设立司礼监秉笔监督你们,也是先帝洪武爷定下的规矩,你如此诋毁,你就是对洪武爷的大不敬,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皇家亲军锦衣卫,有回护皇权尊严的职能本份,现在就拿办了你这个对洪武爷大不敬的混账。”说着,就撸胳膊挽袖子的要当场拿人。
于是黄晖一站出来指着崔英元的鼻子大骂:“你不过是皇家的一条狗,在这朝堂哪里还有你撕咬的地方,还不给我滚出去?”
结果崔英元被骂成狗,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是洋洋得意的站在了玉阶前,拿出看门狗的架势:“我们锦衣卫就是皇家亲军,我们就是皇家的狗,我看你们今日气势汹汹要危及皇上安危,我就要尽我做为忠犬的本份,我要开咬。”
此言一出真的是让所有人无语了。
其实,最无语的还是毛文龙,他第一次上朝听事,而且这个大朝会还是专门为自己开设的,结果你看看现在,东林和阉党习惯性的就先干上了,自己这个正主已经被大家给忘记了,现在的毛文龙感觉很没有存在感。
第484章 战朝堂2()
大明的朝堂局面,打从万历大礼仪之争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里是党争的舞台,这里是斗兽场,这里是拳击台,这里是莫名奇妙无限跑题的地方,总而言之,这里绝对不是治理国家的地方。
今天的大朝会,所有的人都知道目的是什么,是要斗倒站在角落里悠闲看热闹的那个毛文龙。
开宗明义不错,但接着事情就急转直下,再次变成了阉党和东林的党锢之争,双方再次开战。
也是,皇上平时不上朝,其实就是不开大朝,两党争斗也只能在下面,哪里有这样皇上给大家提供平台,大家直接上台摆开阵势的机会?
机会难得啊,怎么能轻易放弃?先把正事放一边,咱们先掐起来再说。
其实阉党大多出身草莽,识文断字的人不多,若是论起嘴皮子上的功夫,还真不是那些满肚子诗书的东林党的对手。
东林要是说一件事,基本从盘古开天地开始,然后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的给你说的是云山雾罩,不将你绕晕绝不罢休。
所以,在每次两党争斗上,在嘴皮上,阉党绝对是有败无胜。
但有句古代至理名言大家不要忘记了,那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经过多次口舌交锋的败绩之后,阉党在不断总结归纳之后,总结出一条法宝,那就是你和我讲道理,我和你讲胡搅蛮缠。现在,一条狗一样站在玉阶前的崔英元就开始发挥他胡搅蛮缠的本事了。
面对这样的状况,东林当时就无语了,讲道理人家不听,将歪理人家比自己还拿手,讲拳头——自己这些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是那些从市井里爬出来的人,打惯了城乡结合部烂架人的对手?
看样照着这样下去,今天就又要这样扯到地老天荒了,这正主正在边上看的是津津有味,这不成咱们大家给人家演猴戏呢嘛。
于是东林党魁邹元标站出来咳嗽一声,他的一声威严的咳嗽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东林所有党员一起闭嘴,魏忠贤也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同党,阉党也就闭嘴,崔英元也跑回了自己的位置站好,整个朝堂再次难得的恢复了秩序。
邹元标很满意自己的威仪,这可是首辅叶向高的权力啊,现在他不在,自己的一声咳嗽也有如此作用,看来自己离这首辅位置不远啦。
叶向高几次提出告老致仕,但天启喜欢他压服党争而坚决留任,在方以哲被东林打倒逼退之后,也不给他配备副手,因此被称为独相。不过天启的意思不代表其他人的意思,巴不得叶向高告老挪窝的大有人在,其中这个邹元标的呼声最高,他早就窥视了这个位置多年了,这时候看到自己的威望如此,心中的想法就再次蠢蠢欲动了。
放下这些野心不说,还是说说当务之急吧。于是邹元标将跑偏的主题拉回来道:“启禀皇上,臣弹劾毛文龙十大罪,可是罪罪确凿,还请皇上下旨,斩毛文龙以正天下。”
天启刚要说话,大殿的角落里就转出一人,胸前雄狮威武,手中牙笏宽大,龙行虎步,不是毛文龙还是谁?
毛文龙正在角落里看的热闹,突然站出一个老头打断了一场好戏,当时心中有些不满,但听听再次提出自己的事情,毛文龙就得站出来了。他是看明白了,如果现在皇上开口,这些家伙会再次给皇上难堪,自己不出来给皇上解围谁来?这也算是一场救驾吧。
上前来先给皇上恭敬施礼,然后扭脸对着邹元标谦虚的问到:“还没请教这位老倌贵姓高名啊。”
邹元标看向这个人,身高伟岸,行走生风,黝黑的脸上没有胡子,发清的胡子茬却又显现出一番男子汉的硬朗。脸上是一片真诚的微笑,正在向自己展现他雪白的八颗牙齿。
当时邹元标就回答:“下官邹元标,不知道贵官是哪位?”
毛文龙就继续展现他八颗真诚的牙齿做恍然状:“感情是东林三君子之一的邹元标邹大人,久仰久仰。”
一被提及东林三君子,邹元标就有些得意,这比称呼他官爵名头更让他欢喜,当时对这个人的好感立生,于是就谦和的回礼:“不敢不敢,谬赞谬赞。不知道贵官是哪位,恕在下眼拙。”
看到两个人在那里正儿八经的瞎谦虚,坐在高高在上的皇上简直憋不住想要大笑一场。
这可真是怪了事情了,邹元标弹劾毛文龙十大罪,简直就是如同目睹,结果却见到本人却不认识,这岂不是天下最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