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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壁之外,缓缓走入一个一身戎装的中年兵士,面容沧桑,相貌普通,背后背着一大一小两个箭匣,两只巨兽般粗壮的裸露手臂呈“八”字状左右张开,每只手掌的指缝里,各握捏着两三支未及发出的金属小箭。
第一时间拖着苏戈藏身石阶之后的丁保,瞳孔猛就是一缩,如此势大力沉莫可匹敌的箭矢,这人居然是拿手甩出来的!
“老矢!你,你来这里……这,这是在做什么?!”
白化威突然见了鬼一样,猛地从遮挡物后站起,指着进来的这名奇异兵士,结结巴巴道。
“你认识这人?”丁保心中猛地一动,疾声问道。
“他……就是卫所里专门负责打制弓弩箭矢的那位老矢啊,已经在这华阳卫所待了十几年了,是资格最老的劳卒……”
“靠!又是天兵!”
丁保怒骂一声,毫不迟疑,双腿弹力勃发,窜起一脚将兀自傻傻呆立等着“老矢”回声的白化威一脚踹翻。
嗡。嗡。两支金属小箭分别擦着白化威的屁股和丁保的脚底,嗡鸣而过,直直扎入内堂后墙之中,咔嚓嚓,枣木匾框嵌制的《猛虎下山图》应声碎裂为几瓣。
而,那两支露在墙外的箭尾,兀自嗡嗡嗡嗡颤鸣不休。
第58章 虏箭如沙射白马(上)()
“都伏下别动!”
捕神兀地一声大喝,单臂在地上一撑,干瘦的身躯横拔而起,右脚对着倾侧于地的圆桌下沿猛地一跺,呼呼呼呼,一百多斤重的大理石桌面旋转着翻腾而起,被他左手擎住中间底托,当做一个巨型石盾遮挡在身前。
“刀来。”
捕神擎盾在手,身形不停,低喝了一声,朝天兵老矢疾冲过去。
苏戈闻听师父召唤,拎起腰刀便要丢掷过去,却被丁保一把阻住,却见他自旁边墙壁上摘下一柄挂刀,迎空朝捕神丢去。
嗡。天兵老矢左手一动,一道暗金之光当空射来,目标竟是丁保丢出的那把挂刀。
“来得好。”
捕神突地一声厉喝。按理说那面巨型桌盾完全将他视线遮住,不可能看得见有金属小箭射来,但他竟如未卜先知般,几乎就在天兵小箭离手的那一瞬间,突地朝右前方侧跨一大步,左手中大理石桌盾画出一道短弧,以斜对直,竟似算准小箭运行路线般,避重就轻,以桌沿狠狠撞上箭身。
噗。
大理石桌沿齑粉横飞,生生缺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豁子,捕神也被震退半步。
但那暗金小箭却也成功被磕飞,偏离了之前角度,朝院侧无人处嗡嗡飞去。
“不好。”
丁保下意识地朝箭矢飞去方向瞧了一眼,顿时忍不住惊呼出声,却是不知何时,那位白发苍苍的谷教谕已经以狗爬姿势,偷偷溜出内堂,匍匐在了那边,而好巧不巧地,这支被捕神磕飞的小箭直直朝他激射了过去。
小箭先前遭到捕神重磕,力道已失去大半,射中谷教谕后未能像之前那样直接洞穿而过,但还是以巨大力道曳拽着他整个身体前冲,嘭的一声,狠狠撞在院墙上这才停下。而谷教谕的脑袋,顿时就犹如一个被从十层高楼上摔下的西瓜,红的、白的、黑的……烂得稀散。
尽管丁保与这位固执死板的老学究关系不佳,但目睹此般惨象,还是目眦欲裂,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
猛地抬头,目光如剑,狠狠直视状若魔神般一步一步朝内堂趋近的天兵老矢。
捕神左手擎盾磕飞小箭,右手准确捞到丁保丢来的挂刀,却出人意料地,仅只是倒提刀柄,擎刀在背,而整个防御推进,仍然仅只依靠左手间那扇沉甸厚重的大理石桌盾。
大理石桌面虽厚重结实,但若是正面迎上,只怕也禁不住两三支小箭的霸烈攒射,但捕神的用法却是极其精巧。
一百五六十斤重的巨圆桌面,搁在他手里,却如小巧的滕盾般灵巧好使,磕、削、砸、顺、带、擦、刮……一式式很不合常理的用法,结合他自身鹰隼般矫健多变的身法、步法,不仅妙到豪巅地将射来的金属小箭一一磕飞砸开,竟还保持着不慢的推进速度。
大理石桌面被刮擦得一道道疮疤深痕,几无一处平整,桌沿地带也已经没有任何完整之处,遍是碗口大小的豁口,空中石屑纷飞,齑粉漫天,如同置身石灰土窑。
这种情形下,丁保用眼瞧着已经有些看不太清楚,而捕神却好似根本不用看,大理石桌盾完全遮在身前眼前,偏偏却似能完全洞察先机,对金属小箭的运行轨迹判断得毫无偏差,闪转腾挪间,沐着漫天纷飞的石屑齑粉,竟已距离那天兵老矢不足两丈。
当然,能磕飞小箭已属不易,至于去向却是再难掌握。
捕神这一路朝前,院中自然有不少人被胡乱攒射的金属小箭误伤,但有他吸引天兵,相比之前天兵有的放矢,众人动辄被透体洞穿的惨象已是好上太多,起码不再有人轻易死去。
突地,丁保留意到了捕神那对看起来有些古怪的灰白耳朵,之前宴席时好似是用头发物事遮住的,不禁奇道:“戈戈,捕神的双耳这是?”
苏戈的手一直紧攥腰刀,眼见师父暂时稳住局面,心头微松,得暇答道:“师父他老人家早年身属‘寒门铁衣’,后来一次大战中双耳受创,听觉几失,这对白衣神耳出自上代酆都天师之手,乃是用天外陨石之异金所铸,异常灵敏,据说不同人的脚步、呼吸都能分辨出来,曾帮助师父抓到了无数悍匪凶徒。但因为太过灵敏,平日人多时他都是掩藏在发带下的。”
丁保顿时了然,原来如此,捕神竟是靠这对白衣神耳来判断箭矢破空轨迹的。
突地心中一动,捕神是靠听觉来格挡小箭,而不管是当日的天兵伍梅,还是今日的天兵老矢,看起来神智都很有问题,不像是具有自觉判断力的正常人,那他们又是靠什么来判断到底要杀谁该杀谁呢?
还是说“青天殒”的传说竟是真的?
真有人站在远处吹奏“青天殒”,从而用声音来操控天兵杀人?
丁保正皱眉寻思间,那边,捕神与天兵老矢之间的距离已然不足一丈,濒临短兵相接。苏戈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丁保本欲阻拦,但想了想,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捕神虽功力深厚,然如此近距离磕箭也是被震得双臂酸麻,眼见距离差不多已到,故意放缓推进节奏,顿了顿,长缓了口气,舒展筋骨,瞬间凝聚起全部力道。果然,他停顿,对面天兵老矢却是不停,就在老矢一步迈出、尚未落地,二人距离再近之时,捕神兀地鹰眉倒竖,隼眼怒睁,暴喝一声:
“畜生!受死!”
话音未落,整个人骤缩于石盾之后,双腿劲道勃发,夹着石盾如奔马般重重轰撞向天兵老矢。
距离太近,天兵老矢来不及自身后箭匣内重新拔箭,却也不慌不忙,面无表情,左右双手指缝间留存着的三支暗金箭矢,一起全力朝前甩出,嗡嗡嗡嗡,如群蜂出巢,闻之头皮发炸。
嘭。饱经沧桑的大理石桌面在三支暗金小箭如此近距离的正面攒射下,再也经受不住,四分五裂,轰然崩炸开来。
而就在这一瞬,漫天石块、齑屑纷飞中,缩着身子的捕神暴然而起,一直默默擎在背后的挂刀,自下而上,以简代繁,匹练闪过,兜出一道狂烈至霸的刀风,斜刺里,朝着天兵老矢狠狠撩斩上去。
这一刀,出其不意,攻敌不备,选的是天兵老矢脚步新迈,将落未落,重心虚浮之时,而刀法之精巧,刀意之霸烈,均是丁保平生仅见,只是远远看上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两腿发软,更不用说首当其冲的天兵老矢。
这一直引而不发的悍然一击,竟似是要将这天兵老矢直接斩杀为两半!
第59章 虏箭如沙射白马(下)()
然则就在此时,笼罩于刀势之下天兵老矢,忽地不见了。
不见并非是凭空消失,而是单脚撑地,猛地一旋,以一个常人做不到的怪异动作朝侧方急速纵跃开去。
这一跃,不高,不远,甚至动作姿势也有些僵硬别扭,但速度却是极快,电光火石间,生生将躯干四肢自捕神霸烈至极的绝杀一刀中摆脱出来,只留下撑地发力的那只脚掌稍稍滞后,未及摆脱。
铿铿铿铿。
寒沉沉的挂刀,蓄满捕神全身功力,自下而上撩斩在天兵老矢刚刚离地未及摆脱的单脚上,却极突兀地爆发出一阵让人胸闷眼花、耳鸣牙酸的金铁击擦之音,簌簌簌簌火花四溅,犹如元宵焰火,绽出千树梨花。
捕神震得虎口发麻,手中挂刀的刀刃尽数翻卷起来,再看天兵老矢被斩中的那只脚,此刻靴子裤管碎裂之后显露出来,却哪里是什么正常腿脚,分明是一只生铁锻造的实心义足,黑幽幽的,闪着寒铁之色。
丁保、苏戈面色一沉,稍作对视,齐齐朝白化威望去。
白化威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我,我也不知他这是义足。他这人孤僻怪异,鲜少与人往来,我来卫所这么久,拢共也没见过两次……”
说话当口,院中形势忽地再变。
那天兵老矢以生铁锻造的义足硬撼捕神手中挂刀,同时双手也未闲着,身体脱开刀势的那一瞬,两只肌肉虬结强壮如牛的手臂伸向背后,自那只从未动过的大箭匣中,拔出两支短矛般粗长的赤金巨箭来。
这两支赤金巨箭每支都有四尺长短,粗如儿臂,形同短矛,尾端不是寻常箭尾,各缀着一串叮叮当当晃晃悠悠的圆环。
天兵老矢身在空中,左右双手各擎着一只赤金巨箭,籍着捕神挂刀将其寒铁义足撩砍得火花四溅、身体重心不稳之势,整个身躯猛地一扭,索性直直朝着捕神跌扑过去,同时双臂勃然发力,两只赤金巨箭呼啸着交叉刺下,似要将捕神直接捅出两个透明窟窿来。
而从始至终,从绕过照壁进来直到现在,无论主动也好,被动也罢,他的那张沧桑普通的脸上,均无一丝一毫的表情。
捕神自不会让他得逞,仰身一个铁板桥,足尖点地,鹰隼般平行滑开三尺,极轻盈巧妙地避过他这悍然一扑。
天兵老矢蓄满力道的左右双箭刺空,摩擦交叉而过,叮叮当当,呛呛啷啷,在他那双筋肉鼓贲强壮若山的臂力相交下,箭尾的无数圆环于瞬间发生剧烈、高频的撞击摩擦,于此夜空中,爆发出让人心神震颤、几欲晕厥的超强音量。
“不好。”
丁保突地面色大变,双腿弹力顿发,“嗵”地一下,地面尘烟炸起,整个身体炮弹般直直朝场中冲去。
高手过招,讲究一个妙到豪巅,无论攻或者守,都不会多用一分力,多使半分劲,还要讲究个将发未发,故捕神刚才躲避姿势极为轻盈巧妙,将将擦着天兵老矢手中的赤金双箭闪了开去,还给自己充分留有下一步反击的最佳距离和力道。
只是未曾料到的是,竟会在耳边几寸远处骤然爆发如此巨声的超强音量,对声音加成效果强烈的白衣神耳来不及遮蔽,巨强的音波轰鸣入耳内,震得他瞬间心神失守、五脏乱颤,整个身体如羊羔疯发病一样出现短暂痉挛,而那一对白衣神耳边缘处,殷红的鲜血汩汩直淌。
天兵老矢虽是无意,但反应极快,左手赤金巨箭直接当做短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