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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觉;或者,即使自己没有了小斧,还有飞刀;其实他袖中还藏有一些药粉,可以让人全身麻痒,如万蚁附身。总之,他其实有很多方法可以让戚少商退开,为什么他没有抓住机会让他吃点苦头?
就在他气得心思百转的时候,戚少商却闭上眼睛,将他拥入怀中,很轻地说了一句:“如果,即使一年只有一次,你能如此地呆在我身边,我也十分高兴。”
顾惜朝本想挣开的心思在此时全部空白,他突然明白,戚少商确实一直都知道他想做些什么。感受着他拂在自己颈住的呼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顾惜朝唇角向下滑落。他有些悲伤地想:是不是,像他这种人,永远不能给身边人某些他们的渴望的、其实他自己也愿意给予的东西。比如,感情!
二十六
突如其来的秋雨一直断断续续,时大时小地下着,时局正乱,戚少商便暂留雷卷,息红泪几人住在楼里。他们住的黄楼与白楼有一些距离,况顾惜朝近日也懒懒地不肯出门,只往返于留白轩与花窖之间,两拔人倒一直没碰上。穆鸠平虽然每日咒骂,却也不肯真找上门,毕竟是戚少商的房间,他不好擅闯。
戚少商近日忙得见影不见人,想当年他号称九现神龙时,据说也是如此神出鬼没,方得此名号。顾惜朝手指慢慢拂过药草间的叶片,而后慢慢叹口气,心里突然想,林小小与董风真是不知道心疼东西,找不到要的物什竟然烧了药林,虽然那里已不再有绝世药草,但还有许多经年累月长起来的老药材。
他想着,轻轻剪着叶茎与果实的手便停了下来,现在那把钥匙在他手上,戚少商却一直不问,看样子,甚至都没有告诉铁手。不过,也许他与无情有交谈过,那日风雨楼聚会后,他应该有去过六扇门。这人,他心中摇头,对自己还真是放心。
他一点点收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后低低道:“有什么事尽管说,何必如此犹豫不决?”
站在门边的人终于慢慢走了进来,咬牙低道:“顾惜朝,少商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要离开他身边!”
顾惜朝淡漠地轻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他机会让他这么护着我一世的,你想报毁诺城的仇,尽管来就是了。顾惜朝岂是站在人后的人?再说,你若真要找我,他护着能如何?你杀了我,他还能杀了你?笑话!”说着嘲讽地抬起头来:“你好不容易找到我落单的时候,伤心小箭还不出手,却在这里与我废话,所为何事?”
息红泪站在他五步远,附视着他,一脸防备,却见他蹲在药草前,举止优雅,神情安然地收集着药上结得小小的紫红果实。她不明白,戚少商何以还会回护这样一个不知何时便会面带笑容捅人一刀的人?但她是女人,她第三地发觉这两个人神情举止间难以理清的纠结,作为戚少商曾经爱过的人,她与他热恋如此之久,太清楚戚少商那种温情的眼神,狡黠的得意会在什么时候才出现。
顾惜朝收了剪刀,盖上药盒的盖子,站起来回头十分有礼地问:“息城主还有事吗?”
息红泪看着他谦谦君子的模样,她想,她现在有很多方法离间他与戚少商。她可以诬陷顾惜朝要袭击她,但却只能看着她,心中发寒。那日重见时,他觉得戚少商身边的顾惜朝虽然仍是尖牙利齿,高深莫测,却还是平和。可是现在,她却觉得顾惜朝仍是顾惜朝,也许他收敛沉着了一些,却仍是那个可以站在毁诺城前面对屠杀毫不眨眼的顾惜朝。他只会在某些人面前,收起那种张扬甚至不克制的戾气,比如傅晚晴,比如戚少商!
顾惜朝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似乎觉得情况十分好笑,尽管他们之间基本没说什么话,他笑笑说:“息城主,你可知戚少商派了多少眼线在我身边监视我么?”
息红泪怔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警告她不要妄动,戚少商如此监视自己正中意的人,不但有防范也同时保护着他不会被诬陷。
顾惜朝像是欣赏够了,转身准备离去,息红泪此时醒悟般突然脱口而出:“顾惜朝,你好好想一下,你已经害死顾夫人,你还想害死少商么?”
顾惜朝闻声回头,饶是见惯大风大浪,性情爽快的息红泪也忍不住退了一步,那样狠绝的神色,她只在顾惜朝逼宫的时候见过一次,这时他竟如此地看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语。
顾惜朝大约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强烈,他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开,离去的身影如此迅速,宽大的袍袖却掩不住他愤怒的姿态,随着他离去的身影振起一上一下的青风!
推开房门,他将药盒丢在一边,站在窗前,试图平息怒气,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他明白,自己不是因为晚晴,而是因为息红泪的后半句话!
她哪只眼睛看到他害戚少商了?怒气中,他却仍浮上无奈。他明白息红泪说得也是实情,他确实曾差点杀过他,而且,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让戚少商因他犯险。实际上,现在戚少商就因为他处于两难的处境,只是他不说,而且他自信能闯过。
他们之间,有那么多未跨过,而且完全跨不过去的东西!戚少商,你何时才会明白?何时才会收手?
他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门响,他全身颤了一下,收起杂乱的心绪,低头去整理手边的药材。戚少商走过来,却皱了下眉,问:“雨还没停,怎么不关窗?”
顾惜朝淡淡地说:“这样空气好。”戚少商走过来关窗,他便让开。戚少商关了窗,奇怪地看他,而后抿起了唇,眼神沉了下来。顾惜朝躲他躲得那么急,那么慌,他想不发现都难。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一路从杭州回来,他即使态度不明,却也一点点温和下来。他以为,他们在一点点靠近,是什么让他要迅速退开。
戚少商坐了下来,平平心气,而后笑笑问:“不知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的顾公子可否推算出这雨何时才能停?”
顾惜朝升起火泥小炉烧水点茶,闷声道:“算出来大当家又要如何?”
戚少商看他起火备茶,心口暖了起来,本是因着他不能沾酒,二人闲聊时才必成了喝茶。却不想,这么久,他竟习惯在自己一进门时,便备一杯热茶。这个习惯,怕是顾惜朝自己都没发现吧。
想着,他微微一笑:“秋雨寒凉,耽误了欣赏汴京郊外秋色连山的时机,本想入了秋,我们去看看……”
“不必。”顾惜朝神色不断,冷冷地打断他,而后语气缓了缓,却仍是冷硬:“大当家不必为在下费心。”
戚少商暗暗深吸口气,却仍是温和地说:“惜朝,古人说四时美景,不应忽略,秋季山间景色怡人,你应该去走动走动,对身体好。”
顾惜朝嘲笑地抬头:“大当家不怕我出去走动着,就死了个把人,闹得人人不宁?”
戚少商本就有些疲,此时更不耐,便低问:“惜朝,你到底怎么了?”
顾惜朝看着热气渐渐从小壶的壶嘴里冒出,雾茫茫地,如人心一样,看不清。他慢慢抬头,平静地看戚少商:“惜朝很好,多谢大当家关心。”
他看着戚少商一脸莫名其妙,而后微微心痛受拙的表情,突然想起初到杭州那夜,戚少商曾喃喃地道:“这样就很好。”
原来,那样果然最好。不要跨越,不要奢望,他们各自在各自的界线中,偶尔对饮一杯酒,共品一壶茶,聊一些事,原本最好!
他盯着戚狐疑焦急的脸,这个人,背后还有那么大的事情要支撑,那么微妙的平衡要保证,而自己要做的事情,会不会让那看起来稳固的高厦崩塌,让他的苦心白流,让那平衡打破?他不像自己,要命也就这一条。而且,而且,晚晴已经走了,如果戚少商有什么不测,如果他有什么事,如果他身死,如果他是自己害死的……顾惜朝觉得寒气一点点窜入全身,冻得他忍不住颤抖。
戚少商看他神色渐渐焦虑、凄然、而后绝望,扶在桌子上的手一点点开始发抖,心煎如焚,他一个箭步走上前,不顾一切地将他完全拥入怀里,恨恨地说:“你总归是要急死我!”
他在这里想了良久,就怕听到戚少商“死”,所以,此时,他对这个字异常敏感。戚少商话一出口,他本已僵直的身体震了一下,低低地冲口叫:“别在我面前提死!”
戚少商微一怔,即刻明白,不由怜惜地将他搂得更紧,下巴蹭在他肩上,不顾他的挣扎,低低问:“谁要和你胡说了什么?你怎么总听别人说,就是不肯多信我几分呢?嗯?”
戚少商怀里如此温暖,他有点觉得不够的汲取着,却更觉得恐惧。他控制不住咬牙切齿地说:“戚少商,我恨你!你总是逼我!”
戚少商轻抚着他的背,苦笑低语:“我知道,我知道!”顾惜朝听他像哄小孩子一样说话,不由又要挣脱,戚少商自然不肯放开,仍是低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顾惜朝僵了许久,终于慢慢放松下来,靠在他肩上,却仍克制不住如泉涌上来的绝望与恐惧,他想,他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恨戚少商,恨之入骨!却比任何一个人都害怕听到他的死讯。他现在是自己活在这里唯一的支柱,以前是杀了他,自己活得才意义,现在,却是他活着,自己才觉得活着还是好的,还是有希望的。他若死了,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让自己如此至死牵挂了!自己要如何,才能保证戚少商会好好地活在这人世间?
他迟疑着,伸出手,搂住戚少商的腰,戚少商惊喜地全身都震了下,便更用力地将他往身体里揉进。他叹息着,附身去吻顾惜朝,呢喃地说:“总担心东担心西,你怎么就不先担心担心自己,这么一天天拖着,我比你更急。”
只有对方的身体,对方的性命才会让自己更焦急,比担心自己都要多!
顾惜朝任他们之间第二个吻出现,不像上次那样反抗,却仍是僵。
他想,人世间,果然有什么东西躲不过,生与死,爱与恨。
二十七
戚少商很快便知道息红泪那天说了什么,而顾惜朝回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做,他不可能去对红泪说:请她不要为难顾惜朝。他肯定,如果他这么说,不但红泪会用小箭将他戳成蜂窝,顾惜朝的飞刀也会扎他十几个洞。正如顾惜朝所言:他不会让他这么护着一世。而戚少商从他这句话中也隐约感到他会做些什么。
这段时间,顾惜朝开了好几副药方,随着这些药的服用,他的气色也远比前一段时间好。但他仍是对着医书若有所思,他不肯主动说,戚少商暂时也不会问。但他会考虑,这件事顾惜朝所说的,到底有几分。他一直坚信顾惜朝不会诓他,那是因为,他相信,只要用这种态度,顾惜朝即使曾指鹿为马,日后也不可能再会颠倒黑白。纵使他爱上他,也不会天真地认为,爱可以轻易地改变一个人。尤其是像顾惜朝这种曾经受过大难,经历了很多的人。
但是他也相信,适当的态度和等待的时机,确实可以让人一个改变想法。只是他仍不知道,顾惜朝肯改变多少,付出多少。他从顾惜朝近日渐渐缓和下来的态度可以感知,他正在软化,他不相信顾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