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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了,只剩下鬼爪一般光秃秃的树枝,脚下厚厚堆积的瓣就像无数的尸体。
“如果我能及时把夕颜接到城里,或许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石川沙罗的语气有些痛苦,她每说一句话都断断续续,甚至夹杂一些日语词语,“村里有个男人骗了夕颜,说会娶她、照顾她,最后又抛弃了她。当我回来之后,她已经病重,时日无多——”
苏箬猜测这其中的故事比石川沙罗说出的这几句更为曲折,但是石川沙罗似是不愿再去讲这段往事,她想到那座应该就是石川故居的小楼——在那里二层房间里所摆放着的遗像,石川夕颜,少女阴沉的微笑仿佛就在她的眼前。
“最后,夕颜选择了自杀,让我来当她的介错人,”石川沙罗边说边笑,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苏箬心里一阵阵发慌,她看见在石川沙罗身后的樱林里出现了很多黑影,少说也有十几个,慢慢地,摇晃地朝这里接近,“可是她那时病得很重,连握起刀的力气都没有。于是我砍下了她的头,拿着还带血的刀去那个男人家里杀死了他,然后回到家里之后,将整座房子都点燃了”
那些人影越发接近了,但是由于光线太过昏暗,苏箬看不清他们的脸,只从身形大致的轮廓来看,这些人有男有女。该不会是那些整天死来死去的保镖吧?不知道娜娜是不是也在其中不知道对付他们有什么好方法,苏箬开始后悔刚才没从那房子里抓两把香灰揣进口袋。
“等我醒来的时候,夕颜告诉我,她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杀光了,”石川沙罗依然在笑,苏箬看到她梳得整齐的发髻已经散开,黑发披在肩头,衣襟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许多血点,就好像是开放在那上面的樱,“夕颜可以用这种方式活着,甚至还能来回走动,尽管只是一颗头颅在房子中爬来爬去,但也是好的,你说对吧。”
苏箬骤然想起在那户人家中所看见锅里的头颅,还有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冒的青烟,莫非都是夕颜死去时那冲天大火中逐渐升腾而出的怨气?但是她知道,在石川姐妹死后,这座村子就成了**,
“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给她送饭送香灰?”苏箬问道。那些黑影已经离她很近了,在石川沙罗身后停住了,苏箬看到他们,有那个玩电子宠物的女高中生,有她的男朋友,有戴金链子的西装男,一个个笔直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脸色惨白,但是娜娜不在他们当中。
“夕颜的脾气不太好,有时候会失控,她大概还在怨恨我杀了那个男人?”石川沙罗不屑地笑了一下,“她怕香灰,但我不怕,当她的房间中有香灰时,她就只能留在她的房间中。你们这些送香灰的人都是误闯进来的,徘徊在生死之间的魂魄,只要进来就无法再出去,永远这样轮回,也是一种幸福。”
苏箬觉得其实她们姐妹的感情还挺复杂的,不过她并没有兴趣搞清楚这一场家庭伦理大戏,她只觉得石川沙罗世界观建模能力比吴德强一点,大概是她的怨念和恨意更为强烈。
“这条路”石川沙罗说着,又有些黯然地低下头,“是我离开家时走的路,但我不会再离开了,也没有能离开,包括你。”
“我不离开,我愿再给女主人送饭二十年。”苏箬机智地说。
“不用了,你已经把她投入了炼狱之中,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也会随她离开。但,至少还能期盼下辈子。”石川沙罗苦笑起来,苏箬惊讶地发现她的和服边缘开始燃烧起火焰,雪白的布料逐渐发黑、卷曲,她的脸也逐渐被火焰笼罩住,石川沙罗此时就像一个在布满瓣的小路中间燃烧的大蜡烛,照亮了四周景象,那些面无表情的鬼开始慢慢靠近、包围了苏箬。
38。樱花鬼咒(终)()
苏箬撒腿就往反方向跑去,实际上她的心里很清楚,前面没有路,她从后院玩命儿似的冲到鬼宅前面,从破旧的,顶端焦黑好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院中的樱树不再飘散樱,漆黑的树干立在一旁,似死不瞑目的恶鬼,空气中有股木头烧焦和血腥混合般的气味。
苏箬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怨灵还在紧追不舍。石川沙罗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站在路边对她微笑,散落的长发被风吹起来,樱瓣随风轻舞,然而苏箬再仔细去看时,那些瓣又成了飞溅的火星。苏箬回过头继续慌不择路地奔跑,从鬼宅里出来,再走上几十步就是村子中央的那条土路,两侧都是在夜色中也黑得过分的房屋,一股股青烟从房顶上窜出来。
这是一个曾经被火吞噬的世界。
她沿着村子中间那条土路跑了很久,很远的地方传来石川沙罗的大喊声,她的语气似乎很惊慌,用日语飞快地说着什么苏箬不敢回头,继续往前跑着,世界好像都随她的奔跑变得静寂,夜风很凉,起初弥漫着一股焦臭味,后来连这味道都消失了,苏箬依然在往前跑着,她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心跳?
苏箬回过头,身后那些穷追不舍的鬼消失了,星辰在夜空中闪烁,隐约可以看清楚远处青山模糊的轮廓,而火焚的村子方向,却只剩一片漆黑。大概已经逃出那座**了吧,苏箬边想着边转身,望向那号称永远也出不去的村子,说不明白心情是感慨还是疑惑。娜娜告诉她已经死了,她也确实回忆起自己的死亡,但为什么还有心跳?苏箬将手按到胸口,感受着心脏微弱却千真万确的搏动。
就在这时,村子中忽然涌起了冲天的火光,就像她曾在窗口看到的地狱火海一样,将站在村外的苏箬的脸都映亮了;一股黑烟从火焰上冒起来,苏箬抬头去望,那烟雾在夜空中扭曲成各种形状,好像一张张痛苦的脸。
“姐姐”不知是出于怎样的想法,苏箬喃喃道。她想也许苏笠就站在她的身后,但是在她身后却只有空荡荡的夜风。没有那只灰白色的手,没有樱,甚至除了火焰灼烧的声音外,周围都是安静诡异的。
从道路彼端缓缓走来一个人影。银河并不甚明亮,村子里的火还在烧着,火舌不断从那些斜顶的房子上蹿出,因此苏箬看得很清楚眼前这人,连她衣服上的褶痕,她垂落在脸侧的长发都能看到,千真万确,那模样与她记忆中的别无二致,一点都不曾改变,就像永远都不会改变。
“姬遥莘?”苏箬有些不可置信,先是愣在那里,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那座雪山或者是吴德搞出来的雾都里,后来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姬遥莘来了?所以说她得救了?这个故事也可以结束了?她不用再每天努力地和居心叵测的娜娜打太极或者尝试和中文说不利索的日本人交流,苏箬终于可以放下心了,因为姬遥莘现在就在她的身边。
姬遥莘还是那样淡淡的神情,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有黑色刀鞘的武|士|刀,石川沙罗的那把刀。苏箬起先想冲上去给姬遥莘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想了想,还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姬遥莘周身的冷意太甚,就好像她刚从雪山上走下来一般。
“苏箬,”她的目光望过来,似是看着苏箬,又似看着苏箬身后无尽的黑夜,“我来接你了。”
姬遥莘弯腰,小心地将手中的武|士|刀放在一边的地上,苏箬觉得这好像是暗示,于是她向前走了两步,时间一瞬间变得很慢,连同每个动作都被放慢速度,无尽地拉长,姬遥莘直起腰看着她,对她微笑。
苏箬拥抱住她,双臂横在姬遥莘的散在后背的长发上,这样的拥抱并没有什么温度,所以短短一秒钟之后两人就分开了。苏箬犹在疑惑,这是个怎样意味的拥抱,或许只是像见面打招呼握手那样,而远处**的火焰,不知道是怎样,慢慢地就熄灭了,黑烟还在往上腾着,将天空都盖成了黯淡的颜色。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苏箬问道;当光线暗下来之后,姬遥莘的脸显得有些过分苍白,但她的确是应该属于黑夜的。
“我送走孔桦之后,你没有在那里,我猜是叶莲娜把你带走的。”姬遥莘说道,“要找到她对我而言不难。”
苏箬有种奇怪的感觉,姬遥莘所说的“不难”,究竟要费她多长的时间?一秒钟,一个小时,一天?为什么姬遥莘要拖到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之前的时间,她一定都和孔桦在一起的吧苏箬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乍见姬遥莘那种激动此刻被消磨了大半。
她知道孔桦对于姬遥莘而言很重要,至少有些重要。那么她呢?苏箬发现自己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个村子是一座很出名的**,村子里当时死了很多人,后来还有误闯进来的人也死去了,”姬遥莘说道,“以前一对姐妹杀了村子里所有的人,从那之后村子里就开始闹鬼,而且有人看到在每年姐妹忌日的那天,村子里都会着起大火,但这里其实只剩下烧毁的房子。”
“大概是什么诅咒吧”姬遥莘继续说着,头发随风轻轻飞起来,让苏箬看着心里有些痒,“我不太清楚,这里就像一个隔绝出来的世界,有祭品,有轮回”
她说着,也转过身,并肩和苏箬站着,望着山下的村子,苏箬有些恍惚,她发现樱瓣又开始飘落,落在姬遥莘的头发上,落在她的衣襟上。星空又变得明亮起来,苏箬似乎看到远处的小路上,有两个穿和服的女子背对着她并肩而行,樱瓣如雪一般,苏箬眨了眨眼睛,那两个女子又消失了。
“听说是她妹妹腿脚一直不太好,所以留在村子里”苏箬想起石川沙罗所讲述的故事。
“她们姐妹有什么恩怨我不想了解。”姬遥莘冷冷地打断了她。苏箬识趣闭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那个日本女人想要让你永远都留在这里,”姬遥莘沉默半晌,终于说道,语气还是那样冰冷,“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是有必要警告她,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不能碰。”
她说着,又弯腰捡起石川沙罗的那把刀,递给苏箬:“这把刀现在是你的了。”
苏箬惊讶地看了姬遥莘一眼,姬遥莘的眼神温和仿佛鼓励一般,于是苏箬接过那把刀,比想象的要沉一些,握在手里很有安全感。她想起在那群“保镖”对自己紧追不舍的时候,石川沙罗忽然用日语在大喊什么,估计那时候姬遥莘就已经赶来这里屠杀了。
“还有一件事,”姬遥莘忽然说道,有些伤感似的,“叶莲娜是不是告诉你,你已经死了?”
苏箬的心一沉。她刚才还沉浸在石川姐妹这段血腥又似乎浪漫的故事余韵中,差点都把自己已经死了这事给忘了。那么现在,姬遥莘会对此做怎样的解释呢?会告诉她,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因为她依然可以感受恐惧?
“你没有死,苏箬。”姬遥莘说,声音轻得像是正在缓慢飘落的樱,“你还活着。”
“你逗我?”苏箬皱起眉头,她以前没有发现姬遥莘这么爱开不着边际的玩笑。姬遥莘却没有对她再解释什么,转过身向一片漆黑的树林深处走去,鞋底踩过厚厚的樱瓣,身影飘忽就像在那座村子里游荡的鬼魂。
“走吧,苏箬。我们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了。”
苏箬追上去,就像很久之前在雪山上努力跟上姬遥莘的脚步一样,那把刀掂在手中,苏箬又觉得和当时的情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