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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身边众人嗡嗡的议论声,炒花叹了口气,这一次他真的感受到了自己英雄迟暮!
第七百零九章 离开()
双方终于对冲了!
如同两股铁流,轰然一声撞击在一起!
骑兵的对冲是那么的眩目夺人,那么的叫人激动,哪怕是最精巧的笔触也描绘不出这种绚丽夺目又壮怀激烈的画面,人和马的生死只在瞬息之间就可以决定,哪怕是最勇武的骑士也可能在第一波的冲撞中不慎落马,然后被马蹄活活踩成肉泥。只有最勇武又有运气在身的骑士,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在这样的冲撞中始终找到合适的空隙,然后勇往直前,直到将自己手中的铁矛或长枪递到敌人的身上时为止。
撞击声,人的喊叫声,马的嘶鸣声,人落地时的闷响,铁器戳刺或划砍在金属甲衣上的令人牙酸的刺啦声和钝响声,无数狂野又勇武的汉子瞪圆双眼,使出全部的技巧和勇气,誓要在最快猛烈的冲击时将自己看到的目标杀死,而想做到这一点,日常训练时的汗水和辛苦,敢于直撞敌阵的勇武和刚烈,还有上天眷顾的运气,缺一不可。
“杀!”马武手中刀马一划,斩向一个穿着银甲的白甲,对方腰身一拧,让过了要害,马刀在其胸前掠过,只斩出火星。
另一个骑兵经过,长矛直刺这个白甲的脖颈,刺中目标后,将手一松,长长的铁矛顺势插进马脖,鲜血狂喷,白甲轰然一声倒在地上,正在试图挣扎起来时,另一个骑兵则是策马跟进,他手中拿着长长的包铁的重铁棒,这人见两个骑兵没有杀死一个白甲,他怒如狂,跳下马之后,用铁棒敲击白甲的头部,对方的铁盔被砸扁了,脑浆和鲜血一起从铁盔边沿流下来。
这时一个白甲策马过来,手中长长的挑刀在这个铳骑兵的头部划过,锋锐的刀锋毫无滞碍的砍下了拿铁棒的铳骑兵的脑袋,头颅在半空飞舞时,这个铳骑兵兀自怒目圆睁。
更多的几个拿铁棒的铳骑兵冲过来,铳骑兵不象枪骑兵,枪骑兵前排长枪,后两排长刀或马刀,铳骑兵的标配就是火铳,其余的武器除了每人一口马刀之外,长兵器随大伙的心意,纹眉长刀,长枪,铁矛,长戟,马槊,或是不常用的长斧,长铁棒,只要自己力气够大,使着趁手,军中都是随意。
几个拿铁棒的都是军中的大力士,看到伙伴被杀,他们怒吼着策马过来,那个白甲斩下头颅后原本要寻找新的目标,眼看着几个骑兵向自己冲杀过来,重重铁甲加上粗长的铁棒,眼中冒起凶光,直如铁猛兽一般,白甲一人无法抵敌,开始策骑转圈,试图寻找到伙伴来帮手,然而女真人的人数只有铳骑兵的三分之一,其余的女真骑兵只有少数地方占着优势,多半地方都是陷入围攻,白甲不甘于认命,他策马拼命兜着圈子,甚至有杀出重围利用马扯开距离的打算,然而地上一具尸害了他,马的前蹄绊了一下,白甲身体前倾,从马脖子上方一下子摔了下来。
在摔倒之后,白甲在地上拼命挣扎着,他的脸仰面朝上,这是一张二十来岁不到三十岁的青年男子的脸,他的下巴没有留长须,人中部位留着短须,显示出刚健强硬的气息,他的两眼原本少有情感,只有冷漠的杀机,这个时候很明显的露出一些惊惶之色,毕竟再坚毅勇敢的战士,在遇到现在这种场面时也会害怕的。
三个拿铁棒的铳骑兵策马赶过来,看到白甲仰面躺着,立刻跳下马来。
他们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利用长铁棒的优势在远处抡圆了打,那个白甲开始还在拼命扭动挣扎,后来腿上和腰部先后中了几棍,十几斤的铁棍抡圆了打在身上,立刻血肉模糊,筋骨断折,连铁甲的甲叶都打陷到皮肉里去,这个白甲受创很重,后来勉强挣扎坐着,手中的长刀横在膝前,人已经垂了下头,显然是受创过重,没有体力耗下去了。
一个铳骑兵大步走向前方,他倒提着棍,右手拔出短刀,打算结果白甲的性命。
在接近对方三步距离时,白甲突然如豹子一般跃起,铳骑兵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原来白甲在手中藏着顺刀,用袖子压着,一见人接近便用全身力气跃起,众人眼一花,便是见白甲用顺刀在那个铳骑兵腹部处拼命捅着,尽管这个铳骑兵穿着重甲,下腹部的防御却很弱,顺刀直刺入腹,铳骑兵中第一刀时还在呼痛和挣扎,等白甲扎到第三刀时,铳骑兵已经停止了挣扎,两眼中生气渐渐消失。
另外两人气的眼角几乎迸裂,他们抡圆棍子将白甲砸飞,又传来筋骨断裂的声响,然而白甲落地后拼命挣扎起来,头颅低垂,声音低沉的颂念佛号,这是女真人中少有的信奉黄教的人,铳骑兵没有兴趣听他念什么,两人一起大步走向前,一人抓掉他的头盔和顿项,另一个将短刀刺入了白甲的脖子,鲜血流淌下来,两人将白甲一推,叫他死在地上。
战场上到处是这样的情形,铳骑兵占据人数的优势,而女真人则是十分悍勇,哪怕死前也要小心被其所伤,战场上血肉迸飞,人吼马嘶,两支军队都有必胜的信念,铳骑兵们的装备不在女真骑兵之下,战场经验和格斗的技巧却是稍逊,然而他们又是人多势众,经常形成两三个打一个的局面,纵然女真人经验丰富,技巧高,在经过一刻时间的混战后,终于有第一骑开始奔逃,接着更多的女真人夺路而逃。
马武的腿部中了一矛,好在刺的不深,但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他半条腿都被濡湿了,眼看女真人逃窜,方向却是往几百步外的步阵,马武看到对方的步阵已经调整好了,重新迎向自己,行动的度也十分快,他知道如果追杀女真残骑,很有可能被步阵粘上,最少也会再接受好几轮的箭雨洗礼,一旦有战友落马就很难施救,而如果为了救援伤兵,那就要冒着与对方步阵正面交战的风险。
刚刚这一轮交战,四十多个女真骑士不管是落马还是被杀,只有十四五人逃走,剩下的全部留在了战场之上,有一些战马跑散了,还有二十多匹战马留在原地,正在不顾血腥的战场低头吃草。
几百步的距离,也就堪堪把受伤的战友赶紧抬到马上带走,连女真人的级也来不及割。
马武有些心痛,不过他也知道和裕升这两年的路线就是选择低调,朝廷一直当和裕升是很有实力的大商家,在大同地界拥有一些能打的团练,如果在辽东地界的和裕升能与建虏正面厮杀,并且斩数十,恐怕从皇帝到内阁再到普通的官员,顿时就没有哪一个人能坐的安稳,对和裕升的限制也必定会大为增加。
要知道,朝廷和建虏打到现在,除了当年贺世贤总兵有过几十级的斩外,到现在加起来的斩恐怕也没有过两百。
原因很简单,每一次大战都是明军惨败,伏尸几十里,总兵都战死了好多个,这种情形下哪来的斩报功?
一直到宁远之战和宁锦之战时,关宁兵报上斩一百多或二百多,已经被朝野视为了不起的大胜,而东江镇之所以在天启年间备受重视,除了收复沿海失土的复地之功外,东江镇经常有斩真夷的功劳也是重要的存身依据。
眼前这几十颗级要是能割下来,报到京师,恐怕真的能惊掉一地的眼珠子。
“可惜了。”徐震满身浴血,这时也是用狼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地上的尸。
“有什么可惜?”马武回过神来,说道:“将来斩会更多。”
所有人都翻身上了马,不论是重伤还是轻伤,敌骑已经跑过了步阵,后金步阵徐徐而来,展现出绝佳的风采,铳骑兵们都知道没有机会破阵,人们不禁把眼光投向远方的蒙古人,这帮没用的废物,如果他们能配合做战,此时拖住步阵,彻底消灭敌骑之后,不停的骚扰和围困,足够把对方的步阵给拖跨,可眼下被步阵撵开后,敌人可以收拢战马,用骑兵继续保护步阵,传递消息,这样一来,只能选择退去了。
铳骑兵重新集结在一起,他们的动作仍然快捷迅猛,他们的马并不很快,甚至最多算是小跑向前,毕竟女真人重新把骑兵队伍竖起来还需要时间,而步阵怎么走也不可能撵上骑兵,就算战马小跑前行,度也定然比人的脚步要快上许多。
蒙古人终于在这时迎了上来,他们的目光充满敬畏,在双方接近之后,甚至有一些牧民跳下马来,用嘴唇亲吻着地面,他们用这种最卑微的方式来迎接着这些战胜了女真人的强悍骑兵。
炒花迎了上来,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十分复杂,不过语气已经毫无大台吉的骄傲和矜持,看着马武,炒花缓缓道:“阁下自我部经过时,看起来只是一个寻常的武官,今日这一战,必将能使你名扬天下。”
马武笑笑,脸上还是那种悍勇和浑人气息交杂的感觉,他一脸无所谓的道:“一场小小的骑兵战而已,当不起台吉这样的夸赞。”
马武知道炒花连自己的姓名也不记得,不过这也并不打紧,这一战之后,炒花会记的很清楚。
“台吉,”马武正色道:“往下去的日子请跟随我们一起行动,此战过后,建虏会有大量骑兵过来搜索,试图消灭我们,只能越过河流和山峦,继续往北方走了。”
炒花欣然点头,说道:“好,等渡过眼前的危机,我一定去见你们的张大人。”
“大人一定会扫榻相迎的。”
第七百一十章 下山()
第二天傍晚时,连续行军了一百三十多里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蒙古人下马爬上山去射猎,和裕升的人则用简单的鱼网去捞鱼不必担心捞不上来,虽然沿江河都有捕鱼的鱼皮鞑子,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实在太少了,地广人稀都不足以形容,经常走了一天五十里地都看不到一个人影,百里之内只有一两个几百人的小部落是很正常的情形,在盛唐和辽代时这里曾经有过完备的羁縻州县,但也只限于羁縻而已,中原王朝没有真正掌握过这片土地,少数民族建立的北方政权也只是名义上拥有统治权,只有在核心地带,比如肇州那边,曾经建过驿站和州城,属于辽金时期的重镇,然而现在也残败了。骑兵们脱了甲衣和军袍,穿着里衬下河丢网,或是干脆脱的精光,下河去凭手去抓,只消片刻功夫,一条条肥美的白鱼就是被抛上岸来。
蒙古人虽然不愿下水,用烤羊的办法烤鱼却是一把好手,营地四周飘起香味来。
马武和炒花等人盘腿在河滩边上的草地上坐着,看着夕阳西下时绝美的景致,马武向炒花道:“台吉,刚刚山上的身影,不知道你是否看到了?”
“已经看到了。”炒花道:“想来是因为我的身份,使他们咬着不放。”
“也不一定啊。”马武打了个哈哈,说道:“我们把他们打惨了,建虏记仇,所以紧咬着我们不放。”
“这也有可能。”炒花皱眉道:“我的部下,在这样的强行军下已经走散了二十几人,如果再继续走,怕还是要走散不少。”
马武低了下头,又抬起头看着炒花道:“台吉,恕我直言,如果连行军都赶不上趟的部下,跟不跟来,其实也不打紧的。”
炒花闻言无语,这话听着很不礼貌,口气也不太好,但他不得不承认马武说的十分有理。
如果连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