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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顺天府每天的事情的确太多,西北大旱已经产生了海量的流民,这些流民开始不断的涌入了京师,已经给京师里的治安带来巨大的压力,尤其是这些流民的赈济,更是让他这个顺天府尹焦头烂额,不得不提高商人们的捐税,用来购买粮食,多多的开设粥铺,否则琉璃场外的那个炼人炉子就不能再应付了。
正在看着文件的时候,贴身的小厮猫一样的进来,就站在门口,躬身给他施礼禀报:“宫里来了人,想要求见老爷,不知道老爷见还是不见。”
沈光祚就在眼前拿开了公文,小声的问道:“是明旨还是私访?”
“是私访。”小厮就谨慎的回答。
沈光祚就笑了,自己等待的总算是来了,真的没有让自己失望。
于是就吩咐:“带来的公公去我的书房。”
那个小厮就恭敬遵命,转身就要走,沈光祚却叫住了他:“态度要恭敬些,再备上一份茶钱。”
这样特意的吩咐虽然让小厮纳闷,但还是恭敬的遵命然后去接人了。
现在内廷和外朝已经势均力敌,魏忠贤已经隐隐有了掌控皇帝意思的形势,在这一场即将到来的风雨之争中,沈光祚并不看好文官集团的外朝,因为就在这个关键时候,文官们还在互相撕咬,根本没将眼前的危险当回事,这就是取败之道。
而这个好外甥毛文龙,在每一次家书里,都要特别关照自己,要和魏忠贤打好关系,这里的深意已经非常明显,在这一点上,沈光祚不知道远在朝廷之外的外甥为什么如此的敏感,但不得不佩服,他现在的这种未雨绸缪是正确的。
所以现在沈光祚已经开始慢慢的不着痕迹的向魏忠贤靠拢,但同时,也谨守着毛文龙的警告,可以靠近,但不可以为党,就是采取一个若即若离的方式。
其实这倒并不需要毛文龙叮嘱,作为官场老油条的沈光祚也是心知肚明,纵观历史,无论是先朝各朝各代,还是本朝的刘锦冯宝的内官干政,最终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也并不能长久。正如毛文龙所说的,在他们得势的时候,自己没必要攀附,但也没必要得罪。当他们失势的时候,也没有必要吃他们的瓜烙,这就是做人圆滑,这里就需要一个度,实际很难掌控,但还是尽力去做吧。
带着这样的心态,沈光祚来到了书房,正襟危坐的等待着皇宫里的来人。不大一会儿,书房外面就有脚步声响,竹帘子被小厮亲自打起,态度恭敬的请一个小太监进来。
那个小太监对于自己被如此的礼遇,还得了一个十足十的红包,心生感激,在进来的时候,还不忘记给这个小厮回了一个礼。
进来之后,看到沈光祚微笑的坐在上面,这个小太监紧走几步,向前见礼:“沈大人安好。”
沈光祚就和蔼可亲的笑着点头:“小公公辛苦,这里也没有外人,请坐下说话。”
一个无品无极的小太监,被一个超然的三品大员如此待见,连忙诚惶诚恐的回礼:“谢谢老大人。”然后就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
“不知道小公公是被谁派来的,有什么话可说吗?”
这个小太监就眯着眼睛笑着恭敬道:“咱家是魏公公手下听用,今日毛帅上了奏折报捷,朝堂上的事情我们做内官的当然不能参与,然而回到宫里之后,魏公公猛的想起来,毛帅的老母已经故去多年,可有此事吧。”
一提到过去的妹妹,沈光祚不由得神色一暗,轻轻的点头:“贱妹已经过去十年了,想一想天人永诀,真的是不胜唏嘘。”
这个小太监就淡然一笑,伸出头来道:“按照规矩,毛色已经是节制一方的大员,能有今日的成绩,定然是当初太夫人教导有方,同时魏公公还听说,太夫人年轻守寡,却坚守节烈,含辛茹苦,将毛帅培养成人,才有了今日的国家栋梁,今年又到了旌表地方的时候,所以魏公公就想问一问,沈大人难道没有心思为令妹,毛帅的太夫人请求节烈旌表吗?”
突然间得到内宫里的这个消息,沈光祚立刻明白了深意,更感念皇上的圣恩,能够恩上如此殊荣,如果真的能够将自己的妹妹旌表节烈,那不但是名耀乡里,更是祖宗荣光,那是要载入史册名流千古的大事,那不但是毛氏一家,更是沈氏一家的光荣,自己的妹妹也就能含笑九泉。
一向沉稳的沈光祚现在都不由得激动的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站起来,竟然不顾身份体统给了这位小太监深深一礼:“多谢小公公提醒,多谢魏公公惦记,若是能得如此殊荣,沈氏一家绝不敢忘魏公公大恩大德。”说这话时候,沈光祚真的是双眼含泪,语音颤抖了,这可不是官场上的做作表演,这是真正发自内心。
小太监一见沈光祚如此做派,当时手忙脚乱的站起还礼,还是不忘提醒一下:“这是皇上对毛帅的恩宠,也是大人您往日兢兢业业忠君所得,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应该立刻上表,我倒是可以代劳,顺便给您捎进宫去。”然后笑着打趣:“或许还能得到大人,您又一点茶水跑腿钱呢。”
第405章 勤快办事()
沈光祚听到小太监催促自己写请恩折子如此紧急,当然明白内里,可见皇上召见毛文龙急切之心,心中一阵酸楚一阵高兴。
酸楚是妹妹能得旌表,高兴是外甥毛文龙在皇帝的心中是如此的简在帝心,看来,自己的外甥以后将前程远大,有皇帝如此呵护,那些攻击他的文官们不过是白日做梦跳梁小丑,外甥无忧也。于是就告了一个罪,立刻坐在书房的书案之后,展开纸笔写请恩折子。
提起笔来,想起当初妹妹艰辛不由得凄然泪下,小太监在这时候提醒道:“最好还是以毛帅的口吻写为好。”
沈光祚收住泪光,连连点头:“这是当然,这是当然。”于是略一思考,就以毛文龙的口吻写道:“职原系山西平阳人也,寄居浙江杭州。年九岁,父监士毛伟弃世。母沈氏,年二十六岁即守制,家事寥落,职伶仃孤苦,无以为生,幸母舅今顺天府尹沈光祚养育成长。职念母老家贫,因游边塞禄仕,以斩俘西虏功,升万户,旋蒙杨经略加衔都司。是时母年迈抱病在杭,历书召职,私情乌鸟,罔极私衷,南望涕泣,肠为百断,陈情院道,不俞给假。此时职亦念忠孝不能两全,国家正当多事,不即南归,而母因念子,辗转床席,最终含恨病故,当时北望唤儿,遥嘱臣杀敌报国,已成终天之恨矣。虽比皋鱼之痛,竟同吴越之仇,此职所以呼天望云,而每不禁涕泪也。然在辽建言上院,亦未蒙下择刍荛,遂致辽、广连陷。职每念臣子当以身许国,故沙场掩骨,为将之荣。但虑一旦裹革,则职之为臣尽忠,庙堂必为职显扬,而职不及为母氏陈其苦节,则失为子尽孝之道,职实有亏,而职母冰霜之节操,是以子不孝,蔽其善矣。
今当圣明以孝治天下,以节义风天下,如职母者,应在旌节建坊,以彰风化。而本部院鼓舞将吏之法,必能达其万分填结之心事,以得其寸心感奋之死力。职非真骏,亦怒蛙也,愿居鼓舞之中,敢求心事之达。且职有战无援,自身一死报国,职死而谁为职母鸣节乎?即职弱弟毛季龙肄业钱塘庠学,亦安得如职存日,有本院鼓舞将吏,怜职之海外孤危,为职题请旌节乎!庶职生弥奋衔结之心,誓当与贼不共戴天,即或从事疆圉,而忠孝无亏,得含笑见母氏于地下矣。伏乞照详,请建坊旌节施行。”
奏折有感而发一挥而就,真的是情真意切,让观者落泪,闻者涕泣。
吹干墨迹,含泪双手递给小太监,那小太监接过小心入怀,这时候早就得到吩咐的沈光祚小厮端了一盘铜钱过来,足足有五贯之多,对于这个小太监来说,已经是丰厚,连连谢赏。
但沈光祚却认为不妥,于是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腰带上拽下一块玉佩放到上面,小心的道:“那铜钱是给小公公跑腿的鞋钱,这个玉佩是下官答谢魏公公惦记提携之恩,还请小公公代为转交。”
这个小太监一见,却是一个上好的美玉,在市面上怎么的也能值个百把两银子,若是将这个奉上给魏公公,那么自己也一定落个办事得力的好评,那么以后出宫的机会就更多了,当时就是一番千恩万谢。
在沈光祚亲自送出来的时候,沈光祚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我的奏折上去,礼部那里要是推脱阻拦,浙江布政使王司马(不是官爵是名字)若是阻挠,却是堪忧。”
结果这个小太监就眉开眼笑的回答:“这个却请大人放心,魏公公已经和礼部尚书王同和打过了招呼,王同和那个老倌现在估计正在大堂里等着您的这份奏折呢,至于浙江布政使王司马那里更不是问题,魏公公就在刚刚已经快马加急,传信给他,同时估计这800里加急,也就是五七日,王司马那里的回复公文就会传到京城,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千恩万谢的沈光祚一面送这个小太监到了书房门口,一面不由得心惊,感情在不知不觉之中,魏忠贤的势力已经扩展到六部和地方,看来自己的外甥说的对,魏忠贤早晚会位极人臣,权倾天下,可惜自己一个堂堂的顺天府尹,天之脚下,竟然忽略了这个重大的问题,真正的是该死至极。
看来自己需要紧锣密鼓的布置一番选边站队。
沈光祚代言毛文龙请为母求旌表的折子递到了魏忠贤的手中,当时上面还有一块美玉。
把玩了一下这块美玉,当时魏忠贤很是喜欢,毕竟这时候还没有人能如此大手笔的给自己送礼,这沈光祚的先河开的让魏忠贤欢喜,于是将这块玉珍惜的带在了腰带上,然后对着这个小太监道:“铜子你就留着吧,一会你去御马监报个道,做个行走吧。”然后也不去看趴在地上一步登天的小太监,直接拿着沈光祚的折子急匆匆赶本了木工房面见天启。
天启正在挥汗如雨的大干,原先阴魂不散的那个起居注秉笔也不知道躲到哪里睡觉去了,今日他一定眼不见为净,然后写上一笔:“帝批阅不堕”而万事大吉。
但天启一边干着木匠活,耳朵却一边听着门外,还好不大一会门外就传来了魏忠贤那特有的猫步,刚刚在门外站住想要请示,天启就迫不及待的对着门外道:“赶紧滚进来,说说事情做的怎么样。”
魏忠贤就笑嘻嘻的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回禀:“沈大人怎么能拒绝这样的恩赏?当时就感激涕零的代笔毛文龙写了请恩折子,在这里呢。”
接过这个折子,天启边看边道:“礼部那里怎么样啦?”
魏忠贤立刻笑着道:“礼部王同和大人倒是先一步将同意的折子上来了,同时还附带着一个请罪的折子,言道让如此旌烈慈母遗于野,真的是罪过,所以请扣三月俸禄,以赞助牌坊修建。”
对这个礼部尚书如此的转变懂事,天启很是欣慰:“三个月的俸禄,不过是三瓜俩枣,根本就起不到作用,不过却是一份心思,收下吧,嗯,下个月是他老娘大寿,就从内帑里拿一百坛子酒钱。”
魏忠贤就笑了:“倒是让那老小子赚了。”
天启就笑着道:“这不是赚不赚的事情,他表了心思,朕回了情义,君臣相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