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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利高里虽然自负的很,但从刚刚猎骑兵们展现出来的战斗实力来说,他也没有信心凭一百多人就挡住对方。
很有可能他们会给对比方造成一些死伤,但最后哥萨克们估计还是打不过眼前这些凶恶的敌人。
葛利高里很自负,很骄傲,但越是有这种自负和骄傲,他就越不会欺骗自己。
不能骗自己,这叫这个骄傲的哥萨克人感觉很不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憋闷感觉。
……
天黑之后,红袍军收起了火炮,但士兵们还是戒备森严,双方打着火把按商量好的步骤行事,哥萨克们和铳骑兵保护使团成员一起过来,然后使团的高层和张世雄等人与蒙古人重新会面,大家初步达成盟好的协议,和裕升在漠北重开商道,最少在土谢图部这里可以设立兵部和补给点,蒙古人不得骚扰商道,如果有人擅自行事,则双方将其拿获,一起处罚。
这也是面子活,估计扎萨克图汗和车臣汗听闻之后都会松一口气,然后会三部一起会盟。
但这事儿就不能象今晚这样草率行事了,应该是和裕升方面先派重臣到草原走一圈,然后三部的高层再一起去见张瀚,这样才算正式表明了臣服的态度,从此主次分明。
然而想叫三部如俄罗斯人说的那样真正投降归附,估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现在蒙古人只是慑服于和裕升雄厚的实力和强悍的军力,但蒙古人和汉人之间的隔阂很深,清末时外蒙之所以离心主要就是有这种离心力,清帝一退位,蒙古人就表示臣服大清的道义障碍被扫清了,被民国的汉人统治诸多王公也不愿意,当然如果当时的中国还有强悍的实力,那些所谓的王公活佛也不敢瞎想,但本身没有实力,彼此又离心离德,结果就很悲剧了。
数千人打着火把,蒙古人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了一匹,一个精壮的汉子一刀捅在马的脖子里,鲜血流出。
所有人举起碗,一向文质彬彬的张续文也在其中,蒙古一方当然是大汗为核心,和裕升一方就是莫宗通和张续文等人,张世雄只是一个营指挥,他的位置稍微靠后。
所有蒙古人都在偷偷打量着这个穿红袍的军官,每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怪异,刚刚还被这个军官带着人杀了好几百人,现在就得喝血酒定下盟约,然而没有人感觉愤怒,相反的就是每个人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张世雄板着脸,他一直就是这样的表情,这样会叫人摸不清楚高低深浅。
在几十步外,两个中队的骑兵持枪戒备,在他们身后是更多的士兵在戒备,不过看眼前的情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蒙古人也是要脸皮的,几十个台吉加大汗杀盟誓,哪有当众再翻脸的道理,那就彻底不要脸了。
众人小声的七嘴八舌讨论着今天的事……每个人的脸上都很惬意。
李春生道:“看来短期内没大仗可打了。”
杜二材道:“怎说?”
李春生正色道:“套寇那边应以少量精骑逐渐磨其锐气,打压其草场空间,毁其士气,磨低他们的实力,然后在一两年后才大举出兵,一举灭此朝食。鄂尔多斯部,应该是拉拢为主,喀喇沁也是。北方三部已经会盟臣服,就算表面臣服,最少也不必大举动兵,日后是慢慢渗透打压为主了。这么一来,还有什么仗打?”
众人面面相觑,一下子都感觉心里怪不得劲。
他们都是有些嗜血和有暴力倾向的人,要不然不会被挑到猎骑兵的队伍里来,一听说可能往下去没有什么仗可打,各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放心吧。”李春生看出此点,说道:“我们猎骑兵和普通部队不同,底下的那些活儿,估计多半叫我们和枪骑兵去干。”
杜二材眉开眼笑的道:“老子原本就是枪骑兵,调到猎骑兵来要是没仗打才亏了哩。”
猎骑兵当然更冒险,大伙儿连锁甲也很少穿,枪骑兵却是全身多重甲胄,弓箭根本射不透,和北虏打,只要不在对冲时摔倒下马,基本上不会有性命之忧。
如果仗打的少了,就意味着抢掠之后的赏赐减少了,和裕升当然不会鼓励士兵抢掠,有辱军人的荣誉,也会使军队变质,不过对猎骑兵还是有所照顾的,打仗后抢掠的越多,军中的犒赏额度就会相应提高,然后还会按军功分给田地股份,再多拿一份子。
这些人虽然残暴嗜血,但各人也不是从石头里头蹦出来的,都有家人亲戚要照顾,钱当然也是越多越好。
如果放开性子叫他们抢,恐怕造成的破坏还要严重的多,张瀚和军司方面当然不会允许,他们要的是有人在草原上立威,又不是要把蒙古人杀光,牛羊群抢光,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就是竭泽而渔。
张献忠却是一直拿眼盯着对面的蒙古人看,身为一个陕西人,对北虏的危害再清楚不过,北虏向来是残忍和善战的代言词,有个亮闪闪的标识就是“骑射”二字,对普通的汉人来说,能骑马射箭的北虏有天生的战争能力加成,从内心深处来说,人们对北虏又是害怕,又有些说不出的敬畏。
毕竟一群野人二百多年时不时的破关而入,烧杀抢掠,大明坐拥亿万百姓和百万边军,一直拿对方无可奈何,说明北虏也是一群有本事的人。
现在这么一群人,居然老老实实的杀马盟誓,与和裕升的官员喝血酒确立誓约,而且就在此前不久,猎骑兵还杀了他们好几百人,这些台吉和那个圆脸的大汗一脸的晦气色,牧民们垂头丧气的收拾战场,把死人和死马纷纷抬走,就算是在收拾战场的时候,这些一直被人吹捧成是狼群的人们却是如绵羊般的懦弱和乖觉,他们没有愤怒的情绪,更没有复仇的迹象,从上到下都是老老实实的,似乎猎骑兵杀的越狠,这些北虏的敬畏就越深,也就更加畏惧和怯懦。
“啐!”张献忠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一群废物。”
张献忠又看向张世雄的方向,他向李春生道:“看那莫司官,似乎不象是军中的人,还能指挥咱们的营指挥?”
不管怎样,张献忠对张世雄还是很服气的,胆子大,思维缜密,逻辑层次分明,下的军令也清楚干脆,叫人知道该怎么干,而且听军令做事就一定能获得胜利。
张献忠还不是十年之后的八大王,就算他在崇祯二年起义之初也只是小头目,到崇祯七年前后他自己才有几千人马,在农民军中自立一个山头,那时候李自成比他还差一截,后来烧凤阳,驰骋中原,张献忠的部曲越打越强,人数越来越多,一直到崇祯十四年之前,张献忠的名气一直比李自成大,实力也确实比李自成要强些。
哪怕是李自成逐鹿中原成功,打跨了孙传庭,将部下扩充到百万之众,其实他的核心实力也就是十万人左右的精兵,而且还分散在北京和河南还有陕西多处,而张献忠的西营也拥有五六万人的核心实力,论起孙可望和李定国的个人能力,又比李自成身后留下的部下要强的多,所以在清军入关之后的民族战争中,大西军的表现要远远过大顺军,这就是将领能力和精锐兵马的重要性,在波澜壮阔的农民起义的战争中,张献忠一直是最顶层的领人物之一。
以张献忠的眼光,当然完全可以看的出来张世雄的成色,而他欣赏的武将居然对一个北归的狼狈司官毕恭毕敬,这叫张献忠感觉十分意外。
第八百二十五章 青绿()
“我和裕升不算以文驭武,而是以军司驾驭一切。”李春生解释道:“大人说文武不必强分,武将也要习文,文官亦可上阵,先秦两汉,乃至魏晋,甚至本朝之初都是如此。所谓出将入相,那才是真本事。大明的文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识行伍之事,想统驭三军,运筹决算,除非少数人外,多半都是胡闹。军司中人,任何职司,只要合适,不必分文武都可担当。象军训司的王司官就是武人身份,孙先生,李先生,又都是文士,但也能统率军队上阵杀敌。不论文武,以职司论高下,莫先生原本是分区掌柜,现在是加了军令司的副司官,身份和权力都远在营指挥之上。”
其实军令司和侍从司肯定是以文官担任脑,这一点是从上到下都很清楚的,张瀚不会把最核心的权力部门交给纯粹的武将,而纯粹的文官也不会亲自到一线去搏杀,仅从目前来说,和裕升的内部文武冲突并不明显。
“怪不得队官要考官校。”张献忠眯着眼道:“说话还真是有条理哩。”
……
背插小红旗的塘马急冲入北门,进入到青城之中。
这座城池被和裕升攻下来也快两个月了,从最炎热的夏季已经转眼到了初秋。
草还是很绿,白天的气温也并不低,然而每个人都知道秋天要到了,早晨和傍晚时的天气已经不是凉爽而是叫人感觉有些寒意了……虽然在关内还是不折不扣的夏天,但草原上的秋天已经降临,并且距离冬季已经不远了。
张瀚没有在青城内,他骑马和陪同的军司人员一起巡行,从青城出直抵大黑河堡,再抵集宁堡,然后转回头到铜矿,最后抵小黑河堡,从小黑河堡再返回青城。
一共走了近二十天时间,跑了这么多地方,算是把和裕升在草原上最核心的地界都看了一圈。
李慎明还在青城,孙敬亭和李东学等人已经先后回到李庄。
这两人回去没有别的事,李东学继续主持军政司,除了日常的军工事务和军政事务外,主要重点放在南北渠两边的纺织厂的建设上。
军政司的摊子很大,事务很忙,主要也是张瀚对李东学的忠诚和能力都很放心。
李东学是一个不哼不哈,但性子沉稳,做事很有章法,天生聪慧的干事情的人,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会有,重要的就是掘出来并且放手使用。
在华夏几千年的历史上不乏英才,只是可能有很多默默无闻,直接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孙敬亭则是回去主持搬迁的事……不仅仅是李庄核心部门和一些重要的工业部门,比如火器局要搬到草原上来,同时整个的军官团的家属区也要随之搬迁,和裕升的重要部门的相关人员和家属……当然会有相当多留在李庄的,不过核心部门是肯定要搬走的,吏员们的家属采取自愿原则,愿意跟随的可以到草原上安置,不愿跟随的可以留在大同。
各地分公司暂且不动,就算朝廷要对付和裕升那些人也不会先动分司的人,朝廷应该没有那么蠢。
只要张瀚与军队主力还有家属都在草原,火器局这样的核心部门也是草原,朝廷就算有什么打算也要三思而后行,毕竟打蛇不打七寸就毫无道理,凭白把张瀚推到敌对一方。
现在这种局面,张瀚就算想回李庄也不行了,除非是轻装潜行,去回……这样的回大同的办法张瀚并不愿意,哪怕是常宁就要生养了。况且就算他本人愿意,军司上下都是持反对的态度,大同确实是和裕升的势力之下,但朝廷的势力与和裕声犬牙交错,除非是公开造反,把朝廷的势力直接拔除,在此之前,张瀚回去都是有相当大的风险,没有必要冒这种险。
孙敬亭回李庄,就是主持把张瀚的家人全部带到草原的重任。
对很多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