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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大哥的意思是说,经略那层面的事,小弟不要掺合。独善其身自保是最要紧的?”
韩旭心思灵动,一下子便听出毛文龙的深意。
毛文龙点头,语气深沉的道:“不瞒老弟,我能起家,亦是因人而成事,这一层很多人知道。不必欺瞒什么。但从我内心来说,这些文官心底深处只拿我辈武人当器具来用,合用便用,不合用就弃之如敝屐,我辈不仅拿血汗去厮杀拼搏,得到的功名富贵还被人瞧不起,文官之中。我就没见过什么明白人,纵使是熊经略又如何?他能真心当你韩旭如门生子侄?错了,你哪怕就只有一个秀才功名,经略亦会拿你当真正的晚辈来栽培,反之,也就是该用你就用你,万一有什么事,把你抛出去他亦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不把这一层看明白了,将来很可能在这事上吃亏!”
毛文龙今日叫韩旭来,看来确实有这么一番心里话要说,他的语气萧瑟深沉,这个杭州人千里迢迢到辽东来袭了武职,考中武举,一路二十余年才到得督司位置。虽然到此官途顺利,可以再往上到游击,乃至参将,副将。总兵,但心中这种不平郁郁之气,恐怕这一辈子也难以消解,这种郁气,是二十余年的武职生涯不停的被文官排挤,打压,鄙夷而造成的,这种事,对那些大字不识一个,自认武夫就该粗鄙,就该受文官节制的普通将领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毛文龙这种本身文采亦过的去,而且心高气傲的武将来说,这便是无法排解的一生之耻!
因为这种耻辱和激愤,眼前的毛文龙已经有一些偏激,他对任何文官都是鄙夷和抗拒的姿态,对强如熊廷弼也是如此,就算是表面上恭谨听命,内心深处的敌视已经很难消解了。
换言之,眼前的韩旭如果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将,而是什么文官的话,就算上赶着来巴结毛文龙,眼前这一番话,恐怕也是根本不可能听的到。
韩旭道:“毛大哥,我辈若不想受辱,惟有封侯。”
对毛文龙的一些看法,韩旭并不完全赞同,但对文官施于武将身上的不合理的压迫,韩旭也是感同身受。
就拿眼前这些事,如果他是一个三品文官,会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弹章压顶,了不起辞官回家享福,断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眼前这三品武职算得什么?人家一弹劾问罪,如果没有熊廷弼撑腰,一个兵备道就能不请旨斩了自己,事后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后果,文武之分,贵贱判若云泥,说实在的,武官在文官眼里,也就是一群臭军户,比大头兵强不了多少。
当然,武官的出处也是有的,那就是封爵。
一旦封爵,班次便在所有文官之上,伯爵等同驸马都尉,也等同文官一品,不过文官一品一般只有死后追赠,生前想封三公那是不可能的事,武官一旦封伯,管你总督巡抚,一旦凌架于其上,就算要听文官节制,礼仪上还是伯爵占优势,而且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若是封侯,则位在超品,管你大学士还是尚书总督,封侯之后,均可位列其上。
当然,实际权力还要细分,而且这些规矩最近也是嘉靖年间,大明世宗爷手里还是封了一批侯伯,到隆庆和万历年间武官就彻底歇菜,万历三大征军功不少,李成梁斩的北虏首级换在国初够封侯十次了,但在万历朝的那些文官手中硬是被压了下去,始终未曾封侯,到了只封了一个伯,还不能世袭,而实质上李成梁却被默许可以大养家丁,与北虏私通贸易,大量侵占军户土地,这些在以前严厉禁止,防止武将势大难制的法度又被文官们抛诸脑后,根本不理。
“封侯,何其难也。”听到韩旭的话,毛文龙眼中先是燃烧起灼灼烈火,接着这火光就黯淡了下来。
“是的。”韩旭看着毛文龙,静静的道:“事在人为,现在东虏兴起,势大难制,太平一时难可期,对普通人来说这战事自是灾难,对我辈来说,封侯之机,便在其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请搜索飄天文學,更好更新更快!
第七十八章 击掌()
“是的,我亦是这样想的!”
毛文龙站起身来,在屋中急步走着,半响过后,猛然一回头对韩旭道:“东虏兴起,此乱世之起始也!我大明国祚已经二百多年,万历初,有张江陵为相,府库充盈,地方官不敢懒惰怠政,后江陵亡,今上尽废江陵之政,官风民气均是一泄千里,纵有三大征也是表面风光,壬辰倭乱把辽镇力气都耗光了,要不然凭着当年辽镇那几万精兵在,东虏有什么本钱出来蹦跶?这些话不必多说,要紧的就是以我看来,东虏现在这几万精锐已经难制,朝廷若是上下一心视东虏为强敌还罢了,但最近我看朝中邸抄,朝中诸公还是只当东虏是成化,嘉靖年间的东虏,只当是小患,论打仗,也只是看兵马有多少,粮草有多少,从来不问细处,大言无当,毫无用处,可偏那些人的奏章能直入九重,今上还算能拿定大主意的,但我可听说,今上今年身子已经越来越差,眼见是撑不住多久了,今上龙驭上宾,底下的事,嘿嘿……”
说这到,毛文龙忍不住冷笑起来,他对文官的意见果然是大,当然也不是由来无因。
韩旭心中也是暗暗佩服,毛文龙这人心雄万夫,志向不小,连京中的邸抄没事也拿来研究,当然也是他有这个门路,自己想看邸抄就很麻烦,朝廷公布出来的消息有限,不光是邸抄,还得看朝中各人的奏议,内阁和司礼的批复,从这些东西揽总了来看和分析,才能大略看出些门道出来。
韩旭在这方面还是短板,一时半会的还没有办法和毛文龙比。
若说现在就立一个情报部门,阎松和挑出来的那几个机灵是机灵,盯个人套个话什么的还行,再往深一点就差远了。现在韩旭部下的谍报水平比锦衣卫和东厂还差的远,和东虏更没的比,相差太远了。
只能留待“日后”。
佩服归佩服,韩旭心中也是大感震惊。他大约记得万历是在这一年崩逝,但具体到这一年的哪个月就记不清了,当年学历史记年代,万历天启崇祯大约都记得。换算成公历时间也成,但记哪一个月,还真没这份心思。
而眼前这一伙人,不论京师还是辽阳,显然都已经看得出来万历身体不行了,崩逝在即。上下都因着这事在暗中活动,种种事情,其实也是打这根上来的。
若是万历身子骨还康健,就算是这皇帝十分懒惰,六部堂官都能缺了一半不理,但大事掌总还是不含糊的,自然也不会有眼下这些乱象。
万历年间样样事都稀松。但一个隆万开海,民间还算富裕,小冰期还不严重,就算北方人的日子也过的下去,论生活水平,万历年间的中国一直到所谓的康乾盛世也差的远了,打三大征,万历亲自抓。也是很顺当的打了下来,眼前东虏这事,先是朝廷应对很差,这一年来万历亲自抓这事,总算安稳下来,辽事大有起色。
但皇帝一崩,底下的事就难说的很了。
“不是难说的很。是我看多半要坏事。”
毛文龙目光灼灼,看着韩旭道:“那些文官只知道指手画脚,嘴上来得,其实对边戎之事一窍不通。而朝政多半却因为这些人搅和而坏事,现在东林势大,我辈一则要依附,二来也要看清楚这帮人的嘴脸,凡事要自己先拿定了主意再说。还是那句话,这般乱世,咱们要自己拿定主意,趁时而起,莫要乱了脚步,为人所趁。”
韩旭至此已经明白,说来说去,毛文龙今晚向他透露这么许多,要紧的还是最后的这一段话。
一则,毛文龙已经打定主张,弃熊廷弼而就东林党,这一层他没有说的很明白,并且夹杂在大段的抱怨之中,但意思其实还是很明显了。
不仅他自己弃熊廷弼,亦是要劝韩旭与他一样。
二则,便是要韩旭与他抱团,只是现在韩旭官位与他一样,招揽的话毛文龙没说出口,但韩旭与他合作,以资历和在朝中的根基而言,韩旭就只能当他的助手了。
“毛大哥。”韩旭没有多说,只简捷的答说道:“熊公与我,恩重如山。”
“好,我明白。”毛文龙没有多说,默默坐了下去。
韩旭又抱拳一礼,说道:“若上面有变,弟愿为毛大哥助手。”
这对毛文龙倒是一个惊喜,他和韩旭都是督司,毛文龙是朝中有人,一直举荐他,只是熊廷弼对他不是很欣赏,官一直没升上去,眼看韩旭随时可能后来居上,毛文龙心中不能不紧张。但韩旭这人,光芒四射,打的两仗都很漂亮,足见本事非凡,毛文龙想拉拢时韩旭还只是一个把总,用了几回办法,人家已经成了三品督司,再往下去,没准韩旭先当上游击,但此时一表态,就是韩旭只要和毛文龙官位相同,就愿为毛文龙的助手,这不能不叫毛文龙惊喜。
对韩旭来说,这也并不吃亏。
他的全部后台就是熊廷弼一个,老熊去位是迟早的事,具体时间韩旭记不清,但想来也快了。
全辽东和大明朝堂就没几个人保他,万历一死,熊廷弼不走谁走?
老熊一走,韩旭又不招辽东将门的待见,这时候不结个靠的住的盟友,将来一个帮手也没有,那日子就难过了。
二来,韩旭对毛文龙开镇东江是知道的,但具体的想法和做法,现在还一无所知。
将来沈阳和辽阳丢失之后,韩旭也不愿退往山海,一来要受气,二来毫无展布余地,就算混到满桂和赵率教那地步,也还是文官麾下的小卒子,对历史的大势毫无影响。
就拿现在来说,他打了两个胜仗,但对挽回辽东的局面来说,有用吗?
力量太小,就算做一些事出来,也是效果不大。
至于现在说的话,当然是按现在的局势来说,韩旭不是一个拘泥的人,将来大可见步行步,不一定非得绑死在毛文龙的身上。
倒不是韩旭不喜欢毛文龙,相反,对雄心勃勃的毛文龙他很欣赏,开镇东江不是凭白得来的,可无论如何,韩旭知道毛文龙最终的结局,他心中清楚和明白的知道,毛文龙的路,走不通。
“好!”
毛文龙站起身来,竖起右掌,大笑道:“君子一诺。”
韩旭竖掌与他对击三下,也笑道:“驷马难追!”(。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请搜索飄天文學,更好更新更快!
第七十九章 逃窜()
石新离开张儒亭家的时间并不算晚,过了申时不久他便离开了张府,换了一身军户的衣服穿在身上。
他在女真时间不长,每日穿着却是女真服饰,潜回辽阳之后装扮成了商人,此时换回一身小军的服饰,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时代的浪潮之下,个人如同蝼蚁一般,命运不知道何时就会发生着转变。
石新本人就是辽阳土著,对这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但他没有直奔北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石新撑把油伞静悄悄的走着,他的家在南城往东,住在广顺门南边的高上帝庙附近,将抵之时,人流渐渐稀少,人家也很稀疏,四处遍布着菜田,各种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