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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韩旭应声而答,肯定了杨国勇的话。他这阵子,确实走了不少营伍,从外地新调来的还好,宣大蓟镇的兵好歹还有兵样子,辽镇本身的几万兵真的是烂到家了,已经是和死狗没有区别,没饷没军器没甲胃没战马,更要紧的是将士皆无战心,士气不振到马营的骑兵把自己的战马饿死或偷偷杀死,无马就不能去当哨骑或出战,这样可免上战场。当兵吃粮的人,畏战至此,还有什么用场?
新勇营这里算是个特例,毕竟是从各营中挑出来的悍勇之辈,又有韩旭这个例子,士气确实比一般营伍高的多。
“总的章程,就是咱们还得再打仗,越是各营无用,咱们只要稍立战功,就能引起各方注意,上头满意,王大勇这样人就为难不得咱们。往细了说,就得分好几步。”
韩旭的思路已经十分清楚,当下越说越顺畅:“第一步就是挑人,国勇小三你们几个负责挑人,记得一定要找好手,想赚银子不怕,想升官的也不怕,只有一宗,以前当过逃兵的绝对不要。”
原本韩旭想说作奸犯科过的不要,一想到自己底下这几个一多半都是犯罪份子,这一条是说不得了,不过日后有机会独掌一营的话,夜不收这种彪悍的骑兵可以商量,真正的营兵是绝不再收有前科的犯罪份子。
至于不要逃兵,那确实是最要紧的,桀骜不驯不怕,作奸犯科可以拿军纪约束,当过逃兵,甚至骠掠过自家百姓的官兵连强盗也不如,那种老兵油子是断然要不得的,怎么样也管不好。
第二十章 往辽阳()
韩旭看看众人,他的语调不疾不缓,从容不迫,蕴藏着极强的自信,所有在场的人,不知不觉之间,便是随着他的话语和思路在思索着。
“第二步么,就是务求甲坚兵利,咱们人不多,可以设法多弄甲胃和好马,多弄一些上好兵器。我看资治通鉴,唐太宗李世民自陈每战多胜之法,只是四个字:甲坚兵利。我想,人多办不到的事,我们现在人手最多五十,这还是可以想想办法的。”
“第三步,就是求获胜之法,东虏打了几十年仗,我们这边不要说普通的营兵和咱们这些哨骑,就算是各将身边的家丁遇着东虏也讨不了好,光咱们这些人,断没有山谷伏击,射敌后背点名杀人的好事了,碰上了硬干,就算咱能打赢,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般胜仗打上两次,怕就没有人继续跟着我韩某人了。”
兵凶战危不是说着玩的,每名将领在营兵心里都有一笔帐,打输多还是打赢多,对下头是不是大方,肯不肯颁赏,愿不愿提拔人,每次出征,带多少人出去,能回来多少……这些东西在史书上肯定看不到,普通的营兵心里又怎么能不惦记?
可能会有不少人蔑视强敌,无视生死,不过这般豪情的汉子可能就眼前贺家这俩楞头青吧……就算高小三和杨国勇两人,虽然也忠心不二了,如果每次出征都有可能丧命,而且机率很大,这两人是不是能长久保持旺盛的士气和忠诚,那也就难说的很了。
这些底层小军官和小兵的心思,不在其中,真的是很难理解啊……
如果给韩旭一个根基地和从容的时间,他也会慢慢摸索一条自己的带兵之路出来,等团体成型之后,向心力和凝聚力就会解决很多问题,不过现在么,再打胜仗,获得更多的军功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话说到此算告一段落,各人一起站起身来,贺家兄弟和高小三杨国勇一起抱拳,齐齐大声应道:“是,把总大人!”
韩旭一笑,指着眼前的银子,说道:“还叫我声韩头儿便成,自己人私下里没必要这般正式……眼前这银子,大伙儿分了吧?”
高小三眼中露出欣喜之色,不过不待他说话,贺庆云和贺庆雷彼此对视一眼,便是抢着说道:“韩头儿既然说还要招人打仗,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老实说这点银子根本不够使的,我等现在吃穿不愁,跟着韩头儿还授了官,这一身官袍,眼前这银子可买不到,若再贪图这钱,俺们岂不是毫无人心。”
杨国勇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理。”
高小三一咬牙,也道:“这银子当然给韩头儿使费,咱们不要。”
韩旭满意的一点头,不过还是取了两锭银子在手中,塞给了高小三和杨国勇,笑道:“贺家这哥俩和我同吃同住,有银子一起用,你们俩都有家小在辽阳,过几天随我同去,送些银子回家。”
高小三和杨国勇都是大喜,两人一起深深躬下身去,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
八月初三日,韩旭领着挑出来的二十余骑一起出了奉集堡,赶往辽阳。
堡外的流民人数已经减了很多,稍有力气的都继续往西或往南走,辽中和辽南都还太平,普通的百姓都往那边去了,他们不曾想到,几年之内,复州和金州等地会被屠成白地,有多少人自开原铁岭一带逃出去,最终却死在辽南。
往辽西去的,可能一路停在松山杏山塔山诸处,或是在锦州,广宁一带停留,最终也难逃噩运。
只有少数幸运儿,一路逃到宁远到山海关一带,最终保住性命。
韩旭看到那疯妇人还是倚坐在那里,四周人越来越少,她的疯状似乎好了一些,眼神渐渐清明,不过眼神中的痛苦之色也变的十分明显,他叹口气,与这妇人一般遭遇的人还有很多,逃难途中,老人和孩童是最早倒下来的,他们死后,最痛苦的当然是亲人,这妇人看样子还不如继续疯着的好。
现在他升了把总,已经交代了人继续给这妇人一碗饭吃,若不是他,怕是这妇人早饿死了。
二十余骑上了大道,开始往辽阳方向疾驰,从早晨出来,响午时分巍峨广阔的辽阳城已经在望,道路两侧的农田已经收割了,麦子还没有种,地都光秃秃的,人心浮动,不少人在观望,不知道是留下还是逃走,有地的多半是富绅豪商和卫所军官,他们是辽民中人心最浮动的一群,东主都拿不定主意,佃农们当然乐得偷闲,一路过来,大片的田亩都荒着,翻垄的事都无人去做。
八月初的天气,响午时还有一些热意,马背上的明军也都汗流浃背,马蹄敲击在浮土很多的官道上,激的尘土飞扬,每人脸上都染满了黑灰,十分狼狈。
道左两边有一些人家,听到马蹄声,家家都关门闭户,大白天的,没有哪家敢开门出来,韩旭看到屋中有不少人由窗子向外窥探,眼神都十分畏缩,他在心中一叹,辽东这里向来称是民风彪悍,辽镇也向来是大明的强镇,不料连番大败之后,军心民气居然颓丧至此。
“韩头,前头挖沟了,咱要绕道。”
高小三几个是辽阳土著,由他和杨国勇带人先行,韩旭带大队在后,听到高小三的话,韩旭和他身边的明军将士都是控骑停了下来。
“啐。”一个一脸横肉的彪悍汉子吐了口唾沫,骂道:“真他娘的事多。”
韩旭扫了这人一眼,对方先是想瞪眼回来,接着想起韩旭身手和身份,这才收回眼神,将头低了一低。
韩旭身边这二十几人,有魏峻峰,任尚武,韩国梁,李威等人,均是自原本的夜不收队中挑选出来,在这个时候还敢入夜不收队中充哨骑的,都是胆气均豪,只是这些人身上各有毛病,韩旭还在慢慢调理他们,适才骂人的便是任尚武,沈阳中卫出身,不知犯了多少次军法,身后皮鞭鞭痕数也数不清,若不是有些本事,早就被斩首不知多少次了。
韩旭只打算招五十人左右的部下,和原本的哨骑总数相当,明军之中,哨骑就是普通精锐,家丁才是各部明军中的天子骄子,一个游击可能会养着四五十家丁,参将一两百人,副将和总兵养家丁不一,多者千多到两三千人,李成梁当年养着八千家丁,均是骑兵。韩旭的哨骑,论武艺肯定多半在家丁之下,若是武艺一等强悍,必定会将领先一步挑走了,只有少数脾气不好,秉性不佳的强梁之辈,纵有高超武艺,也难入选家丁。
眼下在韩旭身边,一个个脸上显露出桀骜神色的部下,多半就是些刺头了。
第二十一章 相遇()
前头确实在挖壕沟,离城里许地方是最外的一道沟,总数有近万人的民夫如蚁群一般,在长十六里有余的辽阳城四周挖沟。
在城西上游处,也有大股人群在忙碌,高小三上前解释道:“韩头,适才我打听过了,那里在修筑护城河的闸口,东边也在修水口,遇到敌袭,开闸蓄水,很快便能将护城河放满水去。再于城外修三道壕沟,宽六丈,深两丈,用来隔绝敌兵,不使其能轻易抵达城下。”
这修壕沟和护城河的事看来对高小三和杨国勇的鼓励都很大,两人家小都在城中,辽阳充实城防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不论是谁,都会掂念家中妻小的安危。
韩旭心中却对此毫无喜悦之情,他的历史水平虽是一般,明末清初的事也还知道一些,沈阳和沈阳两城都是被后金毫不费力的拿下,眼前的辽阳城广阔巍峨,角楼箭楼俱全,羊马墙马面墙都有,再有这壕沟和护城河,看似雄壮坚固,万夫莫开,但历史的事实就是这两个城池都没能守住。
他的心中依然沉重,脸上却显露出笑容,对高小三等人道:“熊经略大人果然不凡,刚到辽阳,便有这些举措出来。”
“正是。”
“如此俺们跟大人在前方搏杀,心中也安稳些。”
众人说说笑笑,沿着长壕绕道而行,找到小西门外一处留着的通道,沿着通道过羊马墙,一路抵得城门下,城门处也是守备森严,最少表面如此,一个守备带着一队的兵把守,韩旭等人远远就下了马,各人将腰牌都递上去与那守备验看。
“你就是韩旭?”
那守备四十余岁年纪,身形高大,面容俊秀皮肤白皙,神采过人,两眼闪闪如电,下颔留着几缕美须,头戴铁盔,穿着铁鳞甲,不似别的武官喜着袍服,部下看起来也是威严整肃,不似别部明军那般散漫混乱,部下中也有一些穿着棉甲或布甲皮甲的,手中兵器也是明军的制器武器,长枪枪头如鸭嘴,各人都是昂然站着,有不少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韩旭等人。
“正是下官。”韩旭一边答应,一边将自己的千户麒麟铜腰牌递了过去,由对方验看。
韩旭声名已显,一路过来遇着的明军将校很多,有人看一眼便走,也有人攀谈几句,眼前这守备看来就属后者了。
那个守备扫了一眼腰牌,脸上就显露出欢喜之色,他还给韩旭腰牌,说道:“本官叆阳堡守备毛文龙,辽东数战之后,各营均是丧胆,忽闻韩把总斩虏献首十一人,深入敌人,伏击强虏,真正胆壮勇士!文龙渴慕一见,无奈职守在身不得擅离,今日能看到韩把总,可谓了了一桩心事啊。”
毛文龙看来是读过书的,不是那种只知道在马上砍人的明军将领,一席话说的条理分明,颇有文采,在说话的时候,两眼直视韩旭,显现出沉深的感情出来,在说话的时候,毛文龙还紧紧握住了韩旭的手,重重握了好几下。
韩旭心中滋味却是十分复杂,他没想到,在进入辽阳城之前,就先遇着一个鼎鼎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