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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等。当然不可能有蒙元皇帝说什么蒙汉一家,还好,现在是汉蒙一家。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这话,当张瀚执着小胖子顺义王的手高高举起的时候,四周响起一片响亮的欢呼声。
对和记的人来说汉在前蒙在后,值得骄傲,对蒙古人来说,张瀚做出这样的姿态也相当难得,胜利者的宽容大度更容易令失败者感觉庆幸和感激,当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强者手中的时候,强者的宽容就更令人折服。
“炒花叩见大人,祝此番出征,旗开得胜。”
六十多岁的炒花须发皆白,看起来老的不成样子了,但此时也是努力高声,尽量把自己的名号叫响亮一些。
“炒花台吉这话,我相信是真心的。”张瀚呵呵一笑,说道:“请老台吉放心,我估计三个月内,林丹汗就来和你做邻居了。”
炒花挠了挠头,说道:“就不能宰了他吗?”
旁边的火落赤和额麟臣都变了脸色,炒花见这两人的模样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下讪讪一笑,退向一边。
张瀚对普通的蒙古台吉,在战时是不留手的,该杀就该,无所谓其死活,反正草原上的台吉快比羊多了,杀一些无碍大局,不会有任何人说话或是不满。在平时,如果有犯罪犯法的台吉,也是该怎样就怎样,不会有什么顾忌身份的宽赦或是不讲原则的和稀泥。
真正被养起来的也就是炒花,却图汗,顺义王,当然还有新来的难兄难弟,额麟臣和火落赤这哥俩。
军需司在城里找了两套房,尽可能的安置好这两个大台吉,叫他们在城里居住条件还算不错,至少不比在白城子差,也比他们在草原和沙地里钻草地钻沙子强多了。
城中的配套好,各种店铺和娱乐的东西很多,很容易消磨掉这些台吉心里隐藏的最后的希望,当一个人日子过的太舒服的时候,所谓的雄心壮志也就风吹雨打去了。
杀掉不如这么养起来,杀掉容易叫人记住仇恨,甚至几十年后都可能出现反复。
对这些有名望的大汗,济农,台吉,一律养起来,这是张瀚的定计,效果肯定是比把这些人杀掉要强的多。
反正在征战之时,死掉的北虏也够多了,加上统治他们,驭使他们,二百多年的血仇,除非灭族不能尽报,做到现在这样也是足够了。
这时却图汗站直身体,两眼看着张瀚,眼神中的目光相当的复杂。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所有人都感觉似乎有事情要发生的样子,不少人不安的看向四周,看看是不是有人晓得内情,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张瀚心有所感,他止住了要上前护卫的蒋义等人,静静的看着却图汗那高瘦的身躯,等待着对方下一步的举措。
却图汗明显有些犹豫。
他高瘦的身躯在进入青城之后一直是佝偻的,似乎从未站直过。
军需司也替这个曾经的大汗找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宅邸,却图汗在北方原本的牧场只被征用了一部份当成惩罚,这也是每个大汗或台吉们遭遇过的,并不稀奇。
战争失败总要付出代价。
另外还租用了一部份,每年都会给这个曾经的大汗不菲的报酬,从金钱上来说,却图汗本人的小金库也没有被没收,他应该相当的富足。
如果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拥有相当不错的大宅,安闲富贵的环境,从容不迫的生活,安全和可靠的未来,这些东西可能要奋斗一辈子也得不到,如果得到了,理应感到满足。
但对却图汗这样的曾经以雄鹰自诩的人来说,眼下的一切就象是金子打造的牢笼,将他死死的困住不得伸展,他很困苦,也很迷茫,但越深入和记的内里就对和记的力量充满敬畏。如果不是这种敬畏却图汗未必会死心,但在见识了和记的组织能力和军力之后,却图汗剩下的也就只有绝望而已。
这种绝望的心境下这个中年人似乎在加速衰老,似乎是想用这样的办法叫自己早些死去一样,但顾虑到家人和旧部,却图汗又不能把这种不满和绝望的情绪完全的展露出来,在张瀚面前就出现了这样一个矛盾的个体。
眼前这个中年人明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对的,但他从情感上完全拒绝这么做……
仿佛过了很久,仿佛也只是一瞬间。
却图汗终于鼓足了勇气,看着张瀚大声道:“大人的军队如雄鹰般矫健勇猛,飞越了草原和深山,飞过了密林和湖泊,占据了整个蒙古。大人的胸襟又如草原般辽阔,对所有的草原生已都能一视同仁,恩养如一。大人的声望如太阳般耀眼,大人的威仪如皎洁之月,照耀所有。今日我们在此,愿意拥戴大人为整个草原的汗,也是所有汉人与蒙古人的汗!”
“轰!”
整个人群一下子都炸开了,没有人在事前得到通知,也根本完全没有人想到会发生眼前这样的事情。
蒙古贵族居然拥戴张大人为草原之主?
虽然还是什么全草原的汗,但对汉人来说就是王,就是皇帝!
当然也是要拘泥于名义,只要张瀚不称王不称帝,大明就能对和记的存在装聋作哑,不会做出更过激的举动。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可汗()
眼前的拥戴恰如其分,既确定了张瀚在草原上的统治名份,也不会过于触怒大明,甚至大明那边都不会接到奏报消息。
既然张瀚没有建国称王,边境的官员就能继续装聋作哑。而大明朝廷既然在此前隐忍,在这件事后多半还会隐忍,甚至不会有官员奏报,而朝廷也可以假装没有这回事。
没有比这更恰当的做法了,所有人都在很短时间内明白了这其中的妙处。
张瀚现在已经统治了大半个草原,当然是把卫拉特人排除在外的草原,也是旧有的概念中的草原区域。
只要打下林丹汗,获得辽东到外东北地区的统治权,就等于是整个草原之主。
甚至张瀚的局面比当年的成吉思汗还好的多,也有不下于当初蒙古之主的军事力量,还有更强的经济实力和政治上的能力。
另外还有海外的实力,对很多人来说台湾无足轻重并不要紧,但可以拿来当张瀚家大业大本钱雄厚的证明,足可震慑那些不知道大海是什么的蒙古土豹子们。
从后世的乌里雅苏台地区,到河套地区,再到漠北瀚海地区,再到克鲁伦河流域,到草原天路,张瀚所据有的地方已经有好几十个大同府大小,治下的生民也已经过百万之多,拥有这么广袤的土地和众多的百姓,强悍的军队和高效率的政府,被尊为草原之主,完全是实至名归,没有任何人会有任何的异议。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可能很多人都想不到会有眼前这一出。
包括张瀚身边的护卫们也是一样,他们在事前也没有接到任何暗示或通知。
眼看一群蒙古人走近前来,还有几个黄教的大喇嘛们也从城中赶了出来,这显然是事前勾搭好的。
“张大人拥有天一般的威仪,天一般广袤的土地,天一般的胸怀,他理应成为草原之汗。”一个大喇嘛充满威严,高声用蒙语宣布道:“我等应该敬称张大人为天可汗,这是众人公议,也是佛祖的启示……来,拜天可汗!”
替草原上的贵族们上大汗尊号原本就是喇嘛们的特权,也是他们地位和金钱的来源。
对张瀚,他们当然不敢采用旧例,也完全没有要收钱的打算。
甚至在开口上尊号时,也只是用公议和启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赐给尊号的活佛的威仪。
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张瀚这个尊号是实至名归,完全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任何人的封赠或施舍。
如果这个喇嘛胆敢摆出一封赐给尊号的姿态,张瀚绝对可以叫他见不到明早的太阳,并且会连累相当多的佛寺和喇嘛们。
在这种时候,张瀚只能摆出谦虚的姿态,他按着两手,大声道:“此事我不敢当。”
“大人不敢当,有谁敢当?”银锭此时出现,横刀在马前,怒声道:“天可汗就是草原之主,也是汉人与蒙人之主,尊贵之处超过了所有的蒙古汉,也比大明的王更尊贵!”
炒花振臂道:“天可汗万岁!”
“天可汗万岁!”
顺义王紧接而上,矮胖的身体在半空跳起来。
更多的蒙古台吉都跟上了,喇嘛们都俯首躬身,似乎要趴伏在地上。
接着顺义王带头,所有的贵族台吉都两手按地,跪伏在地上。
按此时的说法,张瀚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草原之主,尊号在所有大汗之上,所有的台吉之上,所以在此之前那种主客难分的尴尬局面已经被破解,张瀚就是草原之主,当之无愧的草原第一人。
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蒙古人敢站着,他们纷纷趴伏在地,嘴唇触地,用最尊贵的礼节来表示对张瀚的臣服和尊重。
在这时所有的汉民也有些迷茫起来,他们不知道是按和记的规矩对张瀚行揖拜礼或军礼,还是跟蒙古人学,也这么跪下行礼?
还好孙敬亭等人都在,见状都下马拱手,大声道:“我等拜见天可汗。”
所有的军司人员也有样学样,一起道:“拜见天可汗。”
更多的吏民百姓和军人们或是拱手,或是揖拜,都道:“拜见天可汗。”
更多的汉人和蒙古人一起揖拜起来,不一会城中的人都听到了,知道张瀚被上尊号天可汗。
常进全正好在城中,忍不住挥舞袖袍,喜气洋洋的道:“我就知道我这外甥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你们看,富贵这就到手了。”
常进全又忍不住道:“当年,见到知县也得自称草民,跪下行礼。给人送银子还担心不收,我常家时刻有倾覆之忧。为商者,在大明就是这样的贱业,就算被人谋夺家产也不会有什么人出头帮手。现在好了,看谁还敢!”
满街的人都看到常进全喜不自胜的模样,不过并没有人觉得不妥,张瀚是常进全的外甥,常家一门和张家已经绑在一起,张瀚走的越高,就代表常家的富贵越高,当然也更加安全。
不一会儿,府邸中传来鞭炮响声,接着整个青城到处是有人放炮的声响。
很多跟随张瀚多年的老人忍不住和常进全一样欢呼起舞,人们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城中很快喧闹成片,小孩子们以为过年了,跟着大人身后乱跑,在鞭炮声中不停的叫喊着。
鞭炮声中,后宅三个妇人抱着各自孩子坐在歇山顶的廊檐之下,静静看着远方。
城门口张瀚再三谦辞,不过众人都拼命劝张瀚接受尊号,不少人流泪苦劝,好象张瀚要是不接受的话他们宁愿去死。
其中蒙古人的态度最为坚决,炒花几个几乎要嚎啕大哭起来。
张瀚迫不得已,只得对众人道:“诸君这般拥戴,我只能勉强为之。”
在欢呼声暂歇之时,张瀚又道:“天可汗之称只是尊号,军司上下,不得忘乎所以。对汉蒙百姓,我将如这个尊号一样,一以视之,一视同仁。”
对自己人,张瀚是提醒,点拨,对蒙古人,则是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这些人这般费力拥戴,在众人面前表演,无非就是求的张瀚的这一句话。
当年诸夷拥戴唐太宗,难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