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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张瀚的这种态度,孙敬亭简直把鼻子给气歪了。
“老六,”孙敬亭道:“你立刻赶回铜矿,先把这个法子给矿上大规模试验,然后张大人回青城后,你到青城当面禀报此事,另外,告诉大人,我给专利人宋应星和宋应升兄弟一万两的专利奖励……我会正式呈文的,你替我当面解释一下原由。”
“是,孙大人。”
韩老六听了先是微微一惊,后来也是理解。
这一项技术用在铜矿上,一年最少节省二十万的成本。
节省下来的成本就是利润,奖励一万当然很多,但这也是和裕升一向的做事风格。
孙敬亭已经转脸向宋家兄弟,面露歉意的道:“两位,实在抱歉,但铜矿的这个革新不适合用来做技术保护和持续的分成,只能给予两位一次性的奖励了。”
宋应升手里原本有个布包,里头装着文房四宝一类的办公器物,此时他心头一阵茫然,听到孙敬亭的话之后无意识地一扬手,整个布包都掉落在地上,出砰的一声大响。
宋应星倒是还撑的住,这个结果原本也是有预料的,但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冲击,叫他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两位的银子,军司会尽快给付,如果想寄往江西老家,这一次军司可以派专人帮忙,不必等你们的会馆托人带回去。”
“这,不敢当啊。”宋应升对和裕升的体系还是了解的,江西距离大同这里实在太远,不知道孙敬亭说这样的话是什么用意,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谦让客气。
“不必紧张。”孙敬亭笑笑,解释道:“军司打算开辟一条到福建的驿传线路,现在已经在着手进行,年后就开始试行,正好可以拿你们的东西寄运来做一次试验……当然,寄不到地点的话,我们肯定再补一份给你们就是了。”
“大手笔啊。”宋应升颇为震惊的道:“这得花费多少银两。”
“其中自有原由。”孙敬亭笑了一笑,并没有解释太多。
宋应升理解的点一点头,这事肯定涉及到保密等级,就算他这样的中层也是不能通报。另外宋应升和宋应星都是签的两年协议,约满之后就可以自由来去,在和裕升他们更多的象是客座教授一类的角色,地位不低,俸禄很高,也有权力,但显然是没有办法参加到真正的核心议题里头去的。
宋应升道:“请大人容我们兄弟商量好了再说。”
孙敬亭理解的一点头,笑道:“不着急,军司往南边试运行最少也得过了年后才开始,到时候你们别忘了就是。”
宋家两兄弟都是躬下身来,孙敬亭十分忙碌,已经步履匆忙的走向门口。
他停了一下,对宋应星道:“适才说的还有项技术专利的想法,是什么方向?”
“纺机。”宋应星道:“近来一直在思索,但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如果要进行实际试验,恐怕要军司的支持。”
“原来是纺机?”孙敬亭脸上露出欢喜之色,他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是纺机,军司就以最大的力度来支持,你不管要人手还是要机器,或是银两,只要在千两以下根本不要禀报,直接到财务上领钱就是。我一会忙完了回签押房给你出个正式的手令,这事我也会时刻关注的。”
感受到了和裕升高层对技术的重视还有公事上的雷厉风行,宋应星脸上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出来,他躬身作揖,等起身之后,孙敬亭等人早就走远了。
……
傍晚时,宋家兄弟已经对坐在堂房里,眼前就是堆成小山一样的一万两白银。
都是五十两一锭的大银锭,和裕升自己熔铸的,大明是不禁民间铸银的,各种银号都能铸成大银或是绞成碎小的碎银,在交易过程中这种熔铸和绞碎的交易办法会带来银两的损耗,官员在上交赋税和征收杂税时都要把百姓上交的碎银熔成大银,所以可以预先加征银两的损耗,这种火耗银盛行了几百年,一直是官员公开的财源,征收几成火耗还没有明确的规定,由官员自己完全做主,完全的自由心证,这当然是导致的根源。
和裕升的银锭当然不需要有这方面的考量,银锭的成色十分饱满,铸工十分精致,甚至是在入太仓库的官银之上。
灯火之下,二百个大银锭摆放的整整齐齐,散着的光泽。
其实也可以给付银票,甚至宋家兄弟愿意的话也可以领银元,数量可以增加,但鉴于两人肯定会把银两送回家乡,所以军司很体贴的奖励了这些大银锭下来。
“唉,没想到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居然也会为这些银子而迷醉。”宋应升脸上满是感慨之色,以他读书人的定力,举人的身份,却因为一两万白银而失态,甚至现在还迷醉于其中,这确实是有些丢脸。
“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宋应星笑道:“我们又不是修道的方士,总要食人间烟火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我反而赞同张大人的说法,一味的压抑本性,虚伪又无益世道,所以道学先生,最为可恶。”
“张大人的说法,有点象心学。”宋应升点头道:“不过感觉比心学还要激进一些。”
“也不纯然是心学。”宋应星沉吟道:“心学现在也算是走歪了,什么事都讲随心,有些事连道学都不如。”
“这些话暂且不谈了。”宋应升实在没有心思和兄弟谈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今晚这银子送来,军司大张旗鼓,不知道有多少人围观,各人眼里的羡慕还有嘴里的赞叹声,着实满足了一把宋应升的自尊心。
在江西老家,由于多年不能中进士,虽然举人也能大挑当官,知县或是县学教谕或是王府官都是举人的出路,但屡试不中,家族又背了一屁股的债,普通的百姓是不够资格嘲笑一个举人老爷,但城中的那些官绅世家,出过进士或同样有举人的家族,提起宋家兄弟来肯定是没有好话了,种种嘲笑甚至是背地里的讥讽,或多或少都会传到宋家兄弟的耳朵里头。这种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尴尬和难堪。
要不然的话,天启二年春闱不中,兄弟二人也该直接回江西老家,而不是在京师盘桓,最终被和裕升给招纳来了。
最近在调整和蓄力,所以更新不是很给力,抱歉了。
红票和月票也没咋好意思要,今年的最后一天,要一下。
多谢大家这一年多来的支持。
今天想起多年前的一部电影的台词: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当时还是个少年呢,在电影院看着电影,笑的没心没肺的。
现在我真怀念它了,也怀念离去的每一年,对时光和宇宙来说这一年毫无意义,
只是亿万年的一个小小瞬间,对我们来说,一年的时间承载的东西也可以太多太多,
我们渺小而伟大,因为对宇宙和时光来说我们是一粒微尘,而对我们自己和家人来说,
我们就是彼此的全部。
感谢时光,感谢我的亲人们,感谢编辑和我的读者们,感谢即将离开的2o16,大家明年再见。
第八百五十八章 礼拜()
“这一万两,可以做得不少大事了。”宋应升微笑道:“不过最要紧的还是买地和还债。你我二人,积欠大约还有两千余两,这一次全部还清,再拿五千两出来买地,可以得良田千亩,再买几个油坊之类的店铺,聊以贴补现钱的收入,这样家族历年的窘迫也算是有了回报,我兄弟二人也就不复为家族的事再去烦心了。”
“对了。”宋应升又道:“此次的事情,长庚你出力最大,我想日后家族的收益,大房收三成,二房拿七成,怎样?”
宋家兄弟并没有分家单过,这和很多书香世家一样,田亩和收入都是公中的,大家共用,然后拿一部份出来给各房使用,平时的日常开销也是公中负责,只有各房自己的事情是自己掏钱,各房也能自己买私产,不过并不被鼓励,在大家族中,公平最为重要,宋应升的提议也是为了公平,不叫宋应星心里不舒服。
“大兄说的这什么话。”宋应星皱眉道:“你我兄弟二人一起在此,所获收益当然是公中的,难道大兄若是你有什么收入,会和我单独分帐吗?”
“这当然不会……”
“那就是了!”宋应星态度坚决的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说起来……”宋应升微笑着道:“我都想留在和裕升不走了,如果应试再不中,纵是挑成下县的知县或上县教谕,十年宦途辛苦下来,也未必能攒下万两白银。”
“正是啊。”宋应星大为点头,说道:“纺机的事,我明天就会去提交报告,然后正式开始试制。这事若成了,我感觉就不是一万两白银了,可能上头会允许我们分帐,那利润就太大了,也许一年数万两之多,而且终身可以领取。”
“这……”
这个消息和数目对宋应升的冲击也是太大了,他禁不住皱眉沉思起来。
……
第二天宋应星果然就去提交报告。
由于太过心急,起的太早,马车都没有过来,宋应星也无所谓,相隔几里路的路程,走过去就是了。
若是在江西老家,那种等级十分分明的地方,宋应星是不敢这样走路的,被人看到了就大失举人老爷的体统。
在这里,却是可以自由自在的随意行走,就算路上遇着人群,不管是农民,打短工的,拾粪的,一早起来去杀猪上集贩卖的杀猪的,卖菜的,人群林林总总,形形色色,但脸上都是洋溢着悠闲与自信的神色,就算见到他这样举人身份的军司官员,也就是躬一个身就继续行走,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太多改变。
这种鞠躬行礼,只是尊敬和裕升还有张瀚,尊敬和裕升为地方带来的一切,已经和宋应星本身的举人身份没有太多的关系了。
早起出操的军人在这个时间点往回跑了,军人普遍的年龄都在三十左右,在后世来说都是退役好几年的老兵了,在和裕升的战兵体系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新兵。
今年的扩编计划早就完成了,合格的小伙子是直接参加了战兵训练,此时已经是年尾,接受训练的多半是从辎兵里选拔出来的,也是有少部份在体能和意志上经过严格考核的战兵新兵,他们的意志,经历,体力都是十分出类拔萃,不然的话只能入选辎兵,在辎兵中表现合格,经过主官的推荐,才有机会参加战兵考核,然后被选入战兵队列。
事实上连辎兵也不大招新兵了,现在有一百多个大队的辎兵,人数已经足够了,四万多战兵,十来万辎兵,这么多的军队已经是和裕升供给的极限,一年五百多万的军费光是军饷就占了大半,这还是把银两还能再换算成银元,银元还多半在内部流通又回收之后的结果,如果没有这些巧妙的安排,光是军饷这一块就能压的和裕升喘不过气来。
辽镇现在有十一万人,军饷开支奏销已经过三百万两了,辽镇的士兵待遇比和裕升不知道差多少,和裕升一个辎兵的待遇也比辽镇的家丁丝毫不差,整体的供给更是把辽镇甩了十几条街,就这样辽镇也是撑不住,袁崇焕时期的额兵减饷,主要原因还是朝廷供应辽镇实在太吃力了。
士兵们在经过时,路过的行人都停住脚步,不少人向士兵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