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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邻草甸边缘之地短暂停驻的那辆。
与上次不同的是,马车前帘左右两个小角处,各悬着一盏极精致的金线小鱼灯,黄澄澄、红彤彤的,很是应景。
“怎么样,小子,老夫就说吧,有些人有些事,万万等不得。”
车厢内,说话的,正是当日那位白发苍苍雍容富态的老者,老者面前依然搁着一张红檀书桌。
熏炉散香,兽炭徐燃。
不过,今次桌上放置的可不是笔墨宣纸,而是一些指不上名字的珍稀果蔬,甚至还有一盒霜桥“隆盛斋”的中秋月饼。
老者耸拉着眼皮子,鸠皮百褶的双手,在兽炭暖炉上烘烤着,心情似是不错,笑着继续道:“幸亏老夫没听你的建议先过中秋,而是接到上谕后带着‘贴童’十二人连夜赶来,要是财神客栈看中的十二贴财神却被苏家、白家给提前劫走了,那老夫这张脸可就真真没地儿搁了。”
对面落座的,依旧是那位很利落精神的褐衣小子,闻言讪讪点头,若说当日他对四掌柜使用金箭王漆还有异议,等上谕真正下来,发觉竟然要发“十二显童财神贴”时,他便再无一丝疑窦。
尤其当今晚过来,惊觉黄金八姓中的苏、白二家正为此人争得不可开交时,算是彻底服了眼前这位老人,暗道不愧是“言色”组的耆老之一,判断力委实惊人。
低头吃了两口月饼,忽道:“不对,四掌柜,记得我们客栈发帖,好似并不避忌黄金八姓之人?”
老者摇头:“客栈首先考虑四等末民,这种人久居底层,最懂抓住机遇,潜力、可塑性、忠诚度也最强。其次才是特别优秀突出的八姓中人,这种人往往上进心不足,但有资源优势。而对于接受封姓或刺黥之人,哪怕他再优秀便是财神爷在世,也概不发帖。”
褐衣小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抬头,像是听到了极有意思的事情,脸上表情很精彩道:“四掌柜,这位丁探花居然在问贴童,接到财神贴会有什么好处,还有,需要承担什么责任义务?”
老者闻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连面上皱纹鸠皮也跟着欢乐了起来。
“四掌柜,小子也很好奇,这十二显童财神贴究竟是个什么不寻常法?”
老者眼皮子一翻,哼道:“你们‘察观’组的小子,不是向以耳聪目明著称吗,自己认真听就好了。老夫回答的,还不是跟那些个贴童一样。”
“不成啊,四掌柜,现场人多太哄乱嘈杂,您老就给小子讲讲。”褐衣小子边苦着脸,边讨好地取了块月饼恭敬递上。
“那可说好了,下次别再拿隆盛斋月饼糊弄老夫,老夫要吃就吃他们的如意八宝点。”老者哼着,不情不愿地接过月饼,咬了一小口,边嚼边道:“责任义务什么的跟八显童贴、十显童贴都差不多,一年两次到扶摇峰参加财神峰会,每次峰会必须针对议题提出一条以上可行意见。唯一不同的是,十二显童贴的持有者乃是终身荣誉财神,到了紧急必要时候,必须无条件接受客栈征召,守护客栈共度难关。至于好处吗,那可就很有意思了。”
老者说到这里,难得的眼皮子抬了起来,闪出一抹黄昏亮色,“持有十二显童贴者,乃是终身荣誉财神,能够享有的便利自然不是八显童贴、十显童贴可比。除了峰会上那些一起共享的资源、讯息、谋略外,凭借此财神贴,可以在财神客栈名下所有店铺内无条件临时取兑总价一万两以下的钱财、物资、服务,包括通天票号、富民粮庄、四海商会、行者典当行……若因故有更高金额需求,只需留书文摁指印,暂抵财神贴便可,可兑取总金额视当前店铺最大能力为限,上不封顶……”
褐衣小子听得嘴里月饼跌落而不自知,结结巴巴,口齿不清道:“这,这几家可都是各自行业内的翘楚啊……”
“能力越大,好处就越大,好处越大,责任自然就越大。小子,哪有那么容易的。你想想,要让客栈都感觉到生死存亡,那得有多凶险莫测,到得那时,这几位终身荣誉财神,除了劳心劳力,怕是把命填进去都不定够啊!”
褐衣小子默默点头,忽然猛地抬头,极不可思议,想笑又不敢笑道:“四掌柜,这丁探花又问,这财神贴这么厉害,万一有人心生歹念,偷走或者抢走,冒名顶替怎么办?”
“哪有这么多问题。”老者语带责怪,眸中笑意却是止不住,和院内贴童的回答同步,一字一字,徐声道:“首先,如非本人,不管以何种方式,都没有丝毫冒名顶替的可能。其次,持有财神贴者如不是主动寻衅,个人安危将受客栈保护,至于会产生怎样严重的后果,则目前尚未可知。”
“为何?”
“因为,还没有人敢这么做过。”
……
“财神客栈”一众贴童离去之后许久,县衙小院儿内众人犹未回过神来,除了寥寥几位外,大家像是石化般僵在那里。
兴许是觉得差距太大,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财神客栈的持贴人,而且据说还是最高等的终身荣誉财神,能一年两次参加财神峰会不说,竟似还可以在通天票号、富民粮庄、四海商会、行者典当行等随意取兑财物……
这事儿听着简直跟做梦一样,但偏偏又确确实实是真的,所以连带着丁保脑袋后面,竟似也忽然多了一层神圣光晕,就跟那家里祭拜的观世音菩萨似的,闪耀得让人不敢直视。
还是苏戈眼见丁保无聊,直接起身,跟焉不拉几的白化威换了座位,紧挨着丁保坐下,二人凑着脑袋窃窃私语了半响,这才有一人满脸谄笑点头哈腰地凑了上来,结结巴巴地要给丁保敬酒。
而这人,居然就是之前那位张巡检。
第57章 天兵照雪光出匣()
乞丐嫉妒的永远都是别的乞丐,而绝不会是皇帝。
当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悬殊到一定程度,除非杀父夺妻,否则像嫉妒、讨厌、不满等这种浅薄幼稚的小情绪很难再继续维存。
更何况,这位张巡检家中可是雀州城有名的豪商富绅,生意也涉及好几个行业,不过这点底子哪够跟一位财神客栈的财神爷闹不痛快的。现在或许尚不明显,但丁保只要在扶摇峰经历一次财神峰会的考验成功走下来,单凭手里的资源、人脉、能量,分分钟就能叫张家一贫如洗,光着屁股讨饭去。
张巡检人虽年纪不大,但算是很拎的清楚轻重,也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兴许因年轻气盛曾对某人某事有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脑子转的很快,很快就重新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单从这点上看,这位张巡检可是要比拉不下面子,兀自尴尬僵立、犹如木偶般的谷教谕、黄训导强多了。
丁保倒是没说什么,象征性地拿杯子跟张巡检碰了下,沾唇浅抿了抿,算是接受致歉和善意,而在张巡检诚惶诚恐地干完杯中酒转身离开时,丁保还笑着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瞬间表现出的涵养和大度,让张巡检受宠若惊同时又自惭形秽,神情一肃,二话不说,提起手中小壶,自斟自酌了两满杯,这才朝丁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而这一次,从过来到离开,自始至终,都未朝苏戈那边瞧过去一眼。
有了张巡检带头,院内诸人也都很快活泛起来。但跟之前听闻丁保荣升县尉之时不同,这回气氛相当僵硬压抑,面对他,大家都有些缩手缩脚诚惶诚恐,即便丁保拿出前世纵横酒桌的本事,有意活跃气氛,但收效却是甚微。
便索性不再管了,只跟主桌上的这几位有的没的慢慢聊着。
罗知县、白百户、马县丞、李主薄这几人表现虽稍正常些,但也均是食不知味,心思复杂,无论说什么总是反应慢半拍,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倒是捕神老怀大慰,拉着丁保很是喝了几杯。若是没有他和苏戈这对师徒陪着,估计丁保早起身离开了。
这顿中秋夜宴,除了丁保、苏戈、捕神三人还算正常外,其他人均吃得很别扭。
主桌上的几位心思沉重,院内诸人则是诚惶诚恐坐立难安,一个个紧盯着丁保的手,丁保举杯,他们也举,丁保放下,他们也跟着放。
丁保感觉很无趣,跟苏戈、捕神交流了一下,正准备起身告辞,那位呆滞僵坐了一晚上的黄训导猛地起身,将杯中酒尽数灌入喉间,呛得满脸通红,眼泪鼻涕齐出而不自觉,狠狠一拍桌面,目含深深怨毒,状若疯癫,指着丁保狰狞咆哮道:
“凭什么?!究竟凭什么!论学识,本人是仅次三甲的前榜举子,而你位列榜尾差一点名落孙山!论人缘,整个华阳谁人不赞我志趣高洁温文尔雅,知州大人昔日下访也俱是由我作陪,而你,今晚之前还只是个被人戳尽脊梁骨的书呆子假探花!”
“我是县学训导,你不过是小小一教员!我知交好友满天下,你足不出户邻里不闻!我每年含辛茹苦连妾也不敢纳省下银子去雀州各衙门打点,你到现在怕是连雀州有几个城门都不知道!可凭什么最后是你做县尉,凭什么苏家白家都来抢你,凭什么连那劳什子财神客栈也看好你!他们都瞎了眼!这不公平……”
所有人被这一幕震得目瞪口呆,忽而,半空中一道暗金之光嗡鸣闪过,黄训导整个身子一震,胸前突然多了一个核桃般大小的血窟窿,而那道暗金之光,透体而过却势不稍灭,“铮”的一声扎入石墙半尺有余,尾部犹自嗡嗡嗡嗡颤鸣不已。
竟是一支暗褐色的金属小箭,比寻常箭矢略短,比弩箭略长。
捕神最先反应过来,在那金属小箭尚未及到黄训导身体之时,已然腾空而起,犹如苍鹰怒隼般想要赶去扑救。
但当空又是一只小箭朝他袭来,势道之沉、速度之快为他平生仅见,大惊失色,匆忙之下,半空中猛地一扭身,籍着小臂上的一对镔铁护臂,呈十字状绞挡过去。
喀嚓一声,左臂镔铁护臂应声而裂,捕神干瘦的身子一颤,就像是被飓风吹落,沿着原有路线直直跌落回来,轰隆一声,把之前座椅砸成碎片,整个人勉力想稳住桩子,竟未成功,一屁股蹲坐于地。
而那支金属小箭受此重阻,却犹有余力扎入木梁三寸,箭尾嗡嗡低鸣,其力道之巨,速度之快,由此可见一斑。
捕神这一进退兔起鹘落、转瞬即逝,所有人均未反应过来,直到他颓然坠地,那边黄训导才感到疼痛,整个人剧烈一晃,低头看了眼胸前血流如注的创口,满脸难以置信,张开嘴,喷着血沫子,想说些什么,却是再未能够,桩子般直直朝侧一倒,轰隆隆,将整个圆桌砸翻在地。
“啊,杀人啦!”
“死人啦,快来人,救命啊!”
……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狂呼而散,但嗡嗡嗡嗡,像是群蜂出巢,一连两拨,近十支金属小箭当空飞来,噗噗噗噗,最先反应过来想要站起逃窜的七八人全部被无情洞穿,轰然倒地。
这一下,院内其余众人,吓得是屁股尿流肝胆俱裂,不知谁先起头,竟全部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照壁之外,缓缓走入一个一身戎装的中年兵士,面容沧桑,相貌普通,背后背着一大一小两个箭匣,两只巨兽般粗壮的裸露手臂呈“八”字状左右张开,每只手掌的指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