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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是死人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时,所有的冷静一瞬间就被山风吹得无影无踪。
她听说过,人在恐惧的时候瞳孔会缩小,肾上腺素会加速分泌,意识无法控制身体,如同此时此刻,苏箬的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是没命地往前逃,还是先把那只死人手给拍掉。
失真的歌声withmyfather又在悬崖上幽幽地响了起来。是谁拿着随身听在靠近她吗?那是一首描写父爱的歌曲,温馨而忧伤,但现在的确不是欣赏音乐的好时候,连因为磁带损坏造成的歌曲噪声都像是死神的歌唱。
那只手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但是风还在吹着,尸臭也隐隐萦绕在苏箬的鼻端。苏箬慌乱地想,娜娜不会杀她的,在刚才娜娜有无数个杀她的机会,苏箬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娜娜没有杀她,只是将她引到了这个石缝之前九年前,娜娜的父亲就掉入了这里,九年当中,娜娜的尸体始终无法离开这座雪山,所以她总是在暴风雪即将来临时四处游荡
据说,人临死之前,如果有强烈的执念,就会变成在原地徘徊的怨灵,直到心愿已了。那么娜娜临死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呢苏箬想着刚才在幻象中所看到的一切。她父亲拿着的相机,还有她那枚滑脱落在雪中的戒指
“娜娜,我知道了,我会找到你父亲的,我会把你和他的遗体都带回去,还有什么要求你好好说,不要这样吓唬我。”苏箬闭着眼睛,不敢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但是那种寒意却渗透了好几层衣服,让她忍不住发抖。
withmyfather的歌声结束了,风雪中穿啦滋啦啦的噪音,好像是随身听坏了。苏箬正兀自忐忑不安,又一首流行歌曲响了起来,熟悉的前奏旋律让苏箬一怔。
那是2003年风靡全国的一首歌,歌曲节奏动感旋律动听虽然并不是那么适合闹鬼现场。
刀郎2002年的第一场雪。
苏箬并不想评论娜娜的听歌爱好。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播放奇妙的约会也不会让苏箬的心情轻松多少。但是她也明显地感觉到,身后那个冰冷的东西消失了,虽然臭味还隐隐有着——大约是娜娜还没有走远吧。
苏箬回过头,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她看见悬崖那边发黑的山头,铅灰色近乎黄昏时的天空,硕大的雪片飘落下来,风从石块表面刮过去,发出尖利的啸叫声。她的背后空空荡荡。苏箬松了口气——总算把娜娜哄走了。至于接下来该做什么,还是让她坐在石头上喘口气吧,不过还是远离这个石缝为妙,因为那里很可能有一具穿着登山服的枯骨,还有一个摔得稀烂的相机。
她一边想着一边扭头,正好跟一张极度可怕的脸面对面。那是一张冻死的、带着诡异的微笑的脸,已经凑到了苏箬的面前,冷冻的臭味越发明显,她的鼻尖离对方青紫的鼻尖只有两三厘米,苏箬能清楚地看清楚对方眉毛上挂着的冰霜,还有皮肤上被冻出大片发黑的斑块。苏箬是从那副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认出来,他不是娜娜,而是吴德。
吴德的脸上露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对于鬼而言,这个笑容也显得过分可怕。苏箬的心脏就像被电击了一下,猛烈的震颤之后便几乎停止跳动。
到底什么情况?吴德不是还在山上的小屋里被冻得深度昏迷吗?难道她这个所谓的缺德男朋友才是真正的幕后boss?
在此时此刻,苏箬想不了那么多,她只能扯着嗓子尖叫。
尖叫声当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几乎本能哆嗦着,颤抖着,用变调的嗓音大叫,连滚带爬从石块上往后退。巉岩上奔跑不是个很好的选择。才跑了几步,她的脚腕一扭,摔倒在地上。极度的恐惧之下,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苏箬坐在地上,用手撑着石块表面往后退着,吴德正一步一步逼近她。连那走路姿势,都是正宗的僵尸步,尽管在这种恐怖的情况下,苏箬也描述不出僵尸步应该是怎样的步伐。苏箬感觉到后背撞上了一个人的腿,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看到在阴沉的天空和飘零的雪片之下,随风飞舞的黑色的长发。
姬遥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苏箬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支造型简陋的登山杖,就像握着一把长剑。苏箬那时的心情跟见了亲人解放军一模一样,恨不得抱着姬遥莘的大腿嚎啕大哭。
“你怎么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是不是受伤了?”姬遥莘蹲下身查看苏箬的情况,她的长发垂落在苏箬的肩膀上,一秒钟之内,苏箬就觉得不害怕了,但她说话的时候,舌头还是打结状态,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鬼有鬼吴吴”
“鬼?你看错了,这里是漂砾滩,什么都没有。”姬遥莘皱起眉头,与苏箬平视着。她黑色的眼眸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显得格外深邃。
苏箬哆嗦着,大着胆子往吴德那个方向一看,那里只有一棵枯树,上面不知道挂了一件什么人的外衣正随风飘拂着,远看去,的确像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但苏箬确定,她刚才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吴德可怕的脸,还有吴德诡异的笑容,也闻到了那股冰冷的臭味,那不是幻觉。
第9章 山难(1…9)()
天亮了起来。苏箬抬起头去看,只见覆盖在山头上的乌云好像被乌云吹散了,太阳光照了下来,反射着山坡上的雪被,光芒冰冷而刺眼。她再望向那棵枯树,只是一截朽坏的木头,搭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外套,上面有一些积雪,勉强立在岩石之上而已。很难想象自己怎么会把这么一个东西认成吴德的。
那个石缝苏箬心里一惊,娜娜父亲落下去的石缝她连忙站起身,四周的岩石都密密层层挤压在一起,没有足够吞噬一个人的缝隙。她迷惑地走了几步,已经被搞得心烦意乱。
“你怎么到处乱跑呢?”姬遥莘见苏箬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语气平静地抱怨道,“我一回头就不知道你跑到哪了,我急得到处找你。这个悬崖很危险,出过好几次事。”
苏箬站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怔怔地说:“我看到了。”
漂砾滩上全都是巨石,几乎寸草不生,怎么会如此突兀地长出一棵树来?苏箬看见了,娜娜父亲坠落下去的石缝被人用水泥草草地砌了起来,那棵枯树的根部也一起被封入了其中。时间一长,表面被风吹得几乎看不出半点痕迹。可是,苏箬分明看见一个个子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他是典型的斯拉夫人长相,手里拿着相机,没完没了地拍照。她眨眨眼睛,幻象消失了,苏箬看到的只是一棵枯树。
“就在那里,那里的下面,有人死在里面,我看见了他”苏箬鼓起勇气走到那棵树的旁边,用脚将树干旁边的积雪拨开,果然看到水泥发灰的颜色。她抬起头,望着干枯如死人手指卷曲的树梢,忽然觉得脚下一陷。
“危险!”这是苏箬在踩塌水泥层掉下去之前,听见姬遥莘所喊的一句话。
这句话有点晚了,苏箬意识过来时,身体已经重重摔在石缝内的空间中,腿先落在地上,好像还砸中了树枝之类的东西,剧痛无比,眼前一片漆黑。
还好,这个石缝并不是很深,借助绳索、冰镐之类的工具,应该能轻易脱困。苏箬抬起头,看见了那块塌陷的水泥,天光从头顶漏下来。姬遥莘的脸出现在那里:“苏箬,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苏箬勉强扶着地站起来,小腿上的疼痛让她龇牙咧嘴,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当年娜娜的父亲坠入这里,也许就是因为摔断了腿,无法自行爬出,又逢上极端恶劣的天气,因此死在这里。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想娜娜父亲死之前有多么的绝望。不过苏箬现在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起码姬遥莘在这里。
从苏箬的角度往上看去,姬遥莘的神色显得有些复杂,她好像在犹豫着什么。苏箬的心忽然一沉——姬遥莘其实也有许多古怪之处
但是姬遥莘说话了,她的声音温柔而动听,宛如能催眠一般:“苏箬,看着我,不要看别的地方,不要害怕。我会救你出来,但我需要去观测站拿登山绳,往返可能需要半个小时。”
“你不要离开这里,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受不了。”苏箬不安地仰头说道。她不敢去打量周遭的黑暗,寒气在整个狭小的缝隙间蔓延,她甚至感觉到了,刚才掉进来时腿砸中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树枝
“我一定会来救你的,相信我。”姬遥莘说,语气坚定,“苏箬,闭上眼睛,不要往四周看,别害怕,我马上就回来。等着我,好吗?”
“我害怕,你不要离开,我身边是不是有有尸体?”苏箬问道,胳膊和腿都在发抖。
“什么都没有,苏箬,你身边什么都没有。”姬遥莘温和且笃定地说道,她的话语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但是并不能消除苏箬挥之不去的不安感,“不要害怕,永远都不要害怕。”
天色仿佛又阴了下来,姬遥莘离开了。苏箬在原地蹲下来,抱着双臂,紧紧闭上眼睛。太安静了,连头顶的风,都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刮过来的一样。蹲了一会儿,苏箬感觉到脚麻了,那种受了伤疼痛的感觉和脚麻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格外难受,她小心将眼皮掀开了一条缝,周围都是黑暗,也看不出什么来。她又试着伸手往旁边摸,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好像是个形状不规则的盒子,有着一个伸出去的长长的鼻子,连着一条尼龙带。苏箬恍然大悟,她摸到的是相机。这么说,娜娜的父亲真的是死在这个缝隙里,难怪姬遥莘让她不要往四周看,娜娜父亲的遗骸就在她身边。想着和死人同处一窟,而且手里还拿着那个死人的东西,苏箬就想要发疯大叫。
苏箬将相机拿到手中,试着扳了一下开关,没有反应。九年过去了,相机肯定早就损坏,电池也烂了。好在苏箬对相机还算比较了解,她摸索着相机冰冷的外壳,抠开相机内存卡卡槽的保护盖,小心地把内存卡拽了出来,放进外衣口袋里。
姬遥莘说她往返需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究竟能有多长?苏箬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大概真的是太安静了,苏箬觉得连时间都在原地停滞了。
忽然,叮咚一声,手机电量不足提醒。苏箬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拿出了手机。屏幕亮了,映出整个地下的情况,就在和苏箬对面的岩壁上,一具裹着冲锋衣的枯骨正歪歪斜斜靠在那里,双腿向前伸出,苏箬正好蹲在这具枯骨的脚骨上。骷髅头眼眶处两个黑洞直勾勾地对着苏箬。这时候,手机屏幕光灭了,世界又成了一片黑暗。
苏箬想要尖叫,又及时捂住了嘴,因为她知道尖叫也没有什么用。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连害怕都是无用的。
她觉得在这样的黑暗中活下去都是一种酷刑。
死人和鬼怪总是近在咫尺。没有什么能够安抚她,让她镇定下来。
除了姬遥莘
姬遥莘苏箬哆嗦着念着姬遥莘的名字。每次在危急的时刻,姬遥莘都能出现,只要有姬遥莘在,她就不会害怕。无论姬遥莘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接近她,但无论如何,至少到现在,姬遥莘都不曾伤害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