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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像远在北地里的戎月了,能把爷改成这样,那位祁将军的本事着实叫人甘拜下风。
「好久不见,我就说还有谁会这么叫小雪儿,果然是魑魅老兄你,怎么黄土看腻了改来这儿浸浸水?我们原来还打算这儿待腻了就去找你玩说,这叫心有灵犀对吧!」
先开口的反倒是丽人身旁一身儒服打扮的高姚男人,俊雅的容貌配着雍容的气度,怎么看也非泛泛,只是这张在爷面前特别「灵活」的嘴,同样地也叫人怎么看也难相信他就是那个有着赫赫威名的靖远大将。
「气色不错气阿魅,那家伙的人头看来不难顾嘛!」刻意学着记忆里戎月唤人的语调,水衫丽人扬唇笑了笑,笑容依旧邪魅却也有着丝故人重逢的喜悦:「我记得你好象说过他八方风雨处境不怎么妙的,怎么,那票麻烦全解决了?」
「爷,放心,月王现在很好,不是我,没有那么厉害,我不像您……」一喜一急,想说的话又很多,赫连魑魅出口的词句照例又乱了章法。
「停,魑魅。」
清脆的语声突起,就见水衫丽人形象全无地捧额直摇首:「你这家伙,这一年是没人让你唠叨吗?别告诉我你又需要另一个十年练习。」
「爷……」赧意地微低头,赫连魑魅陡然感到身边怒张的气势越来越显炽烈,这才想起他竟彻底忽略了身旁的男人:「他是戎剩,月王的表哥,也应该是您……」
「不是!」
回异的语声同时响起,一高一低宛若和弦,就见四道冷冽至极的目光无误寻着彼此对瞪着,两张平时都极为出色的脸容此刻全是沉霾得骇人,周身释出的寒意更是叫人退避三尺犹嫌冷。
怔忡地楞在当场,赫连魑魅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一是想不到互不相识的两人居然这般有默契,同语同变脸,二则是这两个人的脾气虽然都不好,但会如此直接毫不掩饰地对个陌生人发作还真不曾见过。
怎么……会变成这样?刚刚大家不都还是有说有笑的?浑然不觉自己是罪魁祸首的黑衣男子满脸俱是不解的茫然,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地归不了位。
「魑魅老兄,去跟小雪儿聊聊吧!他嘴上不说其实心底还是挺挂念你的,至于你的这位……呃,朋友对吧!我来招呼。」
同情地拍拍眼前局促不安人儿的肩膀,儒衫男子尔雅地露了个安慰的笑容,推着他就往丽人身边送去。一年不见,看来这老兄还是直肠直肚地不怎么开窍啊!他似乎没瞥着那个叫戎剩的男人从头到尾就神色不豫冷着张脸,也似乎忘了他的那位爷生平最忌的就是提及那乱七八糟的身世。
「在下祁沧骥,阁下是剩王爷吧!久仰。」
互为敌对的名人,对于彼此的底早就不陌生,只是从未见过面,任谁也没想过头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阁下看来……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江南美景不比大漠风光吗?」
许久不见对方响应,某条狐狸开始兴高采烈地晃摇起尾巴……
许是跟心上人斗嘴斗的自由惯了,要他再套回王爷世子那拘礼多仪的虚壳里实在气闷得很,同理,要他放过眼前可以逗乐的机会也是会要他的命。
「……」瞄了瞄这个显然是在说风凉话的家伙,看着那双精光烁烁的眼毫不相称地嵌在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睑上,戎剩也起了兴致,薄唇微抿,笑容如雪霁天晴般渐展,却是邪魅地不下方才丽人。
「祁将军,如果那个长得像阿月的冷脸小子也尽拿眼往别人身上瞧,我相信大将军的脸色应该也不怎么好看,若非将军文武兼备,除了武将一职还兼做太宰?」
唉呀呀,这是拐着弯说他肚大能撑船吗?儒衫青年也陪着再把脸上的笑容加大几分,看来这一局是棋逢对手了,只不过……这家伙怎么笑起来跟他家小雪儿准备痛宰人时这么像……
「剩王爷谬誉了,在下衣宽哪及王爷,不过小雪儿爱看谁我都无谓,只要别摘了人头当球踢都好……听来王爷是担心哪天同舟溺水时,魑魅老兄伸手拉上船的不是你?」
「哼,将军多虑了,就算魅儿不拉我上船,难道我不会就拉他下船吗?」
不会吧!这么狠……想一块死?凉风飕飕,某狐狸缩了缩脖。「……咳,冒昧再请教一事,王爷的意思是如果哪天吊在崖边看风景,魑魅若是……呃,不小心放了你的手……王爷不会也想拉着人作伴一游地府风光吧?」
「喔?没想到大将军想法倒还挺浪漫的,果然是黄河浑水喝多的南国人,将军该不是想我之所以拉魅儿下船也是想共赴黄泉吧?哼,没本王的应许,碧落黄泉魅儿那儿也去不了,大将军想、试、试、吗?」
语声缓扬,字字清晰,却是寒意凛凛,血味扑鼻……
哑口无言,哑口无言……狐狸尾巴越摇越低,终僵成了把拖把扫地。这家伙……简直跟他的小雪儿一样恶质!不不不,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小雪儿直来直往哪有这么绕肚肠,狂归狂也还没恐怖到叫人鶏皮疙瘩直起。魑魅老兄,你怎么老喜欢招惹这样的人物呢……
落居下风的某狐狸一脸同情地将视线投往远在另端一脸神采飞扬的墨影,眼里载满的除了怜悯外还有那一点点笑意在闪闪发光。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魑魅呀魑魅,到时别怪你的爷不够义气,他不过是跟了我,登台入戏的习惯早改成喝茶看戏啦!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怎么说都是相识一场,儒衫青年很有良心地送上了几句祷文,只是当他瞥着身旁男人注视前头那方墨影的神色后,很快就把口里念的改成——
呜呼哀哉,尚飨。谁叫他怎么瞧,这几句祭文都比前头那八字箴言来得实用,魑魅老兄,你就自个儿多保重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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