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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敏感?
摇摇头,甩掉那种粘腻在身上的不祥感觉,看看中午时分快到了,佛罗多斯选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停下队伍扎营。
天色越发的灰暗,空气中的水气凝结起来,浓重到结成露水,不一会就让人的外衣变的潮潮的。
看样子下雨是一定了的……佛罗多斯悲惨的摇头,吆喝着让正在准备饭菜的侍女快些准备——在吃午饭的时候被大雨浇到头上可一点都不可爱。
营地的气氛活络了起来,挽起宽大袖子洗菜的侍女和把锅支架起来的侍从们相互调笑着,火焰在带着湿气的空气里面劈啪作响,挟掉鞍子的马悠闲的啃食着树下的青草,当灰暗的天空下一派恬淡的时候,几十支从对面的树林里射过来的箭将前一刻还祥和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殆尽!
同时,上百名蒙面的武士冲了出来,向全无防备的佛罗多斯一行人砍杀了过来——
一时间,刀剑碰撞的声音,煮着食物的锅子倒翻在地上的声音、男人惊惶的叫声,喊杀声、侍女们哭喊的声音在空间里面蔓延开来!
自从进入荒原之后就一直绷着神经的佛罗多斯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命!
「所有的人立刻到马车前集合保护马车!女人赶紧回到马车里来!」高声的命令着,他自己也抢身护在马车的前面!
当机立断放弃保护马车外的侍女,让为数幷不是很多的侍卫队拱护在马车的外侧,佛罗多斯利落的砍倒一名来犯的刺客,横在马车的前面。
这是谁派来的刺客?
他的敌人?波鲁吉亚家的敌人?西雷索林得罪的红衣主教?
还是——
趁着侍卫和对方拼杀的间隙仔细观察着对手攻击的方式和阵型、动作、以及一些细微的小环节,又仔细看看刺客里面领头的人,认出他们真实身份的佛罗多斯在心底冷笑——
「东·米凯特里!」即使隔着面具和斗篷,佛罗多斯还是认出了对方的首领!他故意叫破对方的名字,也满意的看到那些刺客们的动作呆滞了一下!而背后马车里的气氛也是一阵僵硬——
果然!
塞扎尔好狠——居然可以牺牲掉自己的母亲也要把他杀掉——不、不、应该是一开始塞扎尔打的就是要把瓦诺扎和自己一起除掉的主意才对!
对于羽翼已经丰满的塞扎尔而言,具有莫大的影响力而且聪明狡猾的母亲是竞争对手的成分远多于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亲人这样的身份,当年他可以为了教皇军的统摄权杀掉自己的弟弟胡安,那么今天再杀一个瓦诺扎对塞扎尔而言也不需要什么心理上的挣扎。
利用瓦诺扎的同行让他误以为计策的重点是在费拉拉,而让他在半路上疏于防范,好趁机杀掉他——好毒的计策啊……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恐怕卢克丽佳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份吧?那个痴情的女人倒是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了他杀掉自己的母亲呢——
深深呼吸了一下带这浓重水分的空气,感觉到属于生死相博的战场特有的感觉,觉得身体里面属于战士的神经兴奋昂扬起来,佛罗多斯稍稍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握住了长剑。
「嘿!」他歪了下头,不同颜色的眼睛挑衅一般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东,我们好好打一场怎么样?」
而回应他挑衅的,是对方一片雪亮的剑光——
形势其实是对佛罗多斯一方不利的。
带着需要保护的女人,而且己方的卫队数量显然比不上对方的多,佛罗多斯清楚,就算是对方打消耗战自己也是赔不起的。
他必须求救——
可是在这种荒郊野外他向谁去求救?
他根本不可能让侍卫冲破包围去优克里耶城求救——来回三十公里,只怕救兵还没有到人就已经四光了——
难道真的就只能在这里干耗?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一个的倒下,佛罗多斯开始觉得一种类似于恐惧的麻痹感蜷伏在自己的神经中枢。
体力的消耗是很可怕的——即便佛罗多斯是屈指可数的勇士,这种长时间的消耗战也让他累的不行。
基本上要维持站立的姿势已经很困难了……累到连挥剑都是一种机械的本能而不是技术了,佛罗多斯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已经快要支援不住了。
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鲜血的味道在带着水气的空气里面浮游飘荡,粘腻着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像是在空气中流动的油漆包裹向武人的身躯。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佛罗多斯觉得自己有些眩晕。
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他看着面前的敌人——对方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怕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对方采取的是谨慎消耗的战术,打算在充分剥夺战斗力之后再一举歼灭——
——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
这么冷静的评估着自己未来的命运,即使得出的结论是负面的,佛罗多斯也决定要努力到最后一秒钟。
他对自己的生命可是很执着的,要是就这么死了,他的灵魂大概会被西雷索林诅咒到崩溃的——
这么激励着自己,累到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剑,身上的伤口也开始不再疼痛而是麻木,佛罗多斯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到界限了——
就在他都以为自己就要死定了的时候,刺客队伍的后面忽然开始骚乱起来!
一支比刺客的数量还要多的队伍冲了过来!像是一把锋锐的刀子毫不留情的插入根本对后面没有防卫的刺客之中——
依仗着是生力军又人数多,新来的部队片刻就让塞扎尔的刺客溃不成军!
在纷乱之中一个淡然的声音没有感情的命令着「全部杀光!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疲劳到视线里面已经一片仅仅能分辨出对方个数,但是完全看不清楚的昏暗,听着那道命令的声音,佛罗多斯松了一口气——
来的人是西雷索林——
战斗在半个小时之后结束——所有的刺客都被变成了尸体,湿重的空气中开始飘荡起鲜血的浓重味道。
青草被鲜血染红,这次双方都丢下了一百具左右的尸体。
双目失明的红衣主教被人搀扶下来走到佛罗多斯的面前,年轻的教皇军将军丢下剑,在剑和地面撞击的声音中,对什么都看不到的情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就摇晃着朝西雷索林倒下——
毫无预警的怀里就多了个人出来,没有准备的西雷索林抱着佛罗多斯的身体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脚步。
接触到佛罗多斯身体的瞬间,什么都看不见的褐色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被掩饰的惊惶,西雷索林抬头问身边的侍卫「侯爵受伤了吗?」
「不……侯爵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而已。」
当收到肯定回答的时候,他轻轻的吐了口气,抱着佛罗多斯的双手收紧。
「啊……这就好……」不希望被任何人听到似的小小呢喃着,西雷索林让人把佛罗多斯送上另外的马车,他登上瓦诺扎的马车,带着嘲笑味道的向年长而美丽的女性鞠躬「我们要回罗马了,瓦诺扎夫人。」
而美丽高雅的女性则铁青了脸色,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队伍重新开始前进,不过是朝向他们来时的路而已。
在丢下了无数的尸体之后,总算是从被杀的边缘境地被救了回来,佛罗多斯一行绕开优克里耶城,取道西边回罗马,估计应该会比从优克里耶直接穿行多耽搁一两天的行程。
在行程之中处理了善后事宜,西雷索林在确定一切现在能做的自己都做了之后,他命令侍从发射烟花。
在黄昏的暮色里,美丽的耀眼烟花窜射向半空,在为灰暗的雨前天空带来一丝活泼的生机之后就留下一道惊艶的弧度消失在了蓝灰色的天幕之上。
「这是什么?瓦诺扎询问。」
「如您所见,是烟花——普通的,在七月的仲夏夜随处可见的烟花。」西雷索林礼貌的回答。
「……」看了他一眼,瓦诺扎忽然冷笑,艶丽得不可思议「那么他预告什么呢?西雷索林大人。」
「吉祥。」褐色的眼睛没有焦距却精准的凝视着她的容颜,年轻的红衣主教冷笑「——对我们而言。」
瓦诺扎知道,教士口中的「我们」中绝对不包含她——
凝视了一会那对被她毒瞎的褐色眼睛,瓦诺扎在片刻之后漠然的挪开视线,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昏黄的像是世界末日的天色。
她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
她被儿子和女儿联手出卖,现在又落到了自己的敌人手里,她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可以想象了,
西雷索林既然有胆子丢下罗马出城,就代表他一定在罗马留下了万全的应对之策,现在只要他们能回尽快到罗马想必就胜利在握了吧?
自己可算是彻底的失败了呢……
这么想着,瓦诺扎感觉到载着自己的马车飞快的宾士着,她轻轻的在摇荡的马车之间安静的闭起眼睛——
她不可能扳回胜局——
队伍快速的行进着,等到傍晚的时候,积蓄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下了起来!
这场雨下的大极了,坐在马车里西雷索林都能感觉到狂猛的雨滴像是要打穿马车的车顶一样猛烈!
这场雨真大——在心里这么想着,西雷索林开始考虑这场雨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他还没有想到,在快要黎明的时候,侍卫却带来了关于这场雨的坏消息。
让自己的马和马车靠近,侍卫掀开车帘对西雷索林说「大人!前面探路的人回来了,他们说驿桥已经被水冲毁了……」
真麻烦!现在要回头走陆路要花一倍的时间!来不及了!
西雷索林狠狠的拧起眉毛,正当他思考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响了起来,领主送给佛罗多斯的少女坐在瓦诺扎的身后,褐色的眼睛看着西雷索林「大人……我知道前面有另外的一个桥……」
第十七章
现在,时间就是一切——
早回到罗马就可以更好的把局势掌握在手里——现在每一秒都是珍贵的——
虽然已经给凯萨琳下达了刺杀教皇的指示,不过西雷索林也想到了失败的可能性——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在塞扎尔接到暗杀失败的消息之前赶回罗马他们就胜券在握!
在七月三十一号的中午,顶着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的大暴雨,佛罗多斯一行人到了卡琳娜——提出建议的少女所说的桥附近。
那是一条在山涧之间悬浮的索桥,虽然勉强够马车和马匹通过,但是看了眼那个细的可怜的悬索,总算是睡饱醒过来的佛了;佛罗多斯站在西雷索林马车的旁边「……烟花放出去了吧?」
「昨天就放了。」把指挥权交给佛罗多斯,他听着情人下令先让马匹和马车过去,然后再让人徒步过去。
「你真是有效率。」他赞美着,然后在雨水里偷了他一个吻。
很快,空马车和马过去了,然后由侍卫队在前后护卫着女人们,长长的队伍开始缓慢的穿过索桥。
走在中间。扶着眼睛看不到的情人,佛罗多斯小心翼翼的缓慢行走,而瓦诺扎则挺直了脊背走在他们前面,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半左右的人已经到了桥头,总算是少了些负担的桥索在人的脚步下吱呀的响着,而西雷索林小心的摸索着绳子结成的扶手。
走到桥面中央的时候,西雷索林忽然觉得有人拉他的袖子,他习惯性的回头,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里面迎出卡琳娜的一个微笑——
非常纯粹而秀美的微笑——可惜他看不到,如果他能看到的话,就可以察觉到这个笑容里面的杀气!
就在这个瞬间,觉得情人的身体停顿了下,佛罗多斯回头,看到了少女的微笑。
危险!
身为武人的直觉让佛罗多斯绷紧了神经!几乎就在他已经洞悉了即将降临的危险之时,他却悲惨的发现上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