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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的火铳手可以完成两分钟三发的训练速度,在战场上也能三分钟两发,完成这样的速度就算合格了。
火铳打放其实要比火炮慢些,火炮的发射流程和火铳是一样的,不同的就是火炮大一些,炮手的数字也很多。
说复杂也是很复杂,引药和射药要发别放置和倒入,子弹要自己平时打磨,装填时不能出错,要塞的不太紧也不能不紧,打放时要端平,瞄准,听候命令……打完之后要迅速清膛,再装药,再装入子弹,压实,然后又是一整套的流程。
在平时训练时新兵还不免会手忙脚乱,把事情弄的一团糟,在战场上,头顶是嗖嗖的箭矢飞掠而过,那些面目凶恶的敌人挥刀冲过来,手脚慌乱不可避免,这个时候就靠着经验和军官还有士官们的喝斥和叫骂,才能把新兵们的魂给叫回来。
打上两三场,新兵成了老兵,手上的动作就不会乱。
哪怕敌人已经跑到近前了,身体能抖,手却不能抖,手一抖,身体就再也不能抖了。
豹眼现在还记得当时训练教官的话,训练时也是看着各人的手,稍微不稳或抖动,鞭子就直接抽过来。
和记的商团兵规矩很严,开始时叫人觉得宽松,没有大明官兵那种动辄斩刑的严苛,将领也不怎么摆架子,没有内丁,也没有什么亲兵护卫,当了连级指挥,麾下三百来人,在辽镇那边抵得一个守备了,最少该有十几二十个内丁,讲究点的守备还有幕僚清客,还要养几房小妾,几百人的兵血根本不够喝的。
这边的连指挥不要说内丁和幕僚,连个护兵也没有,只有统一的勤务辎兵,统一替连里的军官做一些杂务。
战兵不做杂务,任何杂务也不必做,军官们除了管理没有办法役使战兵,也不会随意打骂。
但在训练时,稍微做的不好,军士长们绝不会客气。
藤条打已经算是客气,违纪的话有军棍,禁闭,甚至开革。
只要犯了规矩就一定罚,没有情面,没有例外,看似宽松的表面,其实是慢慢把人训练成商团军需要的样子。
豹眼在入伍前也是个桀骜不驯的人,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一个标准的商团军人。
所有人慢慢的将火铳递向前方,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那些还一无所觉的女真人。
这是两个对望的小山谷,森林茂密,一条清流的小溪从李方等人所在的山谷流淌下来,到了涧底变成平缓的小河,慢慢的由那边的山谷向远方流淌而去。
到处都是绿意盎然的树木,几人合抱的大木象是撑着伞的巨人,把这一方天空都笼罩在巨伞之下。
太阳很好,天气暖和,如果不是在打仗,人们行走在这样的地方,听着水流潺潺流过,水清流见底,有游鱼明显可见,走在这里,想必是一种相当惬意的感觉。
曾经有相当多的汉民在这里开垦荒地,射猎和采集山里的特产,万历中期李成梁撤宽甸六堡,一次就撤走六万多人,辽民不肯走的就烧杀抢掠,死者无数,生者哭声震天,不得不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在小溪流淌而过的山谷平地,一大片灌木的底下,似乎就有大片的田亩开垦过的痕迹。
不过女真人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在观察了很久之后没有发觉危险,李方等人经验丰富,在动手前把兵器都藏在背光的地方,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息,时不时的还有鸟叫兽吼,这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如果有人在行走,兽吼会停止,鸟也会在半空乱飞,而不会安然的鸣叫。
李方等人在这里潜藏了一夜,感觉自己已经与环境融为一体,这是长久在森林里执行伐木任务,还有越境接逃民任务后锻炼出来的本事,山谷之下的女真人不曾发觉,并不奇怪。
两个白甲一直用警惕的眼神扫视着这一片山林,也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从整队人的服饰来看,这一队人马应该是镶白旗的人,还有几个镶蓝旗的人,两个旗的人配合并不奇怪,但各旗之间争斗不休,彼此很难说和睦,在山下哨探行走的时候,几个镶蓝旗的人隐隐有傲色,只跟着自己人的队列行走。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 伏击()
镶白旗的旗主是努儿哈赤的孙子杜度,杜度属于比较没有存在感的旗主,其核心力量不强,很多时候都容易被人忽略掉。
这个旗后来被皇太极抢到手中,改为镶黄旗,旗主给了皇太极的长子豪格。
杜度一生立功无数,然而备受猜忌,终于一生也就是个贝勒,皇太极称帝之后满清最高爵为亲王,其次是郡王,贝勒,杜度一生只授贝勒,当然充满怨恨,曾经亲口说过济尔哈郎没有任何本事,只知道拍皇上的马屁,结果受封亲王,而自己一生战功无数,止封贝勒,朝廷颁下封赏,别的小贝勒都有,却把杜度这个曾经的旗主贝勒给忘了,这种难堪的事当然令杜度充满怨恨,可是他也完全没有办法。
杜度的牛录是其父褚英留给他的,人数不多,但精锐的将士很多,褚英战功赫赫而脾气高傲,在未死之前得罪了太多的兄弟子侄和旗下的大臣,被努儿哈赤处死之后,其部下和儿子们面对充满恶意的八旗贵族们当然得战战兢兢,捧着卵子做人,连带着其旗下牛录也是一样的行事风格,就拿眼前,这些镶蓝旗的马甲不怎么听从军令,随意向前走动,两个白甲用森冷的目光瞟了这几个马甲一眼,却并没有立刻喝斥阻止。
换了别的旗的白甲,定会对随意行动的马甲们严加斥责。
穿着暗甲背着小旗的拔什库解下头盔,到溪流边上用清水洗了洗脸,脑后的小辫垂下来,他赶紧把辫子又送回脖子后头。
镶蓝旗的旗主是阿敏,以舒儿哈齐的后人为主,这个旗有三十三个牛录,实力强劲,舒儿哈齐也是战功赫赫,麾下不少精兵强将,论单个旗的实力,镶蓝旗只在正黄旗的四十五个牛录之下,是八旗中的第二大旗。
实力强,脾气就是水涨船高,在拔什库下令休整后,这几个马甲沿着溪流边往前行走着,一边走一边看着河水里的游鱼,脸上露出笑容,几个人说着话,估计是在商量一会休整时怎么抓鱼。
有一个马甲俯下身来,也解了头盔趴在溪边喝水,一般来说在外打仗的人都知道不能喝生水,容易坏肚子,不过这溪流是活水,从山石上冲涮而下,有野外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水相当干净,仅次于烧开的开水,可以饮用,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在这个马甲大口喝水的同时,其余的人慢慢向一起集结,准备走上对面的山谷哨探。
他们是奉了副将伊格勒的命令,从大营的东北方向一直向西南走,已经出来两天,探路的距离接近百里,如果再没有发觉东江主力,这队尖哨就可以开始退回了。
这时两个白甲突然蹦起来,双目十分锐利的看向对面的山谷。
山谷上还是灌木和林地茂密,不见人踪,但白甲已经反手将自己的步弓取了拿在手上。这两人的动作十分娴熟,都是打了十来年仗的老兵,会走路就会用弓箭,长大之后一直在军伍之中,力气大于常人,反应高于常人,运气也要比常人好,才能在这三十来岁的年龄,身上虽然有伤痕,却还是手脚完全,劲力充足,能成为白甲中的一员。
两人在持弓的同时开始喝叫,令所有人加强戒备,小心敌袭。
镶白旗的拔什库和马甲们迅速整队,纷纷解下自己背负的步弓,但前方镶蓝旗的人还有些犹豫,几个人在河边正在洗脸和喝水,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对面山谷中白光闪烁,各人也听到了崩崩的弓弦响声。
所有人在第一时间都做出了正确的反应,低头,弓身,在地面上开始翻滚。
这是箭矢射过来的声响,各人都知道听到声音的时候箭矢已经飞出来了,与对面山谷的灌木从相隔不过四十步,距离很近,一个老练的弓手在这个距离可以射中任何想射中的目标,哪怕是飞鸟都可以应弦而落,更不要说几乎处于静止状态的大活人了。
崩崩声中,箭矢应声而至,两个白甲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发觉箭矢非射向自己,而是在溪流边喝水的镶蓝旗的人。
一支箭矢猛然而至,那个解盔喝水的马甲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被射穿了脖子,三角形的箭尖穿透了喉咙,那个马甲两手按着箭杆,似乎是想拔,但显然也不敢拔,在格格声响中,口鼻中都涌出血来,两眼瞬间睁的很大,在场的人都久历战阵,知道这人很快就死,于是没有人继续关注他。
另外几支箭毫无例外的都射向镶蓝旗的人,只是没有第一箭运气好,箭矢全部射中人身,但这些马甲都穿着甲胄在身,多半是绵甲套锁甲,或是暗铁鳞片甲,箭矢打在人身上,发出“笃笃”的声响,也有“啪”的一声脆响,那是箭头射在铁片上时歪斜了,箭杆甩在人身体上发出的声响。
被射中的几个马甲前胸后背胳膊俱有中箭的地方,然而都非重伤,并不影响行动。
在发出短促的呼痛声后,他们也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然后已经取弓在手。
两个白甲眼神如毒蛇一般盯着对面,他们已经找到目标。
身边另外有六人,在拔什库的带领下持着两面盾牌和手持步弓,开始分为左右两列往对面山谷扑过去。
还有三个镶蓝旗的人在右手侧,身上插着箭矢,他们已经持弓射箭,尽管还不能确定对面人在哪,箭矢也是射在差不多的地方,他们可以从箭矢来处判断距离和方位,相差并不远。
一从从灌木被扁平的重箭射中,树枝发出脆响,整片的掉落下来。
瞬息间三个人就射出十余箭,四周的灌木和树枝纷纷掉落下来,箭矢不停的如啄木鸟啄在树上啄木一般,不停的发出噼啪的咋响和沉闷的笃笃响声。
“该死的尼堪!”
一个白甲喝骂了一声,猛然拉动弓弦,一支重箭飞掠而空,劲力太足而在破空时发出尖利的啸声。
这支箭正向已经暴露的射手这边而来,速度极快,好在射手也都是山地步兵,穿着重甲,重箭射中前胸,破开了好几片甲叶,铁屑乱飞时扁平的箭头继续向前,又切开内里的锁甲,把铁环般的锁甲砸变了形状,然后又撕开里衬,切开皮肤,到这时劲力却被铁甲和锁甲消耗光了,只切开了弓手的表皮就停止了。
重箭颤巍巍的留在铁甲表面,就算这样也令那个弓手仰面便倒,眨眼间后整个胸口就是青紫一片,李方看了一眼,知道这个弓手这几天都用不得力了,整个胸前都会肿起来。
不过现在并无大碍,弓手仰面倒了之后又迅速站起身来,咬牙骂了两句之后,迅速一箭射向跑过来的镶蓝旗的马甲。
那三人也成了商团军弓手集火的目标,他们无弓,只是仗着有甲在身,射完一箭就猫腰向前,但这边箭矢射的甚密,弓箭不断的落在那三人的身上,顷刻之间将那三人射的刺猬一般,到现在战事还没有两分钟,双方往还了最少五六轮箭,那三个马甲眼看冲不过来,又只得赶紧转身后撤,转身时有一个马甲被射中了大腿,另外两人只得挟着他走,但这一箭似乎射中了动脉,大腿部虽然有护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