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夫也不禁为他这番情意感动,叫了自己的儿子出来一起帮手,只是那伤者实在难以救治,老大夫一边为其探脉听音,一边对石柱沉吟着道,「这个……老夫还是先为你诊治吧。你失血甚多,伤势也不轻,这位……唉……」
石柱挣扎着紧紧握住李承翰尚未变冷的手,神智迷糊中仍是不肯松开,嘴里含混不清的反覆说着三个字,「求求您……求求您……」
大夫无奈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松下了苦苦支撑的那口气,结结实实的晕了过去。
一片昏黄的烛火映照之中,石柱悠悠醒转,睁开眼来看见屋内已亮了灯,才茫然挣动身子。
坐在他床头的年轻男子连忙摁着他道:「这位兄弟,你才刚刚醒来,不宜乱动,还是好好躺着吧。」
他怔怔「啊」了一声,乖顺的听了这人的话躺好,随后却猛然想起至关重要的事来,颤着声音挣扎而起,「他怎样了?你告诉我!他是不是……」
那年轻男子立刻又再摁住他急急答道:「稍安毋躁!那位兄台还没死!」
石柱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上神色稍稍放松了些,但不过一瞬就呼吸急促起来,直直看着这人的眼睛问道:「你……你是不是在骗我?他若真的……你只管告诉我!我……我受得住!」
那人微笑摇头,「我不是骗你的。父亲说他的心比常人生偏了少许,虽失血极多,伤了肺叶,但只要他熬过今晚便能活下来。这已是万中无一了。」
石柱先是大喜,后又大惊,原来还要熬过今晚?他忍不住挪动头部四处乱看,只想亲眼看到李承翰到底如何了,那老大夫的儿子柔声安抚道,「他正用着药,人也昏着,父亲怕他患处受风,把他好好安置在内室了。你身体虚弱,喝完药躺一会再去看他吧。若你不好好休养,他却要靠谁呢?」
石柱认真听完,用力点了点头,这人便从桌上拿过一碗药汁放在他唇边喂他缓缓喝下。他对这大夫一家人感激不尽,喝完药连声道谢,那年轻男子仍只微笑着答道,「救死扶伤乃医者之本,何须道谢?小兄弟,你是如何得知伤者这般异于常人之处?你也是位大夫吗?」
石柱轻轻摇头,「我并不知他未死……我只是……我能做的便只得这一件事。」
那年轻男子吃了一惊,随即释然笑道:「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位兄台命不该绝。他那时鼻间都没了气,寻常人定然以为他已经死了,多是抚尸痛哭。若错过那一阵,他便真的死了,大罗金仙也救他不活,偏偏你却未曾错过时辰,尽快背着他跑来求医,我父亲起初都以为他死了,怜你那般恳求才仔细查看……无论如何,看他今晚造化吧,你也无须太过担忧,他年纪尚轻,身子又极为强健,我父亲还把传家之宝都拿了出来为他续命。」
石柱当真对这家人铬感五内,那老大夫将数年珍藏的一枝千年人参都用在了李承翰身上,他先前所给的一点碎银根本不值一提。人家怜在他对伤者那番执着情意,又凑巧遇上了这等极为少见的偏心人,既然已收进了门,能救活总是不忍任其赴死。
与老大夫之子浅聊了几句,石柱便由他扶着去看望李承翰目前景况。躺着一动不动的人面色蜡黄,呼吸微弱,却毕竟还是活着的,石柱又是欣喜又是紧张,静静握住李承翰冰凉的手掌,只想将自己心中无数话语都从体温之中传与对方所知。
这整整一晚,石柱都不愿再离开李承翰身侧,那老大夫和其子也知伤者情势凶险,不再劝他离去休息,只进来为李承翰数次探脉,顺便逼着石柱按时喝药。石柱自然老老实实的喝个干净,还一直轻声在李承翰耳边说话,「承翰,你撑着……我们要一起活,都不要死……你好不容易生了一颗不同常人的心,这是你天大的运气,你可别浪费了大夫的传家之宝,那诊金还等着你来付啊……」
第十章
清晨第一道阳光射进窗内,伏在床头昏昏欲睡的石柱登时清醒过来,用力挺直身子朝床上躺着的那人看去。
那人脸色还是很难看,眼睛却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望着他的脸露出极浅的笑容。石柱惊叫一声,眼眶里热热的泪水此时才悉数涌出,「承翰,你活过来了!我……我好开心!」
虽然惊喜之极,石柱还是是将大夫的嘱咐记得很牢,抹着眼泪便开始大叫,「大夫!他醒了!您快过来看看!」
老大夫一脸疲倦的推门而入,有这么个垂危的病人在家中,他和儿子也是一夜睡不好。见到那伤者已然在对人微笑,老大夫抚着胡子点头,「嗯,应无大碍了……就在此好好休养几十日,当可生龙活虎。」
李承翰失血太多,嘴唇乾裂,身子也虚弱得说话都难,石柱见他望着大夫要开口,心中自然知他意思,回头起身对老大夫深深鞠躬,「他是要多谢您救命之恩!」
代替李承翰施完这个大礼,石柱又满面感激的跪在老大夫身前重重磕头,「方才那个是替他的,这是我的……多谢您救了我们,石柱愿一生一世伺候您老人家!」
老大夫连忙搀扶他道:「快起来!何须行此大礼!老夫能侥幸救得这位公子,乃是一番善缘,更是他自身造化,小兄弟千万别把之前神智不清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石柱却不肯就此起来,面上神情极为认真,「老人家,石柱既已说过,必要说到做到……您若嫌弃我笨手笨脚帮不上忙,我便给您做些粗活,挑水砍柴还是干得来的……您若不答应,便是看不起石柱。」
老大夫无奈得紧,这样貌朴实的少年出身显然并不甚高,但这等出身之人尤重恩义信诺,若不答应,只怕这少年当真便不会起来,只得先扶起石柱暂且点头,「你先起来再说……伤者还须查看配药!你且让老夫过去!」
石柱这才站起身来连声道歉,「啊,对不住……我站开些……」
老大夫叹息着坐到床前为伤者探脉,却看到那伤者一双眼睛饱含湿润,定定的望在那朴实少年身上。老大夫一边为他查伤探诊,一边含笑说道,「这位公子,那位石兄弟可真是待你好得很哪!他自己身上也伤得不轻,却还背蓍你跑了一路前来求医,这等义气真是世间难寻。」
李承翰眼睛一贬不眨的看着石柱,含泪中又似带着些许笑意,这番再世为人,有许多事他都能想得通透了。
石柱也睁大着眼定定的望他,咧开嘴来对他露出笑容,想了想又挠着头向他说道:「啊,承翰,对不住,我好像又做错了事……我没跟李老爷和周公子说上一声就带你走了……他们现下可不知急成什么样了。他们打得那么凶……我有叫过他们,可他们都不肯听……」
李承翰用尽力气轻轻摇了摇头,张大口型对石柱「说」出「过来」这两个字,待石柱坐近他身侧,他才勉强握着对方温暖粗糙的手掌,努力以嘶哑不堪的嗓子开口低语,「无妨……由他们去……不会……有事……」
石柱这才定下了心,握着他手缓缓摩挲,「嗯……我听你的。你也别多想,好好养伤吧。」
两人同在这大夫家中休养了几日,石柱身上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李承翰也可稍稍移动身子,不似之前非要静躺着一动不动的养伤,面色都逐渐红润起来。
想着那两人至今不知如何,李承翰自然头大如斗,为免多生事端,只托付那老大夫代替他给家中写了封书信报平安,顺便通知他老子赶紧送来诊金。至于周天南,他仍是又怕又怜,但自己也知没个完整交代定是不成的。回首细想昔年旧事,他多有惘然后悔之处,偶与石柱说起过往辜负过的那些少年,说着说着便会陷入沉思。
石柱见他那副感慨迷茫之态,也并不开口多话,等他再与自己继续倾谈时,竟笑着对他说道:「承翰,其实周家公子真的待你很好……他说的那些话,我也都想过。他说你因为我变了,我很有些难过……我不想你为我而变得不开心。他不小心刺了你一剑,你也还是不想李老爷伤了他,你是不是……跟他一起才最开心?我想了很久很久……你若最喜爱的是他,伤好了便去找他吧。他肯定会很高兴……你们两人若能都开心了,我也就开心了。」
李承翰心中一震,看着他苦笑道:「傻阿柱,你怎么会这般想?我若去跟别人在一起,你当真会开心?」
石柱皱着脸再想了一会,仍是重重点头,「……嗯。我真的是这般想。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过活,我那天便答应过你,不管怎样,我都不会食言。你那天为了护着我险些死了,我……我很不该……」
他说至此处,脸渐渐红了起来,头也低低垂了下去,「你那样护着我,为我中了一剑,我明明晓得你会死,可心里除了伤心之外,竟然也很开心……其实我很坏……明知这念头不对,但还是忍不住……我……我配下上你……你对我这么好,我却这样……我不知怎么说,总之我对不住你……还是周家公子待你最好,他为了你,连掌门都不想做了……」
李承翰扳过他脸细细探看,伸指在他额上用力一弹,「傻阿柱!其实那日你为我抵挡父亲的拳脚时,我也是这般想的……明明看着你在受苦,可你是为了我心甘情愿的受苦,你这样待我……我又是伤心又是开心,却不知怎么做才好……所以再也不想看见你,只想把你远远的送走,让你平平安安的活一辈子,再不会被我所害。」
石柱抚着额头痛叫一声,脸上神色总算轻松了些,「啊……你也这么想过?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坏……」
李承翰笑了几声,又将他紧紧抱住亲了一口,「阿柱……你确实很傻,那日你被我爹打伤之后,我也曾偷偷去看过你。你昏迷着胡言乱语,说了好些不着边的话,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我还跟你一般傻了……想着那种日子倒也不错。」
石柱面红耳赤的惊叫道,「啊!你听到了?我那天……我以为在做梦,才说了那些胡话……」
李承翰嘿嘿而笑,「这可不是听到了吗?你真是个小傻蛋……我李承翰风流潇洒,人见人爱,你竟敢不屑一顾,叫我去跟别人在一起,你还真是大方!你自己说,我该怎么罚你才好?」
石柱慌慌忙忙的辩解道:「我不是……不是叫你去找别人,我只是看你说起周家公子,好像很想念他……我无论哪里都比不上他……你为我挡了那一剑,我这辈子也够了……你若再跟我一起……周家公子怎么办?我不要你再为我挡剑……你……你若跟他在一起,他会待你很好的!比跟我一起更开心得多!」
他这一番颠三倒四的话倒让李承翰听出了一点门道,皱眉盯着他缓缓摇头,「阿柱,你既然这么傻,便不要学人胡思乱想,你连为人着想也是这般笨拙……你的意思是,怕天南还要来杀你,怕我再为你冒性命之险,不如让我去跟天南在一起,只要我能好好的活着?」
石柱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混乱半晌才颓然垮下脸来,「我……我太笨了,承翰,我是真的配不上你。我知道不该骗你……可是……」
「我既然肯为了你挡那一剑,便肯为你再挡十剑、一百剑,你待我也是这般。阿柱,你我心意相通,你无须再学着我从前那般作伪……如此便是矫情了。经此再世为人,我已经想通了,人生苦短,要怕的事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