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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慌,”北虏中有人大叫道:“明国的火炮打放的很慢,大家整好队再后撤。”
有不少人听到了这话,看到喊话的是一个披甲的军官,不少牧民的心里稍稍安稳,正在此时,第二轮炮击的声音却又是响了起来,又是几枚炮弹,带着铁与火还有强大的意志,飞掠而至,直落入最密集的骑队之中。
这一下,就算是神仙也挽救不了蒙古人的命运了,所有的牧民先乱,到处奔驰,有经验和勇气的甲兵也被裹挟于其中,层级指挥的军官们也失去了对自己部下的控制,旗帜被抛弃,兵器也丢掉了,没有人愿意拿着沉重的碍事的兵器,所有人都在拔马回转,一心想着用最快的时间逃回,也有不少人开始慌不择路,他们往左侧的河流和农田交错的地方奔跑,不多时马蹄就陷在农田之中,陷在沟渠之间,他们开始弃马步行,形成了小群的蚁群般的景像。
孙耀看到汤望宗又在指挥炮组重新装填,第一轮打的很好,第二轮炮组有些紧张了,有个搬运炮弹的搬弹手就是一脚踩空,和铁弹一起跌在了地上,所以第二轮只有三发,不过效果还是一样的好,北虏已经被彻底打蒙了。
若昂看到炮组出错,简直比他自己还着急,在后头挥臂大叫。
这时前方的北虏已经混乱,孙耀看到胜利到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感觉一阵轻松。
虽然前敌指挥是王长福和梁兴,李来宾,李从业等把总级别的武官,可具体的作战计划却是孙耀拟定的,若是出了什么错误,被处罚是小事,他害怕眼前的基业受到不可逆转的损失……李庄现在已经不仅是张瀚的心血和产业,而是孙耀在内的几乎所有的弓手们的第二家园。
在这里他们找到尊严,获得不菲的收入,融入整个集体之中,战友情谊浓厚到不在家中亲人之下,这里若是被毁,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最可怕之事。
“还好,打赢了。”孙耀喃喃自语了一句,看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满头大汗在指挥着的汤望宗,他竟是微笑起来。
“若昂先生,”孙耀忍不住对上窜下跳着的葡萄牙人叫道:“我们已经打赢了,不要着急上火了。”
“机会难得啊孙把总!”若昂也同样叫喊道:“这样低强度的战争很难得,特别是对方全是蛮族骑兵,对炮组这时的要求越高,他们以后的表现才会越出色。”
“若昂先生真有心了。”孙耀走近几步,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如此着急,说到底这是我们的战争啊。”
“谁说的?”若昂睁大眼,指着北虏道:“这是我们文明对蛮夷的战争!”
孙耀在和若昂等葡萄牙技师打交道时,总是感觉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傲气,在和他们交流谈论时才慢慢了解到,这些泰西人已经早就走出故乡,经常坐船航行万里,比如从泰西到中国,最少需航行半年左右的时间,途中要停泊多个港口,补给淡水和食物,药品,就算这样,一艘一百多人的船只,抵达澳门时最少要死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人,最大的可能是病死,也有可能是船只遇到台风,暗礁,那就是整船都死光,或是遇到海盗,船上爆发瘟疫,都是整船完蛋的下场。
三艘海船从欧洲出发,平安抵达的只有一艘,而且船上的人员最少再死三分之一。
这就是这时代大航海的残酷之处,象若昂等人,前来澳门所费的时间最少半年,途中死亡的可能性在一半左右,而且要经历漫长的海上生活之苦,缺少蔬菜导致的坏血病等等,这些人从欧洲扬帆出海,所踏足之处除了少数地方外已经遍及全球,北美已经有他们的殖民基地,整个南美也落入这些人手中,亚洲他们已经在经略印度,中国旧称的南洋地界,也就是后世的印尼和马来等国也是他们的殖民地……
孙耀在若昂身上感觉到的就是无比的自信和骄傲,也是这个时代西方人身上都有的东西,若不是这些他们也不会昂然直上,几乎殖民全球,掠夺了全球的财富,领先人类几百年,就算张瀚魂穿的时代中国已经富强,可世界还是西方人控制,大家都在白皮的规则下玩游戏。
“文明对野蛮?”孙耀喃喃语道。
“是啊。”若昂道:“这些蛮族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孙先生,我们永远和大明站在一起,也和你们和裕升在一起。”
“呵呵,生受了。”
孙耀只是微笑,他不参加这些大策方针的决断,更不会对若昂的话当之为真。说到底若昂他们是高薪请过来的,可能有一些责任心和同仇敌忾的感觉,不过要相信这泰西来的家伙真是一心效忠,那才是活见鬼。
这时候炮组已经打完了第三发,对面的北虏更加混乱,在汤望宗的指挥下,清膛手用沾了水的涮子涮洗炮口和炮膛,然后扔掉羊毛涮子,用一根带勾子的长杆伸入炮膛深处,勾涮残留在火门附近的纸屑残片,然后装填手过来,用长杆推入药包,放入铁弹,在准备这些事的时候炮组做的飞快,几
(本章未完,请翻页)乎没有人有丝毫停顿。
第四发终于打响,光是四轮炮组的轰击,最少打死和重伤好几十个北虏,在前方的北虏已经完全谈不上什么阵形队列了,完全就是一群群混乱的骑兵组合。
这时孙耀侧耳倾听,右翼的炮组也传来一阵炮声响起,不过声音比起这边要微弱很多,声势也小的多,不过可以看到右翼的北虏也一样混乱起来。
这时鼓声终于响了起来,几乎所有的弓手长枪兵和战兵都是同时发出了怒吼。
军旗招展,长枪倾斜,枪阵如林,刀枪耀眼,在铁甲和锁甲之上是如林的刀枪,轰隆隆的鼓声之中,弓手大阵开始稳步向前!
北虏发出了绝望的哭喊,毕竟构成这些骑兵的主力都是那些平时养马放牧的牧民,他们可能精于骑射,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士,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只是普通的平民,他们可以打顺风仗,利用骑射之术射杀敌军,但一旦战局不利,他们就会陷于完全绝望的混乱之中,毕竟比不得真正的精锐强军,虽败不乱,可以徐徐而退,再找机会。
就算是那些披甲的北虏甲兵,其实表现也是差强人意,在混乱的人群之中,不乏披甲骑士,另外便是层层级级的指挥者,表现也是毫无亮点可寻。
“怪不得北虏毫无用处了。”王长福一边指挥大阵前行,一边对身旁的梁兴说道:“你看看他们打的这鸟样。”
“牧民也罢了,甲兵也不比牧民强什么,最少弓箭都是绵软无力,箭雨过来跟玩笑一样,”梁兴也道:“北虏算是真的完蛋了。”
不远处的李从业也有相同的看法,他们一家从戚帅镇北边多年,见识过多次北虏,二十年前的北虏还有些剽悍凶残之气,现在的北虏简直就是一群拿着刀枪的绵羊,如果大明这边毫无准备,北虏可能也有可乘之机,现在的场面,简直就是一群羊拿着刀枪来在老虎口中夺食,这种一边倒的情形也就不足为怪了。
隆隆鼓声中,朱大勇率着自己的战兵部下奋勇向前,北虏相隔五六十步,他们穿着五十斤的全副铁甲,却是脚步轻捷,丝毫没有停顿。
“杀!”
几十步的距离,几乎是转瞬即至,朱大勇左手持盾,右手挥刀,几个北虏正在推挤混乱之中,眼见明军战兵杀至,不得不合力回转迎敌,这时又传来隆隆炮声,鸟铳手们也打响了第三第四轮,首轮齐发后,开始分三段合击,朱大勇等人眼前就看到北虏如落叶一般纷纷落下,在火炮和鸟铳的双重攻击下,这些北虏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待噩运加身。
朱大勇在十一人组成的战兵小队中排中间前列,他喊杀一声,左手盾牌荡开一支铁矛,右手刀便是砍向北虏的胸口,那个北虏的目光被他右手侧后的长枪手吸引,在提防长枪,实在没有办法再抵挡朱大勇的戚刀,刀锋划过后,没有披甲的北虏胸前被利刃切开,胸口绽放血花,肋骨也被切断,鲜血狂涌,立刻从马上跌落。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逃走()
朱大勇脸上被溅了几滴血,他毫不在意,他是夜不收出身,当年在边境不知道与北虏做过多少场,手下人命好几十条,这样悍勇之辈却得不到应有的俸禄,要么委身改姓成为将领的家丁,他这样的勇壮之士将领们当然抢着要,不过朱大勇不愿改姓,在将领眼中就显得桀骜不驯,所以无人要他,在李庄他获得了很多,此时只愿多杀几个北虏,手中长刀划过之后,腰身左拧,却是将刀挥向刚刚盾牌划过的北虏,他的刀转的极快,那个北虏见势不妙刚转身想逃,却是被一刀斫中脖颈,立刻身首两处。
朱大勇这时看到落马被杀的北虏是骑着一匹阉割过的两岁口的红沙马,那马十分神骏,腰身最高处及到朱大勇的肩膀,在蒙古马中是难得的上品。
“李轩,”朱大勇大叫着道:“把这马往里牵,叫人看好了!”
整条战线上,战兵和长枪手不停向前,不断的收割着北虏的性命,同时也有不少人开始牵引那些无主的战马,战马显得很惊慌,并不抗拒人类的两手,这些生灵也疲惫惊惶着,在被牵到后阵后,立刻有留在阵后的辎重兵搬来豆料和盐巴,还有清水,这些马开始有滋有味的吃喝起来。
这时炮组的炮弹开始往后延伸,四磅炮在三百步内可以打碎盾车,延伸到五百步左右杀伤力大减,但人体来说仍然有致命的威胁,炮弹一颗颗的落下之后,原本还有些队列的后阵也开始混乱起来。
布囊和素囊都知道事不可为了,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布囊是不敢置信,他的经验丰富,以往和明军有过多次交手,这一次的惨败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明军的火器精良,打放时可以看出训练的也是极好,鸟铳施放齐整,后来轮射打放也是稳步向前,丝毫不乱,鸟铳声几乎一直不停,每次齐射就有无数人如落叶般被从马上打落下来,这样士气当然严重挫伤,布囊知道就算自己在前方领阵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更奇怪明军的火炮,对面明军的右翼火炮还在布囊的认识之中,只在六十步左右打放,施放的是霰弹,打放的时间也很长,除了轰隆隆的炮声听着骇人外,其实杀伤力有限。
倒是眼前左翼的炮火,打的全是实心铁弹,一弹过来就是犁开一条血路,不论人或是马,只要擦着一点就是重伤,当面中弹更是尸骨无存,直接就打断了,一炮过来,真的就是糜烂一路,这火炮更奇怪的便是打放起来比另一边的火炮快上几倍,甚至也远远快过鸟铳打放,布囊默算过,鸟铳打响六轮时,这边的火炮已经打了九轮,三十六颗铁弹在骑兵阵中杀伤岂是等闲。
再加上鸟铳不停,明军的火力输出远远压住了这边绵软无力的骑弓,蒙古人的骑弓力道越来越小,能用重骑弓射长大扁头猎箭或是重头铁箭的已经寥寥无已,弓箭的力不足,箭不够重,就算射的准又如何?
排在明军前列的战兵挺进极快,也有不甘失败的蒙古骑兵不停的回射,箭矢如雨而落,可惜根本穿不透明军的铁甲,但闻叮叮当当的声响,箭矢能成功射伤甚至射死的弓手却是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