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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王图推门而入,娉娉婷婷摇进了屏风里,还是昨天那身压银郁金裙、柳红绫罗兜,外罩一件金红色的薄纱小袖上衣,只将腰带挪了个地方。原本是系于腰间,今日却是系在胸腋之下,腰带裹出两团堆雪似的浑圆沃挺,才又在左胸下打了个俏皮的双环结子,更添风致。
两个小婢女昨天都看过她穿这身衣裳,没想到她只改了腰带的位置,看起来却是风情两样,宛若新衣。都禁不住双目一亮,若非担心宁先生的“病情严重”,早已上前喁喁请益。细细交流一番。
澹台王图见他衣不蔽体,眼波一晃,忙掩口扭头,故作羞赧:“哎,怎怎么这样?”
平儿比较懂事,为维护丁保的颜面。一心想将她请了出去,客客气气道:“柒姑娘。先生身子不适,柒姑娘还是先让大人歇息罢。少时好转些了。再请姑娘吃茶。”
澹台王图诧道:“先生生病了?”
圆儿不耐挥手:“哎呀,他那儿肿得跟条大蛇似的,怕是血路淤塞,要烂掉啦!”
澹台王图“噗哧”一声,慌忙掩口,胸前顿时颤晃如奔兔,几乎要窜出紧绷的红绫兜子。
好不容易止住抽搐,抬起一张酡红娇靥,掠了掠发鬓,正色道:“二位姑娘有所不知,这病很丢人的,一般大夫也不肯医治。先夫在世时,恰巧也罹此顽疾,我公婆家传有一门按*摩秘术,稍按背心一阵,便能消复如常。”
两个小婢女交换眼色,半信半疑。平儿眯眼微抿,温颜道:“真有这门奇技,小妹倒想一开眼界。”
侧身稍让些个,拈袖抬臂:“柒姑娘,请。”
澹台王图面露难色,轻咬唇珠,神色迟疑:“那个,这我公公曾说,家门方技,虽是雕虫小艺,却一向是传子不传女。先夫虽逝,我却也不敢作主外传,还请两位暂且回避,约莫一刻即可”
这说法倒是合情合理。
两个小婢女对望一眼,圆儿笑道:“不妨的,咱们一向是跟着梵音小姐,梵音小姐练武时也是这样,门户所规,不与预闻。”
平儿敛衽施礼,垂眸微笑:“那我们先出去啦!我与圆儿妹妹在舱门外候着,柒姑娘有什么交代,喊一声便是。”
使个眼色,与圆儿并肩行出,随手带上了门。
二婢一出,澹台王图终于憋不住了,抱着肚子笑弯了腰,唯恐惊动门外双婢,兀自咬紧牙关不漏声息,彤艳艳的俏脸直如红丹,倒在榻上不住踢腿拧腰,堪称是世上最最美艳的一尾活虾。
丁保有些拉不下脸来,背转身子怒道:“你笑什么?再晚来片刻,她们都要唤淳于梵音来啦!”
澹台王图笑得直打跌,一口气差点换不过来,小手拍着白皙沃腴的胸口,眼角生生地迸出泪来。
“哎哟,我的小书生弟弟,谁教你一大早便这么精神!”
总算她十分克制,好不容易止住抽搐,笑骂道:“你个小书生,还敢生气!昨儿喝得烂醉如泥,你倒是挺开心的,逼得我不得不与淳于梵音,还有你那体若柔柳、心有千结的孔词姑娘同睡一舱,那淳于梵音城府甚深,言谈间总有意无意的刺探什么,累得我一夜提心吊胆,没个好觉。”
丁保咳了下,刻意不理“你那体若柔柳、心有千结的孔词姑娘”那句,蹙着眉头道:“怎么,淳于梵音起了疑心么?她都问了些什么?”
澹台王图耸耸肩:“要说到你懂,须费偌大唇舌,我现下可没气力。待会儿出去还得应付她呢,你行行好放了我行不?”
低头以指尖轻抚锁骨,片刻叹了口气,正色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那么鬼灵精,会看不出来孔词姑娘其实是衷意你的,你要心里也欢喜她,还是别装哑巴为好。昨儿淳于梵音有意无意对我说:柒姑娘眼光真好。这身衣裳是我送给孔词妹妹的,她一次也没穿过,此次沿河搜寻宁宝先生,她便给带了来。”
见丁保愣愣回头,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的模样,澹台王图“噗哧”一声,娇娇地也他一眼:“呆小书生!以往的伶俐劲儿哪里去了?这套兜裙在孔词的衣裳里可有多扎眼,可见她平日绝不作此娇娆妆扮,你道她随身带着是准备穿给谁看?穿个方才那平儿、圆儿么?”
丁保恍然大悟。
澹台王图嘻嘻笑道:“可惜呢,你运气不好,姐姐我挑这身衣裳,纯是因为觉得这衣服不是她风格,放着也是浪费,正好适合我。结果一瞧她看我的那个神光,才知大事不妙。姐姐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啦,拼了命地撇清,这下子可好,闹出个‘按*摩秘术’的勾当,洗也洗不清喽”
“你跟我,到现在还想洗得清楚吗?!”
丁保温言笑道:“兴许你的分析是对的,但我跟她眼下还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处处照拂我为我着想。如此深情,叫我何以堪报?”
澹台王图本想再调侃几句,见他正经八百的,没来由地害羞起来,便如当日舟中合体时一般,俏脸霎红,故意装出凶霸霸的模样:“谢什么?姐姐我是怕你讨不到媳妇儿,到时候摊上人家,甩也甩不掉!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本狐仙不勾搭贼小书生的”
噗哧一声,两人相视而笑。
丁保心上颤涌,温情触动,又想起她为自己奔走,双手轻轻握着她腴软的上臂,低道:“我是说真的。多谢你啦,我的小狐仙儿。”
澹台王图羞红了艳丽的粉脸,只觉两人之间连空气都是滚热一片,直如鼎沸,心尖儿坪坪直跳,几乎撞出胸膛。
她讨厌这突如其来、简直是莫名其妙的羞赧心动,故意别开视线,忽起童心,一把捉住他腿间昂扬之物,乜着水汪汪的杏眼坏笑:“宁先生的病好些了没?该不会真要姐姐我施展家传的‘按*摩秘术’罢?”
丁保心思正转到别处,晨起的坚挺本已略见消软,陡被滑软的小手捉住,又硬翘起来,烘热火劲透体而出,彷佛要灼了她的手。
澹台王图吓得缩回,两人四目相对,丁保嘿嘿一笑,一个苍鹰扑兔
过程中,响动略微夸张,约莫惊动了外面二婢,平儿隔门问道:“柒姑娘!一刻将至,宁先生情况可好?我姊妹俩要进门去啦。”
澹台王图玉靥红透,瞪着耿照,语声却温柔从容:“请二位稍候。宁先生这病不是普通的严重,若再晚片刻,整个下半身切掉都没得治,乃是俗称的烂花柳、败德病,坏人患的比好人多。还须再按*摩一刻,方能拔除病根。”
第二百〇二章 开谈()
门外沈默片刻,平儿道:“那便不打扰姑娘啦。”
就听双婢一阵窃窃私语,依稀听得“看不出他这么坏”、“男人都是这样啦”之类,听得丁保泪流满面。
澹台王图出了一口恶气,见他一脸无辜,心头一软,俯身一番恣意温存
刚解火消停下去,舱门外叩叩几声,传来淳于梵音温雅动听的低磁嗓音:“宁兄,听说你生病啦!我略通医道,可否让我瞧一瞧?”
我日!
丁保心头一揪还未放下,又有一人风风火火奔来,张令亭急道:“我听说宁兄病了,昨儿不是好好的么?”
脚步声戛然而止,如遭阻拦。一把清脆动听的嗓音道:“张三侠莫着急。他是月神舰的客,先让我们两个瞧瞧罢。”
寥寥几句,淡然的口吻却无转圆,竟是孔词。
丁保欲哭无泪,分不清那平儿是去唤人了呢,还是敲了开饭钟,怎地一干人等全来到了舱门外。淳于梵音连唤几声,略微侧耳,房中却没甚动静,凝神扬声道:“宁兄,我进来啦!”
不待门中呼应,运劲一推。
众人涌入舱中,只见屏风推开,丁保穿得一身雪白中单,盘腿坐在榻上,手拿湿布巾揩抹口鼻,一脸灰白,似是刚呕吐过的模样。澹台王图跪在他身后,仔细为他摩掌背心。两人均是衣着完好,的确不像有什么私情。
张令亭一看,心中的大石登时落了地,笑道:“宁兄,你昨夜喝高啦。这是宿醉。听说头疼个半天,再吐过几回,也就好啦。我不常喝酒,没想到倒是有几分酒量,不如。咱们今晚再去喝!”
孔词瞥他一眼,沉纱波漾,虽然看到表情,但也知道颇为不善。
巴蜀三侠张令亭何其乖觉,立时含笑闭嘴。
淳于梵音为他号过脉,唤圆儿让厨房再熬醒酒汤。那平儿细心周到,本想留她服侍丁保,眼角一掠过孔词的面庞,心思已转过数匝,面上却不动声色。温柔笑道:“多亏得有柒姑娘照拂。我见姑娘手法娴熟,可是出身杏林世家?”
澹台王图于医药一道,所知不脱习武范畴,又不是打穴截脉,哪有什么特别手法?却不得不顺着胡说八道:“淳于姑娘见笑啦。我公公曾做过跌打郎中,我也只是胡乱学些,不能见人的。”
淳于梵音微笑道:“大隐隐于市,柒姑娘家学渊源。我等便不打扰啦。待宁兄身子好些,再来探望。”
率先起身,行出舱去。
她一走。平儿、圆儿也跟着离开。
孔词愤然转身,踩着一双长腰细裹的蛮靴,看都不看二人一眼,张令亭亦随之退出舱房。
舱门掩上,丁保精神一松,颓然坐倒。
澹台王图啧啧叹道:“完了。一场白忙!孔词姑娘可上心啦。淳于梵音这女人倒是挺狠的,赶尽杀绝。一点余地也不留。我觉得吧,你若真有心。趁早找个机会,向孔词姑娘表明心迹罢,省得夜长梦多。”
丁保虽然经验算是丰富,但终究没有她懂得女子心事,纳闷道:“我跟她只见过一次面,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咬定了”
“咬定了孔词欢喜你,是不是?”
澹台王图噗嗤一笑,故意逗他:“傻子才看不出啊,我的小书生。你信不信,就那鬼头鬼脑的张令亭看了几眼,现下他多半也知道啦!你想想,若非搁在心尖儿上,放也放不下,谁理你跟哪个女人同一张床?”
说着咯咯笑起来。
丁保说她不过,闭起嘴巴起身穿衣。
澹台王图平素牙尖嘴利,此际倒也不追打落水狗,双手叠在膝上安静闲坐,片刻才拣了条素雅的绸带子替他系腰,动作轻柔俐落,说不出的动人。
丁保见她双颊晕红、胸颈白哲,模样像极了一名柔顺的小妻子,低声道:“狐狸姐姐,我知你是为我好。但也太委屈了。”
“谁为你好了?”
澹台王图也不抬头,似是专心为他理平衣褶,菱儿似的姣好唇抿一勾,自言自语:“这么心软,最招女儿家喜欢。但若真要讨到知心美眷,心肠得硬些。”
说着俏皮一笑,隔衣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膛。
丁保也笑起来,叹息道:“姐姐,你这么好,我以后娶了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澹台王图娇娇地瞪他一眼,笑啐道:“呸,谁要你来卖好?谁谁要嫁给你了?你想我给你烧饭洗衣、伺候你穿衣裳洗脸么?作梦!我要是嫁人,只会是因他又乖又听话,什么事都只会‘之乎者也’穷摇脑袋,傻气得很,怎么欺负他也不生气,可不是给他那人婆子婢女!”
两人说笑片刻,稍事整理,连袂而出。
孔词的舱房位于第五层甲板,自是男宾止步,一出房门,便见平儿守在转角廊间,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