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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里面盘算,外面进来了两拨人。一拨是女子,另外是仆役。仆役取走了定下的香水,而女子们则寻了桌子坐下,开始细细选择齐叶店里的香水。
齐叶自从回到泉州之后,就被家里给孤立了,给了他一个闲的根本没事做的差事。看得出,这个见贤钱庄下一代掌门的有力竞争者处于很大的劣势。齐叶早就知道自己也许会有如此待遇,他百般无聊之下就开了个卖香水的小店。却意外的生意兴隆。在泉州一天净赚五贯铜钱倒也没什么不得了,每天至少净赚五贯铜钱那就不一般了。
迎着顾客上前,齐叶继续开始推销他的货物。他甚至考虑是不是答应了前一阵子慕名到泉州来的广南东路客商的请求,大量放货给他们。那样的话,他就不会是每天至少净赚五贯,平均下来,他每天至少会净赚十贯。
到了傍晚,齐叶关了店,和账房一起把香水放入仓库下面挖出的储藏间。虽然赚了那么多的钱,这些价值不菲的货物体积却非常小。店里存放的几十瓶货物不过几个小箱子就能放下。
半夜时分,在店里守夜的伙计被一阵浓烟与火光弄醒,他迷迷瞪瞪的抬起上身,就见到前院已经是火光一片。幸好伙计接受过训练,他也不管那么多,顶上一床棉被就往外面冲。好不容易冒烟突火的冲出院子,回头看时,香水店已经烧的跟火窟一般。想到只要自己再晚点向外冲就会葬身火海,伙计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天亮之后,齐叶带着账房抵达被烧毁的香水铺子前。大火已经扑灭,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账房急火攻心,连声咒骂守夜的伙计不小心。齐叶一声不吭,他围绕着残破的屋子转了几圈,就招呼账房到库房。两人搬开储藏间上方堆积的那些破烂,发现用石条建起的储藏间里面装香水的箱子完全没事。打开箱子后确定里面的香水果然安然无恙,账房脸上终于有了喜色。
齐叶站起身继续观看四周,后面的墙虽然塌掉,并没有见到多少被熏黑的痕迹,反倒是没多少易燃物的前院烧的黑乎乎一片。两相比较,屋外的墙比屋内的墙黑的多。看到这里,齐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起身就走。
他在福州与赵嘉仁喝酒吹牛,曾经笑过赵嘉仁年幼,大概不懂办案。赵嘉仁表示齐叶这是胡说。于是齐叶看着灯火,听着外面巡更的高喊‘小心火烛’,他便问怎么判断是纵火。赵嘉仁很轻松的讲了该从几个迹象入手调查。即便对那时讨论的回忆只剩下很少的内容,齐叶也能确定此事并非伙计不小心。
在街上有很多看热闹的人,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齐叶。看到齐叶忙活一阵后居然抱着明显是香水盒子走了。那双眼睛里面就有了愤怒。片刻后间,那人离开火场直奔蒲家而去。
听完自家家生仆人蒲阿里的讲述,蒲师文颇为讶异的问:“哦?没有烧到他们的香水?”
“是。我看那齐叶大概是把香水藏到地下,这才没有烧到。”蒲阿里连忙回答。
“这厮真是好狗运!”蒲师文怒道。不过片刻之后蒲师文恶狠狠的说道:“却也不怕。这次烧了他的店,这厮一年赚的钱全都赔进去啦。而且他还见人就说他的新货要来,此次连他的船一起烧掉,我看他还能撑多久。”
“那可是赵家的船。”蒲阿里提醒蒲师文。
“这里还是泉州呢!”蒲师文冷笑着说道。
见到蒲师文一副硬干到底的模样,蒲阿里也不再吭声。蒲家里面公认最有眼光最能干的就是现在的族长蒲寿庚,公认最有行动力的则是大公子蒲师文。蒲家的很多事情都是蒲师文用近乎蛮干的手段实现。
在约定的日子,赵嘉仁的船果然到了泉州,前去迎接的就有齐叶。经过一番交谈,赵嘉仁的船竟然在下午时分出港,远远停在了泉州港外海。这奸猾的做法让蒲师文之前的布局全部落空,在一阵指天大骂之后,蒲师文下令,“命船队出航。”
蒲阿里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直接跑去告知族长蒲寿庚此事。没想到蒲寿庚听了之后并没有下令阻止,他沉思片刻,然后说了一句,“就让他去吧。”
蒲阿里连忙问道:“为何?”害怕蒲寿庚没有掌握情况,他赶紧强调,前年占城人就没能打赢赵家。
蒲寿庚苦笑道:“看赵嘉仁的举动,他是不会收手的。他若不收手,我们的生意大概就做不下去。事情到此,我们总得试试才行。”
“我们可以继续烧香水铺子。”蒲阿里连忙说道。
蒲寿庚被这话给逗乐了,“烧一次,别人以为只是意外。连着烧两次,泉州知州也能知道里面不对。烧三次,这不摆明了是我们干的么。”
看蒲阿里一脸的不解,蒲寿庚面露坚毅之色,和之前那个仿佛是普通老人的模样再也不同,“这里毕竟是大宋,赵嘉仁不是普通人,而是赵氏宗亲。赵宋虽然一贯厚待外国商人,但是真的让人知道我们要和赵氏宗亲对着干,赵宋还是不会袖手旁观。此次若是不能打掉赵嘉仁的气焰,我们就自己收敛。所以我们总得试试看。”
蒲阿里是个家养的仆人,对蒲家极为忠心。他之前是因为担心失败才一再提醒,现在确定族长是准备定输赢。他不再多话,只是用占城语大声说道:“全凭老爷吩咐!”
第11章 守夜经历()
如钩的弯月淹没在云层里面。失去了光线来源,海面上更加阴暗。原本仿佛在边际嵌上白线的海浪变成了黑色与更深黑色的组合。没有了光,海浪声都仿佛变得更幽咽了些。
月莲盘腿坐在指挥台的边缘,双手轻轻抚摸着放在膝上的一对弯刀。感受着船只的起伏,听着海浪拍打船只的声音,呼吸着混合了一丝丝咸味的空气。月莲终于舒服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精神一振。
将双刀在腰间挂好,月莲在甲板上走了一圈。周围的海面上可见距离很低,即便是用尽了目力,月莲也没能看到什么异状。手扶栏杆,月莲又打了个哈欠。这次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困倦。但是月莲摇了摇脑袋尽力驱逐睡意,她今天晚上被安排来守夜,从换掉的香的数量来看,这才刚到午夜。想到那帮在船舱里呼呼大睡的混蛋,她心里面就感觉不爽,反倒有了些精神。
白天刚抵达泉州得知齐叶的香水铺子被烧,月莲觉得事情非常不对,她建议立刻返航,尽快把消息告诉赵嘉仁。然而这帮没用的男人居然提出无比神奇的建议,那就是告官。月莲听完了之后几乎想昏倒,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赵嘉仁那么聪明能干的人尚且知道用官方手段对付蒲家是不明智的选择。反倒是赵嘉仁的手下们觉得告官有用。
好在齐叶很通事理,他坚定的要求船只离开泉州,这才算是让这群家伙出航。接下来的讨论又快把月莲气炸。这群愚蠢的家伙认为赵嘉仁预测的遭受袭击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出现,他们就在泉州港附近停下,而不是先开到更远的外海。这帮人认为等这明天白天就可以吸引海盗船跟着他们走,能够以逸待劳。
月莲实在是忍不住,平常很少发言的她率直的告诉这帮人,蒲家就是海盗,还是居于泉州为核心的海盗体系顶点的大海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开到更远的地方,等明天再开回来。留在这里,等来的大概是蒲家的船队。
正忍不住回想白天的事情,月莲就听到有人睡意朦胧的在从舱室到甲板的楼梯前吆喝:“谁把火把给灭了?”这一嗓子就让月莲想起声音主人的脸。那是七班班长陈筹,一个很年轻的家伙,有着非常不错的学业成绩。以及在月莲看来非常令人讨厌的自以为是的个性。
“我灭的!”月莲走到通道口冷冷的提醒。
脚步声中陈筹摇摇晃晃的走上甲板,不满的说道:“灭了就看不清路了。快点再点上。”
“点上会被人看到我们的船。”月莲提醒道。
陈筹本想说点啥,却直奔船头那边的厕所。解决了个人问题,又拉动冲水马桶的绳子放水冲。完事后之后走回甲板,陈筹对月莲之外的其他值夜的水手说道:“把火把点上。”
“在海上会被看到的。”月莲连忙再次劝说。
“火把又没有对着窗口,哪里会和你说的那么厉害,隔了几十里就能看到火把的光亮?”听得出,陈筹已经有些清醒过来。
月莲心里面在意,却也没办法真的确定,她只能用了其他理由,“经常在船上走,哪里会抹黑就摔倒?”
“咱们船上这次有不少见习水手,这又是新船,他们抹黑走不了。把人摔坏了,谁也承担不了。”陈筹谈起了他的看法,为了证明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陈筹找了个理由,“前一段去北边,打仗受伤的和摔伤的一样多。”
“我不会让点火把。”月莲坚持自己的看法,陈筹这厮没参加北上与蒙古人作战的行动。
“你!”陈筹一时为之语塞,过了片刻,陈筹对水手喊道:“你们把火把点上,再给我捆个吊床。我睡在甲板上,和你们一起值夜!”
陈筹船长这么下令,水手们也不敢再坚持。没多久,甲板上的吊床系好,火把也被点起,陈筹裹了个被子,在七月夜晚的海风中睡着了。
时间逐渐过去,随着换香,月莲判断顶多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要亮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也许担心过度,以她的海盗经历所见,没有任何船能在白天与赵嘉仁的船队抗衡。在茫茫大海上想找到一艘船的难度是如此之大,如果不是月莲在当海盗的时候和父亲等人绞尽脑汁的试图寻找落单的蒲家船只,她也不会有如此多的想法。
只要天色一亮就可以换班,月莲也觉得自己困了。她又在船上走了一圈,把那帮昏昏欲睡的家伙给叫醒。他们可是值下半夜的,上半夜已经睡过。月莲自己则是整夜未眠。
“醒醒!醒醒!仔细看好,再过一阵子想怎么睡就能怎么睡!”月莲对那些看着完全没有警戒心的混蛋们喊着。遇到那些明显就不想听话的混蛋,月莲还得用刀鞘抽啪啪的打他们。
等走回到后船楼的时候,月莲听到陈筹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口问道:“你真的一夜没睡啊。”
“哼!”月莲哼了一声,却没回答。
随着下吊床的声音,陈筹边打哈欠边走到月莲身边的甲板上坐下,他低声问道:“胡委员,我听说你以前……在海上讨饭吃?”
月莲知道很多学员对她的出身很是有兴趣,这位陈筹说话已经算是非常客气的,当然,他试图套出月莲话的意图也格外明显。这种自以为是的混蛋就是月莲最讨厌的那种。
就在月莲想着怎么让陈筹这个混蛋赶紧滚蛋的时候,外面突然亮起了火光。一支火箭设上半空,虽然火光微弱,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足以照亮下面的情况。月莲借着火光能大概看清甲板上的一切,包括陈筹那张露出惊讶表情的脸。
如同兔子般的从甲板上蹦起来,月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警钟钱,随手一捞,就抓住了悬挂钟锤的绳子。钟声与月莲的尖叫声同时响起,“当当当!当当当!”“有敌人!敌袭!”
从迷迷糊糊的状态进入战斗状态并不是容易事,整艘船虽然被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