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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有这些镖师照应,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眼下这般情形。
梁兴等人簇拥着他到郑国昌的府邸门前,远远的在下马石前拴了马,当然也不会到正门,他们都是没官职的白身,没有资格往大门口去。
到了侧门,门子倒是认得张瀚,笑呵呵的上前见礼,张瀚塞了五两银子的红包,那门子赶紧谢了,也不等里头示意,先将张瀚几人带了进来,直接带到一处厢房等候。
过不多时,里内传进,门子笑呵呵的道:“老爷正在用饭,听说张东主你来了,立刻传见,叫人多摆了一副碗筷,这可是真是难得。”
张瀚点头,笑道:“确实难得,我有些受宠若惊。”
大明商人并没有纳入体系之内,不论暗地里有多大的能量,表面上还是被排斥在士绅阶层之下,不论晋商和江南商人都是一样,除非是缙绅经商,那又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
张瀚这样的白身有市籍的商人,能被召见就很难得,更何况是叫在一处吃饭。
他不敢怠慢,急步跟着门子进了二门,转过几间大屋,沿着往北的回廊走了一气,到了一个小花园的所在,林木森森,有条小径铺着鹅卵石向里,中间是一个绿水幽深的池塘,荷叶刚长出巴掌大小,最南是一幢二层小楼,有几个郑国昌从老家带出来的家丁站在楼下当侍卫,见张瀚来了让开通道,郑国昌便在楼上。
小楼并不高,张瀚上楼便见着郑国昌临窗坐着,面前摆着一个小几,上列几道精致的下酒菜,干瘦矮小的郑国昌没有带帽子,发髻用青布包裹着,身上一袭道袍,看着倒也潇洒出尘。
“今日难得有些闲暇,想将历年来的诗文整理一下,正好贤契来了,陪老夫喝上两杯也好。”
张瀚这才看到窗前两侧陈列着不少翻开的文稿,上头都是用正楷书写着一行行的诗文,张瀚瞧着没有名读和竖排的文字就是头疼,他看是看的懂,好歹也有童生的水平,可是这等事,实在毫无兴味,只是此时容不得他退缩,赶紧笑着上前拿起一本,一边看一边说道:“小人来的巧了,大人的诗作,必定是好的。”
郑国昌是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做官一步一个脚印上来,诗才十分平常,张瀚的话他虽是听的欢喜,不过心中也知道这是奉迎,当下笑骂道:“你只管做生意赚银子,书本怕都不知道抛到哪儿去了,还哪里能谈什么诗,还不赶紧坐下来,同老夫喝酒是正经。”
这一下说话才有一些世交叔侄说话的感觉,张瀚来得这里多次,有时见着,有时见不着,这个月的红利银子分了这边一千多两,看来银子果真比什么都要紧,蒲州的书信只是够解决张瀚当时的小麻烦,想得到眼下这般待遇,自然是银子开道。
张瀚心思十分灵动,坐定之后,先给郑国昌斟了一杯,自己举到眉前,敬酒之后饮了,这才又笑道:“大人必定是想刊印这些诗文传家,这事是极好的大事,小人乐见其成。雕版所费,自然是小人报效。”
郑国昌确实有此意,士大夫讲究立功立德立言,他官儿做到这么大,算是立功,立德么,也没有什么缺陷,惟有立言这一块,一直想刊印自己的随笔和诗文,还有一些精采的书信,汇集成册,刊印出来,分赠上司同僚和亲友,是在士林中扬名的好办法,除了实利外,将来流传于世,也不枉人生一世。
“贤契每月送到的分红银已经不少,老夫哪还好意思再要你出钱。”
“大人说的哪里话来。”张瀚陪笑道:“这般文墨飘香的大事,小人若能巴结上效力的事,将来少不得被人提上一笔,这也是风流雅事,小人出的不过是些许俗物,大人的心血能雕印成书,流传于世,这才是最要紧的。”
郑国昌被他说的心痒痒的,对张瀚自是越看越顺眼,当下又喝了几杯,说道:“你此番来,恐怕有什么要紧事情吧?”
“是有些俗事,小人不得不来请示大人。”
“莫要自称小人了。”郑国昌抚须道:“贤契和老夫叔侄相称最为妥当,老夫行四,叫我一声四叔便是了。”
张瀚估计郑国昌是出于真心,当下起身跪下,诚惶诚恐的道:“四叔既然如此说,如此小侄就僭越了。”
郑国昌笑眯眯的道:“贤侄无须如此,起来说话。”
“是。”张瀚道:“近日确实有些麻烦,若是解决不好,恐怕今年的利润会大受影响。”
“嗯?”
听了张瀚所说的,郑国昌颇觉意外,脸色也变的十分凝重。
他在新平堡和大同两处都派了人,称为帐房,每日都看着张瀚那边的生意如何,每隔几日就有信来,张瀚的骡马行和帐局生意都是十分红火,只是在李玉景的帐面上成本被夸大很多,另外隐瞒了不少帐局接的单,每日的纯利被隐藏了最少七成,就算这样,在郑国昌眼里也是银钱滚滚而来,他开始支持张瀚只是看在张辇的面子上,毕竟师生一场,倒没想到,张瀚这个后生当真了得,现在每月送来的花红已经接近他以往半年的收入,两个月的花红等若他以前一年,郑国昌只是兵备副使,一年的出息也就两三千银子,再多就是逾规,大明的文官有一定的灰色收入,拿的多少士林风评不好,会影响到日后的仕途。
做生意拿花红就是另一回事,没有负面风评,银子平安落袋,张瀚又是省心的,这几个月下来也没什么烦他的,不想今日这一来,居然一下子就是这般大的难题。
张瀚道:“小侄只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榆林张家故意在与四叔为难?”
郑国昌摇头道:“张全昌与我相处并无芥蒂,况且文武分途,他同我并无利害冲突,若是粮店之事有关,他该是叫手下人与你的下人话,然后你再来同我说,老夫自会再和那张全昌分说,这一下敲你一记闷棍,势同决裂,却叫老夫连话也不好递,殊不可解。”
“未知张副将与吴兵备大人关系如何?”
郑国昌摇头一笑,说道:“老夫科名比吴前辈晚一科,当年为兵科给事中时曾经弹劾过他一本,但那只是虚应故事,为官岂有不被弹劾的,现在他年岁已高,老夫与吴前辈不会有什么争拗。”
阳和道吴友贤是万历三十二年甲辰科进士,郑国昌是万历三十五年,科名虽差三年,两人年纪差了十来岁,吴友贤不大可能再进一步,是以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斗争。
“那就很明显了。”张瀚微微一笑,说道:“张副总兵针对的怕是麻总兵。”
“有道理,说的是了。”
郑国昌放下酒杯,人站了起来,在屋中转了几圈,终是点头笑道:“张瀚你了不起,你当个商人真是屈才了。”
张瀚也起身,闻言笑道:“小侄就是经商的料,四叔夸的小侄汗颜。”
“不不,”郑国昌摆手道:“你脑子动的快,旁人遇着这事,只会求老夫设法转圆,你却在这里分析背后原因,见事更深一层,而且一下子就想到麻总兵那头,你了不起,后生可畏。”
张瀚微笑道:“经商最要紧的是看事明白,能看的长远些,小侄这事真不算什么。”
再强调一点,这两天颇有一些读者说我三观不正,以身事夷,你看看我以前的书哪本是?穿到明末不打后金难道真的去投降的?主角要有一个认识和改变的过程,因为主角前世和穿越都是商人,需要慢慢揭露和改变,还喷的就是成心了,我也不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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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取字()
郑国昌深深看了张瀚一眼,突然问道:“张瀚你还没有取字吧?”
张瀚笑道:“小侄什么身份的人,这般年纪,岂敢就取字。”
“你不必过于自谦,你的家世是凤磐公后人,比谁差了?也是童生,现在这般事业,取字又如何了?”
张瀚知道郑国昌的意思,当下拜道:“就请四叔给小侄赐字。”
这字却不是随意取的,一般都是老师替学生取,或是长辈替子侄取,这字一取,郑国昌算是与张瀚的关系正式进了一层,日后张瀚回到新平堡,一说字是郑国昌所取,旁人心中就是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张瀚这一日却不曾白跑,与郑国昌的关系很是进了一层。
郑国昌沉吟着道:“你虽然是做生意的奇才,但家世不可忘……你单字名瀚,就取字文澜,忘你买入卖出之余,亦能不忘读书,文澜,你要知道,大明虽上有天子,治国之道与治国之人俱是吾辈读书人掌握之中,任你家财万贯,遇着不好的地方主官,翻手之间,亦可能叫你家破人亡。你家凤磐公为何能位至大学士,富商之家子弟日夜苦读,道理便在于此。你这一支,纵是你不读书,日后还是要培养子弟读书上进,今日这话,你须牢记了。”
张瀚对郑国昌的话并不服气,凭什么天下就得全听读书人的?若读书人真的争气,大明也不会这么乱七八糟一副末世景像,也不会叫人夺了天下,清季更不会落后挨打,既然你掌握了天下,那么就别把责任推给别的集团,赖在武将或是太监身上,有意思么?
这群人,本事不大,倒是十分自负,天下间除了读书别无其余事情是正道,这般盛气凌人,委实叫他不喜。
但他知道郑国昌此时却是出自一片好意,当下躬下身去,郑重答道:“四叔的教诲,小侄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这事儿,虽说张全昌兄弟针对的是麻承恩,咱们算是被殃及池鱼,可越是这样,反而是越发的难办了……”
郑国昌又坐了下来,手持酒杯,面露迟疑犹豫之色。
如果是纯粹的利益之争反是好办,张瀚这边不必出头,由他派出心腹家人到张家去谈,把码子谈下来,张瀚这边让些利,粮食照收,地方的那些土霸恶棍不必放在心上……张瀚的镖师不是吃素的,郑国昌也听说过一些,这事也是难免,打行的人当镖师,不打架地盘人家会自动送给你?每月的花红真的是那么好来的?若非郑国昌和麻承恩一文开武保架护航,张瀚的骡马店和帐局就这么容易扩张?
但这事涉及到两个武将的地盘之争,内容没有这么简单,就算郑国昌以兵备副使的身份出面调结,最终很可能调处失败,凭白失了自己的面子。
他沉吟了片刻,看看张瀚,心中预备叫张瀚退让……暂且让一步,待麻承恩和张全昌斗出结果之后,到那时再说。
只有一宗叫郑国昌有些犹豫,若是麻承恩这总兵赢了,张瀚此时算是两边投机,两边不得罪的同时也是两边均得罪了,麻承恩若赢了,照样还会找张瀚的麻烦,这仍然是一个极麻烦的事。
固然国朝以文驭武,但那是在官方层次上,而且也是看地方,大同这里毕竟是边军重镇,武将势力特别是世代将门的势力不在文官之下,涉及私利之争,郑国昌也不好做的过份,拿权势来硬压,极易引起反弹。
何况自嘉靖以来,边军已经多次兵变,真要因这事激起什么乱子来,郑国昌怕自己仕途完蛋还是小事,丢了性命才是冤枉。
一念及此,真是感觉为难极了!
“四叔,我还想问一下……”张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