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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小二也不知道这外地来的客人怎么就知道李巧奴的名声,不过将两人引到门前,敲门引来老/鸨后,就转身去了。
“大官人好俊俏的相貌啊!”
俗话说,老/鸨爱钞,婊/子爱俏。
像西门庆这等既有财又有貌的,自然是风月场中最受人喜爱的,那老/鸨虽不认识西门庆,可一见这等人物,立时堆起满脸笑,招呼着两人进了院子,边走边往阁楼上喊道,“巧奴快出来,今儿来了位贵公子,真真的好人物!”
跟着老/鸨进了阁楼,留了时迁在下面,西门庆则拾阶而上,见一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候在楼梯口,见着他这一身倜傥风韵,也是眼波荡漾,嘴角展出几分笑意。
在楼上客厅安坐,老/鸨自下楼去招呼那时迁,李巧奴则娉娉袅袅坐在对首,巧笑嫣然道:“不知官人是听曲还是喝酒?”
“我要给你赎身!”
西门庆却是没有半分遮掩,径直将来意道明,倒是让走下一半楼梯的老/鸨又一路蹬蹬蹬的跑了上来。
“小女子与官人从未见过,这赎身一事……”
李巧奴的身契自然在那老/鸨手中,可眼前这俊朗男子自己素昧平生,一见面就要给自己赎身,李巧奴心中自然存了几分顾虑。身在这风月场所,自己这上半辈子已经是一杯苦酿,若是再所托非人,下半辈子岂不是也毁了。
“三百两!”
西门庆很是干脆的给出赎身价,惊得李巧奴颓然而坐,一旁的老/鸨却是喜笑颜开,不等西门庆反悔,径直收了桌上的那锭足抵三百两银子的金锭,回身就从怀中取出李巧奴的身契交到了西门庆的手中,而作为当事人的李巧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瞧着,毫无办法。
“这位大官人如此慷慨,巧奴,以后你可有好日子过了!”
“滚!”
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李巧奴,这会儿却是柳眉倒竖,将那老/鸨喝斥下楼,之后回转身子朝着西门庆盈盈拜倒道,“自今日起,奴家就是官人的了,为奴为婢,任凭处置,只求官人怜惜一二。”
“李姑娘误会了!”
西门庆将李巧奴从地上扶回座位,将桌面上的身契轻轻推到其面前道,“在下家中有亲眷身染重病,听闻江宁安神医妙手回春,不远千里赶来延请,还请李姑娘在神医面前转圜一二。成与不成,这身契都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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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神医北上()
江宁城,安家医馆。
第二日一大早,西门庆一行人雇了一辆马车,载着脱籍从良的李巧奴来到位于江宁城西的安家医馆。
这安家医馆从安道全曾祖时开业,时至今日,也有近百余年的历史,特别在最近十余年,安道全从父亲手中接过医馆后,更是将其发扬光大,一跃成为江宁城最为声名卓著的医馆。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每日来此求医问药的病患络绎不绝,将医馆前的一条小弄都挤得满满当当。
不过,这种兴盛的场面在三年前戛然而止。那一年,安道全中年丧妻,遭受了人生重大打击的安神医,从此以后闭馆歇业,并将临街店面租赁给他人,以些许租金渡日,整日里浑浑噩噩。时日久了,倒是同这李巧奴有了来往,一来二去的,两人也是暗生情愫,奈何**要的赎身银两实在太高,才使得两人时至今日还未能得偿所愿。
其实,若是安道全愿意重操旧业,自有达官显贵来延医问诊,倒是不虞无钱为李巧奴赎身。奈何这安道全亡妻早逝一事,就是因为当年的某位外地官吏隐瞒家人讯息,待其医治好家眷后方才告知消息,等到安道全赶回家中,妻子已经病入膏肓,药石难医。
正因如此,这些年安道全虽偶有出手医治病患,也大都是普通百姓人家,至于那等高门大宅,却是再也不愿踏足。
同往日一般,这个时辰,安道全犹自在家中高卧,想来昨晚又是宿醉未醒,不到午时恐怕不会起床。
李巧奴也知道安道全的习惯,将西门庆一行人安置在前厅后,自己去了卧房。
“这安神医人在卧室,门也不曾锁,就不怕遭了贼?”
时迁坐在一边椅子上,就像个猴似的,扭来扭去,瞧得西门庆连连苦笑摇头。
“安神医在这江宁城的百姓中广有善名,家中又没余财,哪个没眼力的贼会跑到安府来偷!”
……
约莫一刻钟后,一个身形干瘦,双眼深陷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客厅,身边随着方才双十年华的李巧奴,倒是让西门庆想起了那句“一枝梨花压海棠”。敲上去,这位安神医一年倒有半年多沉溺酒国,平日里身边又没个贴心人照顾,三餐紊乱,更添鬓角华发早生,使得整个人瞧上去更加憔悴,同那姿容艳丽的李巧奴站在一起,不像是**,倒更似一对父女。
“安神医!”
西门庆有求于人,见着安道全现身,立即领着时迁从椅上站起,拱手为礼。
“这位大官人,安某不过一介乡野庸医,劳烦大官人不远千里来江宁,实在是过了。”
安道全这话说得客气,可面上表情却是平静如波,显然并不因为西门庆为李巧奴赎身而另眼相看。
“安郎,西门大官人千里奔波,其意甚诚,不论成事与否就先替奴家赎了身,亦可见其品性,不是那等以势压人之辈。”
李巧奴听得安道全话中意思似要拒绝对方,心中不由暗自焦急,忍不住在旁边插了一句。
“医者父母心,希望安神医本着医者仁心出手一次,在下不胜感激!”
或许因为亡妻的缘故,这安道全的性子最近几年变得有些执拗,任凭西门庆如何好言相劝,却始终不肯定点头。
“大官人家资颇丰,想来那大府名城,乃至东京汴梁,必有医术高杰之人,何必舍近求远,来江宁找在下!还是尽快返程,若是因此耽误了贵眷的病情,反而不美!”
没来这江宁城前,西门庆也曾料到这安道全等闲不远千里北上,在那《水浒传》中,前来请人的张顺直接杀了这李巧奴和**两人,将其嫁祸到其头上,方才将这安神医逼上梁山。正是因为明白此节,西门庆方才先走通了李巧奴的关隘。
千算万算,这安道全还真就是油盐不进的性子,也难怪当初那“浪里白条”张顺会用出那等狠辣手段。
“安郎,你果真不愿北上?”
西门庆这会儿已是黔驴技穷,正想着晚上让时迁将人绑了去,一旁的李巧奴却是一脸肃容的开口质问。
“余不过一点小道,哪能入得这位大官人的眼,比之汴梁名医,更是不可道以计里,还是请大官人回程路上去东京请得真正的名医,方为上策。”
“行,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去!”
出乎的预料,李巧奴袖口一甩,从椅上起身,朝着对首的西门庆敛身为礼道,“奴家虽是**女子,也知恩仇须报。只怪奴家先前瞎了眼,将一脸面冷心的人当做后半辈子的倚靠。既然安神医不愿北上,小女子愿意服侍大官人北上东京求医。”
西门庆也不曾想到,这个在《水浒传》中仅露过一面就成了张顺手中亡魂的女子,竟会如此的烈性。
“你,你……”
这安道全之所以同这李巧奴两情相悦,也是因为彼此都是重情之人,想她李巧奴一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要托付终身,又哪少得了那等多金的少年郎君,可她却偏偏钟情于安道全这个颓丧的中年人,不外乎从其对亡妻的态度瞧出,此人是个情重的男子。
“你安神医不愿踏足高门大户,可知这病患是大官人心爱之人。大官人替奴家赎身,愿成人之美,难道你就愿见着有**阴阳两隔?不知异地相处,你可愿意我千里奔波,想来是不愿的吧?”
“别说了,我去!”
请将不如激将,这李巧奴还真就是安道全命中克星,不过三言两语,就激得安道全点了头,把一旁的西门庆乐得从椅子上跳将起来,不住拱手称谢。
“西门大官人,在下北上东平府,这一路上,须行不得水路,只能走陆路,大官人能否应允在下?”
听得此言,西门庆不由得一愣,不明白安道全为何有这般怪异条件。
“在下虽是江宁府人氏,可有一条,天生不惯舟船,实在是抱歉。”
西门庆也没想到安道全一个南方人竟会有晕船的毛病,这走陆路回东平府,且不提一路上所耗时间的增加,单就现如今这世道,盗匪如毛,这一路上的安全……
“行,只要安神医愿意北上,我们就走陆路!”
到了这会儿,将这安道全请回东平府才是正事,其他的,也只能见招拆招,幸好旁边还跟了一位江湖阅历时迁,想来一路上多加小心,倒也未必会出什么危险。
第17章 马氏兄弟()
救人如救火,那安道全既已同意北上,自然不曾耽误片刻时间,李巧奴一介女子,长途北上,且又是走得陆路,自然是多有不便,心中虽说恨不得日日同那安神医厮守一处,最终还是留在这江宁府的安家栖身以待。至于安道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便同西门庆一行人沿路北上。
西门庆家资丰厚,为方便行止,便在这江宁城买了一架马车,自己同那安道全倒是省却许多气力,至于时迁,倒也会些驾车之能,便充做马夫,剩余的四名精壮健卒,一路上也是好吃好喝,兼且西门庆许下的金银好处,便是步行,也要比之寻常人快上许多,每日或五六十里,或七八十里,虽比不得水路,却也着实不慢。
这一路穿州过府,眨眼间便已走了十余日的光景,一路上打尖住店,倒也不曾遇见半个毛贼一直提心吊胆的西门庆渐渐安下心来。只因前世那部《水浒传》,不论何人,只要走长路,那黑店山贼,总是不胜枚举,避无可避。因此在西门庆心中,这陆路实在等同于那唐僧的取经路,纵然没个八十一难,也定是道路艰危,殊不知现如今还不是宣和年间,虽有那胆量上山为匪为盗的百姓,却无有敢真正扯旗造反的,大都是几十人上下的团伙,只敢在那偏僻处暗算些行商旅人,却无有在通衢官道上真正摆开架势的。
这一日正午,一行人行至一座高冈之下。正是夏暑,炎日当空,竟无一丝凉风。这半日行程,那四名健卒早已汗湿衣背,就连安坐车上的西门庆同安道全两人,在车中也是感觉憋闷异常。遥遥见得冈下路边有一凉茶铺子,众人只觉舌底生津,紧走几步,往那铺中涌去。
进得铺子,不过三两架木桌,七八张条凳,一名二十多岁的小厮照应生意,见得西门庆一伙人进来,赶紧打叠起精神招呼。
众人各自安坐,不过片刻,七八碗凉茶端了上来,这样的处暑热天,一碗凉茶下肚,众人自是大呼痛快,更有后院井水中浸润过的绿豆汤,清凉爽口,将众人这一身暑热之气消去大半。
“小二,你这里可有饭食供应?”
西门庆一行人身上虽备有干粮,可若能用些热食,自然比干咽麦饼要好的多。
“禀过这位客官,小店这里止有凉茶豆汤,若想吃些酒菜,客官须去前面岭上,自有好酒好肉招待。”
时迁同小厮这边话音刚落,一旁的西门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