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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帮子后生,那个张瀚怎么调教出来的?”
台湾和大同相隔数千里,眼前的事当然是台湾这边的人自行为之,李旦的感慨也是由此而发,他的平户和台湾往返其实十分方便,但放一个颜思齐就控制不住,而和裕升的人在台湾却是上下一心,只为了这个团体谋利,两相对比,李旦自然会有此感慨。
……
“在下张续文见过李爷,见过大公子。”
当一袭蓝衫的张续文走过来时,李旦却是已经停住了呼吸,只有一个李国助呆呆的跪在老人的遗体身旁。
张续文和蒋奎都是愕然,李国助神色难看,但还是十分镇定的道:“两位的来意,我们已经知道了,先父已经有所交代,颜思齐的事,请两位放心。”
“李爷真神人也。”蒋奎听了李国助的话之后,立刻下拜行礼,神色间,十分敬重,也有几分悲戚,这一年多间,他多次见到李旦,对这个老人自是有几分真心诚意的敬佩和哀悼。
张续文也是下拜叩首,他对李旦不了解,不及蒋奎有些情感波动,在此时他只是心中一阵安慰,不论如何,这一次平户之行,看起来会很顺利,李家父子也不愧是掌握一方的大豪,已经算定了自己等人将会有此一行。
不过,张续文考虑的却是另外一点,如果今天他们不来,李家父子又会如何应对?
不由得一阵冷汗,沁湿了后背。
……
“海禁了?”颜思齐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陈衷纪颇为震惊,也有些惊慌失措的感觉,他喃喃道:“我们有七艘船正在那边补货,刚刚过去没几天,怎么就这么巧。”
“不会有人想对付咱们吧?”
“应该不是……”陈衷纪仔细想了想,说道:“我们的船隔几天就回来一趟,平户那边最近召集了不少人,李爷在分别召见部下告别,看来日子不久,但并没有离世,只要他在,各方势力就得老老实实的不敢动弹。这一次海禁,估计还是因为澎湖的事居多。”
“这新巡抚够楞的。”颜思齐不满的道:“这一下得耽搁咱们多少事情!”
颜思齐一共有十三艘大船,小船好几十艘,不过并没有太大用场,小船最多能在台湾到澎湖和中左所一带来回,主要用处就是捕鱼卖鱼,其中有一些能跑日本航线的,风险也比较大。大船既是商船,也是战船,每船都有几十个精壮的水手,能驾船能装卸货,当然也能杀人越货。
一下子被扣了七艘船,战船数量减少,人手也是严重不足,要是平时也就算了,恰好是这种时候,确实多有不便!
“传令下去。”颜思齐对陈衷纪道:“要多加巡查戒备,巡夜的人给我加倍。”
“是,请颜兄放心,”陈衷纪还是感觉不以为然,不过这事他也不必反对,当下捻须微笑道:“今晚我亲自带人巡查,你好好休息,平户消息一传过来,咱们就要大干一场了。”
颜思齐已经和陈衷纪商量好动手杀掉的人,都是李旦留在这里的心腹,杀人之后宣布自立,然后看李国助的动静,最少也要争一个分庭抗礼的局面,以现在的实力,也肯定能争到手这个位置。
平时提起这些话来颜思齐都会很开心,但今天他莫名的情绪不佳,只是很冷淡的点了点头。
陈衷纪出门后颇有感慨:“颜兄到底不是王、谢那样的世家出身,遇事没有静气,沉不住气。淝水之战时,谢安谢公的镇定如常,潇洒自若,真是令人神往。也罢,我就当今日之谢安吧,镇之以静,自然平安无事。”
……
傍晚时,绵延数里的寨子变得热闹起来,打鱼的和种田的都聚集在一起,人们都在讨论着今年甘蔗的长势……没有人不喜欢吃糖,哪怕是这此赤脚的粗豪海盗也是一样。
除了大伙都爱吃甜食,榨糖的利也很高,每年台湾出产的土产,白糖和鹿皮最大宗,然后是鹿肉干,鹿骨等土产,当然最赚钱的还是从内地买生丝转卖到日本,一担生丝到台湾是一百两到一百四十两,运到日本是二百八十两,而且多多益善,每年光是一个日本市场就最少需要一万担生丝。荷兰人要,日本人也要,荷兰人也是收中国人的生丝再转卖到日本,所以他们才一定要得到澎湖或是一定要在台湾立足,从这两个地方转运货物到日本,地方近,风险小,转手贸易立刻赚个翻倍,日本的德川幕府已经在进行锁国政策,他们只接受中国船和荷兰船进入,日本人又有的是白银,大家都赚翻了。
很多人都在讨论今年的行情,白糖能卖多少钱一担,生丝又是多少钱一担,从荷兰人手里加价三分之一买的铅、锌、象牙、香料,还有来自欧洲的羊毛衣服,各种精致的小玩意和机器,日本人最爱这些东西,的人们也很清楚,并且很善于用这些东西来赚取足够的利润。
在这片沙滩到营地上走动的人们,除非是不愿冒险,又老实巴交的纯粹的来种地垦荒的农民,只要是敢于下海,哪怕是那些小船的船主们,只要帮着装卸货,或者带着荷兰人偷偷到漳州一带海边去偷买生丝,走上几次,家里就能小康,摆脱贫困。所以就算自己在这边吃苦受累,只要赚的银子能在家乡起大屋,买田置地,这辛苦还是值得。
福建人的这种精神,几百年后也是差不多,宋元明清一直没断了下南洋,后来更是世界各地都有这些人群的身影。
到了井字型的营寨后,人们才发觉情形有些紧张。
门口全是带着弓箭和刀枪的人,都是平时在寨子里当护卫,上船就是水手和海盗的那群人,普通人也挺怕他们,这些人喝骂着叫大伙快点走,各人都不敢吭声,迅速走到自己住处,吃了晚饭天就黑了,人们也不敢说闲话议论,赶紧洗漱了睡觉。
昨天喝醉了,没更新,今天更两章,补上。
第八百七十五章 趁夜()
天黑之后,寨子里各处都打了火把照明,正中间的高台上更是灯火通明。
陈衷纪端坐在高台上,打量着四处的情形,他虽对颜思齐的决断不以为然,不过既然说了话,只能上了高台坐镇。不过他并没有感觉什么危险,相反是十分自信,有时候陈衷纪会站起来,凭栏眺望,海平面上有一轮弯月,隐约能看到大海起伏,他心里燃起一股豪情,似乎这一片大海,很快就要归于自己掌握了。
一个大头目走上高台,有些担忧的道:“总感觉有些不对,象是有人在暗中打咱们的主意。”
“无妨。”陈衷纪道:“我们寨中有一千多兄弟手持刀枪戒备,这一块地方,荷兰人与和裕升都打不了咱们的主意,朝廷兵马更远在天边,怕甚。”
“和裕升兵马似乎比咱们多不少。”
“全拿着鸟铳摆样子的兵,有啥用?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也就是那样。”陈衷纪不屑的道:“他们上岛之后,可做了什么象样的事情出来?打打那些山上的蛮夷罢了。他们若敢来,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
一个军情司的人走近,抱拳道:“十寨那边情形有些紧,不过也就是加了一些水手在守备巡逻。”
常威点了点头,说道:“好,继续观察。”
军情司的人点点头,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边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语言能力很强,很快就学会了闽南语和闽东语,不仅是在岛上,在福州漳州一带,军情司已经建立了好几个情报组和行动组。
这一次请郑国昌封闭海域,扣留许心素和颜思齐船只的事,当然也是军情方面去负责传递的消息。
在平时,军情司的人就负责监视十寨,他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驾轻就熟。
常威转向张续文和李平之,说道:“没有太大变化,我们就按计划进行,子夜时发动,海岸边先动手,冲上船只控制大船,小船先别管了。这边等港口动作后再发动,分别从东、南、北三个寨门突入,主要任务是控制颜思齐,其次是攻克高台,控制全寨,寨中有五六千人,一定不要多有杀伤。”
最后两句,却是向李守信说的。
李守信不动声色的拱手道:“常政事放心,末将非嗜杀之人。”
“我也不是。”常威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还开了句玩笑。
他和李守信其实也是配合久了,当年在草原烧货物时,就是常威令李守信下的手。两人在台湾这里配合也很愉快,常威下令简洁明了,李守信又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军人,听令行事,遵照不违,常威对他也很欣赏。
大队的军队在傍晚前全部吃了晚饭,这一次是几乎全军动员,只留了一个营四百多人的兵力在外围防守,两个大队的辎兵和一个连的战兵把守基地,其余的部队都拉了出来,在基地到十寨之间的地方停候待命。
士兵们一个连队摆成一个小型方阵,各个兵种层次分明,火铳手全部上了刺刀,刀尖在月色之下闪着寒光。
每个将士都很沉默,但眼中的兴奋之意也是十分明显。
接近子夜的时候,李守信等军官看着常威,等候着军令。
“出发,按军令执行。”
“是,全军出发,按军令执行!”
李守信古板的军人面孔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兴奋之意。
他从矿工士兵身份入伍,后来跟着孙耀一路升迁,在草原上立功后当了守堡官,集宁堡守堡一战,奠定了他在和裕升体系内高级军官的基础……矿工出身的现在就是两人身居高位,一个是参谋司的司正孙耀,另一个就是带着野战部队,指挥整整一个团的李守信。
上岛之后,一直在扩大防御圈,和台湾土人多次交战,但那些都是连北虏都不如的蛮夷中的蛮夷,蒙古人好歹还有文字和象样的上下层体系,也有战时动员和平时养牧的国家层级的体系,虽然粗糙,但毕竟是建立过大帝国的民族,自有一些文明核心的内涵在。
台湾的这些土人就十分野蛮了,没有形成文字,也没有象样的社会体系,完全还是一个个野蛮的最原始的部落社会的结合体,他们有限的社会文明也主要是移居台湾的汉人带过来的,但所得十分有限,在和裕升往内陆扩张的过程中,最大的抵抗不是来自于一直的假想象西班牙人或是荷兰人……荷兰人的势力在大员,西班牙人的目标是台北的鸡笼和淡水,目前为止在陆地上双方都接触不到,原本第四团上岛是打算在陆上横扫,后来才知道这是想当然的妄想,这个年头的台湾岛上压根没有路!高山土著又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彼此间很少交流,更不要说修路通商往来了,从台湾一路过去全是未开发的蛮荒地带,到处都是密林和灌木,全部是处于原始森林的状态……想象一个这个时代台湾最大的出品物品是鹿皮鹿肉鹿肉,就知道这岛上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了。
沿海地方主要是草地和矮小的灌木为主,适合做早期的殖民开垦,越往里去就越困难。
第四团上岛之后,就是一直在帮着移民扩大外围区域,顺道震慑了当初很盛气凌人,把常威等人当部属看的颜思齐,然后就一直闲着没事了。
从内陆推进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大规模的几万几万的移民过来,一路垦荒过去,不然的话几千人在原始森林和大山里翻山越岭往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