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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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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重新占据并主宰躯体,“蝉”的心中大为纳罕:“难道我竟然在导弹的轰炸下活了下来?但多出来的这段记忆算怎么回事?”

    怀着满腹的狐疑,他吃力的抬起似有千钧之中的眼皮,登时有一片刺目的亮光映进眼中,使他本能的举起右手挡在眼前。

    “这是”等到双目稍稍适应了一些外界的光线,看清遮挡在眼前的是一只纤细稚嫩的手掌而不是自己那千锤百炼、杀人无数的“魔手”时,即使以“蝉”久经生死砥砺的强大心理素质,也不由得惊愕呆滞,脑中一片空白。

    “四少爷,你终于醒了!”随着这句饱含浓浓惊喜之情的喊声,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了这间古朴简洁古风盎然的卧室。这老人穿了一件样式古怪的灰色半长袍衫,圆领、窄袖、两边胯部开衩,下摆长至膝下。他进门看着已经从榻上坐起身,一脸茫然之色的“蝉”,脸上已经初具规模的皱纹笑成一朵灿烂的菊花,“谢天谢地,四少爷你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着实将老奴吓苦了。”

    “兴伯,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看着眼前这个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老人,“蝉”冲口说出这句话后,才终于醒觉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刺客“蝉”,而是一个生活在隋朝大业五年、名为“陈祎”的十岁少年。

    这老人是陈家的老仆人陈兴,虽然陈家已是家道中落,却始终忠心耿耿地追随主人。此刻他看到自家小主人的脸色忽阴忽晴,有心担心地问道:“四少爷,你真得没事了?”

    “蝉”用力甩了甩头,似乎这个动作可以促进脑中的两份记忆更快的融合。为了安慰眼前关心自己的老人,他勉强露出一个笑脸道:“真得没事了,只是感觉饿得厉害。”

    陈兴欢天喜地地道:“知道饿就好,这才说明四少爷是真得好了。你昏睡了三天未吃过东西,自然会感到饿。老奴已经托陈保家的准备了饭食,马上就去拿来。”说罢兴冲冲地转身便向外跑,腿脚利索得完全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下意识地将右手探入衣领,摸出一只用红丝绳穿了挂在颈上的一枚饰物。这赫然竟是那枚改变了“蝉”命运的淡黄色玉蝉,不过在少年陈祎的记忆中,这枚玉蝉却是他陈家的传家之宝。虽然猜到这一切应该与这枚玉蝉脱不开关系,但其中的详细因果却没有半点头绪。

    沉思半晌无果之后,他将玉蝉放回衣服里面贴着胸口,同时在心中和过去了刺客“蝉”做了最后的告别。“虽然此陈祎非彼陈祎,但终究不用再干那收买人命的勾当。今后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开开心心地过一段属于自己的人生罢。”

    “四哥你醒啦!”一个头挽双髻、瘦瘦小小的六七岁男孩儿一头闯进门来,看到已经站在床边,尝试着把几件外衣穿到身上的陈祎时,一脸欢喜地大声喊道。

    陈祎略一愣神,才想起这个孩子是邻居陈保的幼子陈喜。陈保属陈家旁系远枝,与陈惠同辈,陈喜也与陈祎兄弟相称,平时总爱跟在年长几岁的陈祎身后。

    “小喜子,你给我放老实点。小祎刚刚醒过来,不许吵到他!”随着一声呵斥,一个布衣荆钗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先将手中的一个托盘放在室内的小几上,而后扯过陈喜在他屁股上烙了一巴掌将其赶到一边,接着很自然地走到陈祎身边,帮他把不知如何穿戴结束的衣服穿好。

    “多谢婶娘。”陈祎也记起这妇人正是陈喜的母亲张氏,急忙道了一声谢。

    张氏爽朗地笑道:“读过书的孩子就是规矩多。你大病初愈,还闹这些虚文干什么?婶娘已经给你做了饭食,赶紧吃了才是正经!”

    嘴里说着,她已将陈祎推到小几前按坐了下去,而后拿了榻上的被褥到外面晾晒。

    陈祎看到小几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碗金黄的粟米粥、一碗炖得稀烂的羊肉和一个切成四块的蒸饼。

    早已饥肠辘辘的陈祎嗅到热腾腾饭食散发的的扑鼻香气,不觉胃口大开,刚刚拿起筷子,却见到陈喜凑到身边,眼巴巴地望着碗中的羊肉。

    陈祎摇头失笑,拿起一块蒸饼掰开,挑了几大块特别肥美的羊肉夹在中间,然后递到陈喜面前:“喜子,陪我一起吃吧!”

    闻着从鼻子里一直钻到心底,勾引的心头发痒的香气,陈喜使劲儿吞咽了几口唾液,最后却用力摇头道:“我方才已经吃过了,四哥你自己吃罢!”

    陈祎笑道:“我饿的时间太久,多吃对身体无益,这些饭食是肯定吃不完的,所以才请你一起吃。”

    “真的吗?”陈喜脸上坚决的神情立时变成了犹豫。

    陈祎肯定地点头,又将蒸饼往前送了一点。

    陈喜终究未能抵御美食的诱惑,犹犹豫豫地将蒸饼接了过来,随即却横下心狠狠地咬了下去。

    陈祎看他吃得香甜,便也一小口一口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他先前对陈喜说的话倒也并非虚言,就着几块羊肉吃了一小块蒸饼,又把那碗粟米粥喝掉,虽然腹中依然饥饿,却仍凭着前世训练出的强大意志强迫自己放下了碗筷。

    陈祎刚刚起身略做活动,舒展了一下酸麻僵硬的筋骨,老陈兴却风风火火地跑进房来喊道:“四少爷,二少爷回来了!”。。

第五章 别有天地() 
若非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陈祎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僧人是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兄长。

    醒来之后,陈祎也曾用一面不太清晰的铜镜看过自己现在的相貌,却是实打实齿白唇红的翩翩美少年一个。而面前他这位已经该称作“长捷”的二哥陈素却生得皮肤黝黑,凸目掀鼻,两耳招风,容貌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四弟,”见到陈祎大病后显得颇为憔悴的模样,长捷虽是出家之人,却终究没有修行到四大皆空的境界,双目之中隐现泪光,上前伸手轻抚陈祎的肩头,叹息道,“愚兄弃家修行,父亲病时未能侍奉汤药,父亲去后未能守灵尽哀,却让小小年纪的你来做这些事情。为子不孝,为兄不慈,实在是羞与你相见了。”

    因为拥有前世的阅历和眼力,陈祎可以清晰地辨别出对方表现出来的哀痛亡父与爱怜幼弟的情感真挚无比,心中也涌起一阵似陌生又似熟悉名为“亲情”的情感,眼睛竟不觉有些湿润,定了定心神才克制住流泪的冲动,出言宽慰道:“二哥不必如此自责。所谓病来如山倒,也是父亲这一场病来势太急,虽然小弟已托人给二哥带信,却仍来不及让二哥见父亲最后一面。”

    见幼弟如此明理懂事,长捷心中颇为欣慰,问道:“父亲葬在何处?为兄要前去拜祭一番。”

    陈祎点头道:“二哥且稍候片刻,小弟收拾一下便带你去。”

    长捷摆手道:“你大病初愈,还是在家中老实休息,让兴伯陪我去便是了。”

    陈祎笑道:“二哥不必担心小弟,我身体已没有问题,只是躺得太久手足僵硬,正该多做活动。”

    陈祎到室内换了一件衣服,披散的头发却未再如时下孩童般总角,只用一根细绳随意地束在脑后。

    这时陈兴已经准备了一些时馐祭品,用一个竹篮盛了,长捷将其提在手中。两兄弟从家里出来,结伴往村外行去。

    走在路上,长捷拜祭父亲心切,将一双长腿迈开,看似一步一步而行,但脚下点尘不惊,僧袍的一双大袖迎风飘摆,行进的速度竟然不逊色于常人奔跑。

    陈祎体察二哥的心情,只是加快脚步在身边跟随。但他身体未长成,又是大病初愈,很快便体力不支,虚汗层层渗出,将里面的衣服完全浸透。不过他前世接受过最严苛残酷的训练,心志已被锤炼得坚如金刚,尽管双腿已经酸软无比,却仍咬牙坚持。

    长捷忽地察觉身边陈祎的呼吸变得粗重,转头看时,才发现他已经汗湿重衫,脸色苍白。

    “是为兄疏忽了,”长捷停下脚步,举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四弟你站好勿动。”

    吩咐了这一句后,他将右手按在陈祎的后心,将一股温醇绵和的暖洋洋气流导入陈祎的体内。

    “这是真气?”陈祎惊诧无比。在他前世的时候,真气内力之类只存于传说,即使“刺客秘营”那等历史悠久的组织也未能掌握真气修行之法,所有的武者都只能反复淬炼自己的身体以求突破。陈祎凭借神秘图形与吐纳法,虽然身体已经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却仍然未能练出真气,却没想到今世的兄长竟是一位身具真气的高手。

    长捷的真气在陈祎体内循环一周,不仅将他的疲惫一扫而空,更顺带着蒸已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却是神奇无比。

    “二哥,你何时学了这一身武功?”陈祎重新打量着长捷,但怎都看不出他身上有那么一丝半点的高手气势。

    “武功?”长捷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道,“你说的是我方才为你缓解疲劳的法门么?这却不是武林中人修习的武功,而是净土寺入门的修行心法维摩心经,我师门净土寺不仅是佛门圣地,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亦是所谓三正四奇之一。不过为兄天资有限,又一直认为真正的修行当以参悟佛法为本,所以对这些修行之道只是浅尝辄止,至今也只是堪堪入门而已。”

    长捷这不经意的几句话却使陈祎看到了一个神秘世界的一角,他自动忽视了二哥那很是显得迂腐的“佛法为本”的观点,追问道:“二哥所说的修行者是什么人?三正四奇又是什么?”

    长捷拉着陈祎继续行走,速度却放慢了许多。他一面走一面答道:“所谓修行者,是一群以天道修自身,企图以自身堪破天地之秘的人。我佛门的修行境界有练气、舍利、法相之别,道家则称练气、金丹、元神。传说一旦法相或元神大成,修佛与修道者便可打破天地桎梏,或入极乐佛国,或归紫阙仙府。

    “至于三正四奇,则是修行界声名最著的七个宗派。三正分别为洛阳净土寺、普陀潮音洞、终南楼观台,四奇则是天魔宫、血神教、傀儡堂、药王谷。”

    陈祎没有再问下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身在一个新奇的世界,岂知这世界之外别有天地,还存在一个更加神奇瑰丽的世界。

    “不管我是如何来到这世界的,我既然已存在,便该由着自己的心意痛痛快快活上一回。堪破天地之秘,打破天地桎梏,成仙作佛,似乎是个很有难度也很有意思的挑战。”

    陈家已是家道中落,自然没办法再选什么风水宝地来安葬陈惠,只是在村外置了一片山清水秀之地,坟墓也只是一抔黄土、一方石碑而已。不过陈惠性喜山水,如此安排说不定恰遂了他的心意。

    献上祭品之后,长捷拜伏于父亲墓前放声痛哭。如今的这具身体里虽是“蝉”的灵魂,但陈祎的十年人生记忆同样切实存在,望着眼前的坟茔,与父亲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浮现于脑海之中,他不由自主地随着长捷拜倒,泪水亦难以抑制地夺眶而出。

    两兄弟哭罢多时,各自收泪起身,长捷问道:“四弟,不知你对今后的生活有何打算?”

    陈祎思忖片刻,试探问道:“二哥,小弟也想拜入净土寺门下修行,不知你是否有门路?”

    长捷眉头微蹙:“如今我陈家延续后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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