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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做这些东西其实有专门的场所,后世的模型制作、爱好者一定很羡慕他,年轻的皇帝很专注,对自己的木工活也很投入,他有一些很精巧的模型式的木工成品,拿出来也确实能震一震人。
天启今日打制的是一辆小型的马车,式新精巧新奇,魏忠贤看了纸样就啧啧赞叹,帮了一阵忙之后,魏忠贤看着初步成型的马车,说道:“皇爷,这马车似乎设计的很精巧,承重完全是在车身上,骡马不需要承重,这样拉货能拉的更多。”
“大伴说的极是啊。”天启高兴的道:“这马车是锦衣卫官从大同府那边看到的,画成样子送到宫中,吾见了就觉得很新奇,非得要打成车样不可。”
魏忠贤道:“这马车宫中竟是没有,皇爷是否要一辆?”
“打成车样看看再说。”天启道:“这人今日塘报里还看到,说是和裕升的东主张瀚所制,吾看他做事确有章法,光是设计这马车就不容易,怎会是勾结北虏的人。”
魏忠贤皱眉道:“可惜外间消息不通,锦衣卫现在传递消息大不如前。”
嘉靖朝的锦衣卫堪称巨无霸,连百姓在坊间喝酒打架也能当消息报到宫里,每天锦衣卫使都要入宫,禀报给皇帝大小消息,特别是官员的动向。
到了万历朝,就是东厂大而锦衣卫小,到天启年间更是,不过锦衣卫仍然是东厂势力的外延,很多事还是要交给锦衣卫出头去办。
天启道:“再过两年,寻个机会由大伴你掌东厂,这样朕要知道什么消息便快的多。”
魏忠贤跪下道:“奴婢谢皇爷恩。”
他倒不会推辞,因为天启待人热诚真挚,不喜欢自己亲信的人推辞自己的好意。
天启笑了一笑,说道:“大伴说今日廷议,多是东林党人自己向着自己,到底孙先生为人方正,不失朕望。”
魏忠贤后背有些发麻,隐隐沁出汗水,他今日有些行险,把廷议时朝官的背景大致向皇帝说了一下,包括孙承宗是东林党人也是一样说了,不过天启当时神色并不高兴,另外孙承宗的表现和他一贯表现出来的一样,对皇帝十分忠诚,超然于党派之上,魏忠贤此时庆幸自己只是略微的试探,并没有真的敢在天启面前进孙承宗的谗言。
通过这一件事,魏忠贤也了解到孙承宗在天启心里的地位,暗自提醒自己,日后不可再行试探。
他跪下碰头道:“奴婢罪该万死,不该在说话时不小心将孙先生也带了进去,只是无论如何,奴婢从来都是对孙先生万分敬重的。”
“这便好,这便好。”天启十分开心的道:“你和孙先生都是吾倚重的人,你在内,他在外,吾心无忧……不说这些烦人的事了,大伴陪吾继续打这马车车样。”
……
夕阳斜下,一轮红日渐渐沉入常府照壁一半以下,红通通的日光变的渐渐黯淡起来。
新妇常宁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几个婆子慢慢的替自己梳理妆容。
她皎洁如月的脸上并无太多欣喜或害羞的神色,相反是凝重与担忧。
这时外间传来脚步,腰身盈盈一握的杨柳快步走了进来。
常宁不能扭头,只张口道:“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杨柳道:“外头张春派人来,他叫我来说一声,北虏有近两万人,将北门和东门围的水泄不通,此前赖参将率亲兵想冲一阵,被人拿箭射回来,现在只得固守,好在兵备大人也在城中,麻总兵和咱们和裕升交情非比一般,官兵很快就会来援。”
常宁微微摇头,张瀚没有和她透露太多,婚前两人只见过一面,不过常宁隐隐知道这一次北虏入侵主要还是为了解决韩畦这个麻烦,时间不久,动静不大,效果也不会太好,新平堡可能会被围困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张瀚五月初刚从灵丘回来,到孙家订了婚事,然后就是与常宁的婚事,郑国昌也是借口巡查沿边各堡,正好赶到新平堡来主婚,接着听到北虏入边的消息,从堡中发出塘马急报后不久,北虏就把整个堡给围了,现在消息不通,也不知道外间情形怎样,局面还是有些危险的。
“那头说,”杨柳的俏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她道:“大爷叫你不要怪他,现在这局面,又要张罗来访的宾客,还得小心些北虏真的会攻堡,所以他要到行礼时才得回来。”
“就算他在家,现在也不得和我见面,就算来亲迎了,也不得和我说话闲谈,哪有这般闲功夫。”常宁用嗔怪的语气道:“他尽说昏话,我哪会怪他!”
虽是用这般的语气,不过明眼人都瞧的出来,常宁心中十分欢喜。
张瀚毫无疑问是心细而情感细腻的男子,一般的青年男子有他这样的身份地位,有这样挥霍都挥霍不尽的财富,不知道还会张狂或是好色成什么模样,常宁纵是绝色,张瀚若是有心,身边岂能少得了美艳女子?可事实正好相反,张瀚平时并没有纵意花从,相反对常宁十分关心。
当然张瀚也有玉娘和杨柳,不过常宁感觉这已经是张瀚十分克制的结果了。
她看看杨柳,说道:“日后他自然待你也这般。”
杨柳脸有些红,答道:“我再出去听听消息。”说着,急步跑出去了。
婆子们都在微笑,她们做的很细心,也在说一些常宁爱听的喜庆的话,常宁微微闭着眼,感觉绞绳在脸上绞去汗毛的轻微痛感,她知道,今日之后,自己就是辅助张瀚将事业越做越大的内宅主人了。
……
“我这成亲的日子,大约真的挑的不好。”
北门的堡楼之下,张瀚观察着来回奔跑的蒙古骑兵,也是摸着下巴苦笑起来。
四周的李慎明,孔敏行,孙敬亭,常威,李东学等人都笑将起来。
张瀚的婚期其实真是自己挑的,当初请的人合婚期,其余的婚期都不怎么合他的心意,到底是他自己定了眼下的日子,月初时各地的宾客都赶了过来,张瀚现在的身份地位真不是普通的东主,一般的青年东主成亲,来客主要还是宗族或是父辈的亲朋故旧,或是父执辈在商业上的同伴,现在的来宾却是多半张瀚自己经营出来的人脉网络,当年老太爷和张瀚父亲在时的旧友宾朋只占了极小的一部份,而且是身份地位很低的普通商人为主,如果不是有旧日的关系,这些人几乎都不怎么够资格被邀请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感激()
这事也怪不得张瀚,在刻意的压制下,素囊和布囊的部落都有着极大的愤怒,预计他们是在夏初时会有所动作,但具体的时间谁也不好说,可能是夏初,也可能是秋凉之时,甚至可能是秋末,也甚至这些人就这么忍了也不好说……蒙古人早就不复当年的武勇,卜石兔刚继汗位时也曾经想搞些事,和火落赤集中了大军预备动手,后来明廷稍加压力,三娘子一劝,也就断了念想,安心做他的大汗,连一部大汗都是这样,素囊和布囊就算认了怂又能怎样?
现在看来还是东虏在辽东的闹腾给了这些人胆量,既然大明连辽东也保不住,现在又把主要力量用在辽东那头,自己这边主要还是攻打新平堡,只在边境闹一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要紧。
&。'm'nbsp;一边受着逼迫,一边又被东虏的事壮着胆,布囊和素囊全部动员,悍然杀到边境,也不理卜石兔的约束,这件事想必在草原上也引发了轩然大波,估计动静极大,只是卜石兔也不好与这两个台吉公然决裂,蒙古人根骨里还是仇视大明,两个台吉自己动手,大汗却为了明朝对他们亮刀子,传扬开来,卜石兔这个大汗也就名声扫地了。
孙敬亭道:“要不要派军情局的人潜出去,打听一下大同和京师两处的消息?”
张瀚摇头道:“还是等一等吧,该做的事我们都做了,总得平心静气等一下消息,不必太过急切。”
孔敏行笑道:“我都不曾慌乱,大同已经几十年没有边患,长长见识也好啊。弟在保定,恐怕一直到文抚军卸任,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见这样的场面了。”
张瀚想想,东虏要等到崇祯二年才突破边墙进入京畿一带,孔敏行如果没有别的遭遇,倒也真的没啥机会再见眼前场面。不过,只要他在京畿一带为幕客或是当官,下场都不会好。这一点,将来得注意,不能叫这个朋友不小心吃了亏。
李慎明这时道:“我们原本都是各有事情在身上的人,这一次替文澜做这一次婚事,来的贵客当然是以郑兵备为主,咱们这些人却也各有身份,手头都有事情,难得一聚,我看大家赶紧回去吃酒耍子,开开心心的等着晚上闹房。”
众人哄笑道:“这话说的很是!”
所有人都对张瀚不怀好意的笑,张瀚虽是两世为人,被人闹洞房还真的头一回,当下有些慌乱的道:“各位千万留些情面。”
众人哪还理他,簇拥着他一径下城楼去,只有李东学身份地位差一些,只是抿着嘴微笑,跟随众人一路下去。
城楼上也有一些边军营兵驻守着。堡里一共有一千六百额兵,在额的有九百多些,赖同心吃了三百多空额,这是按例的事,无甚可说。还有三百空额是其余的武官在吃,一个千总最少也得吃五十个空额,一年好几百两银子和几百石粮的收入,然后在这银子里拿一部份出来养十来个家丁,有一些家世富裕的将门武官有世田收入,家丁还能多养一些。
见额九百余,加上二百多人的家丁,实在一千一百来人,说起来也不算少,但营兵缺衣少穿,器械很差,很少披甲,当然不可能训练过,他们站在堡墙上只能充一下人数,好在他们出击不行,用来守备城头,射射箭,扔扔木头石块却还是做的到。
前日赖同心亲率部下冲阵,靠的就是他和各级将领的家丁,家丁们都骁勇异常,他们很富裕,不愁吃穿,平时都要打熬身体,练力气,箭术,骑术,马上搏击之术,这些都是他们吃饭的本钱,一为家丁,要改姓易名,一辈子都跟着家主,家主荣他们就荣,家主倒霉他们也会落魄,大明的将领就算调任,家丁也是跟着,忠诚毫无问题,不过赖同心的冲击毫无效果,他才出去二百来人,布囊和素囊麾下的职业披甲兵也有好几百,冲出来对阵毫不逊色,加上几千牧民拉弓射箭,明军家丁死了十几个,对方也死了几十人,可最终退回来的当然是明军,毕竟人数太少,二百来人冲出去,胆略是有了,可惜毫无用处。
这种情形当然只有守城,鞑子不擅攻城大家倒是知道,可两万鞑子围在几里大小的堡城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蒙古包,晚间传来鞑子的笑闹说话声响,各人心里还是忍不住心里慌乱,可此时看看张瀚一行人的模样,似乎不是在被围困之中,堡外的那两万鞑子,根本就不曾被放在心上。
“了不起的大人物啊,看他和那几位说笑,咱心里更安稳了些。”一个四十来岁的营兵叹道:“咱新平堡这么多年出这么一位,了不起!”
“老丁你儿子就在人家商号里当小伙计吧?”另一个营兵打趣道:“怪不得你这么夸人家。”
老丁怀里搂着一根破枪,满脸不高兴的道:“我老丁不是那样的人,上官我都没奉迎过,我那小子连张东主的面也不曾见过几次,更说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