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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着他,静静地笑,双颊绯红似晚霞。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静默着,一步步,抵着肩,挽着胳膊。落日正在他们的身后燃尽,血色浸染的江湖,突然,有了一丝温存。
这个时刻,望江台里却是另一番闲情逸致。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交错相叠,风起云涌。清淡的琴音之中,轻脆的琉璃碰撞声与微风花香相合。紫衣的楚涛永远是风轻云淡,无论棋局的交战如何白热化。这些天,他早已是望江台的常客:不问江湖,不论武艺,只谈琴棋。以至于北岸如同赵海骏这般要找他的人一回回地去驿馆却一回回地吃闭门羹。
今日倒是秦石主动请他来的。却不知为什么,始终不提正事。
“楚掌门棋艺让人刮目相看哪!”秦石柔和地笑着,摇头不止。大约是想起了烽火岭段家寨里连胜三局时的场景。如今这局面,却是完全翻转过来了。
“承让。”楚涛微笑着道,“秦大少心在局外,如何胜得?”
秦石稍稍一愣,便哈哈地笑了起来:“楚掌门目光犀利,什么都瞒不过。”
“举棋不定,若是在江湖,必然输得惨不忍睹。”楚涛如有所指般神秘一笑。
秦石欲言,却又低下了头:“心在局外,亦是不得已啊!”楚涛当然是有所指的:傲天阁突然收紧了防务,江韶云在北岸若隐若现,谁都想知道是什么缘故。可他又能做什么呢?除了安然等待明天的婚事,父亲不会让他插手任何事。
楚涛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起身微笑道。“看来今日并非良辰。来日方长。将来,秦大少也可到黑石崖找我。”
“楚掌门刚来便要走?”秦石讶异。
“今日与其说是来下棋,不若说是来告别——明日便是秦大少的婚典。其后,当是无暇叨扰了。日日在此,太不像话!”
一八七 合纵连横(五)()
“这是哪里话?望江台随时欢迎!”
楚涛笑而摆手:“该是多谢秦大少,容我日日来此避难。”
秦石稍一愣神,紧接着哑然失笑:“楚掌门何来避难一说?”
“秦大少心下明白。北岸可是不少诸如赵海骏之流,要寻一方清净之地,譬如登天之难。不然,何来这望江台之大隐隐于市?”
秦石仰天大笑,笑得喘不过气:“你道家父如何说?”
楚涛会心地一眨眼,魅惑人心的目光闪烁不定:“不会说我一到北岸便玩物丧志吧!”
“那是齐爷的说辞。父亲说,怕就怕韬光养晦之刃,一旦出鞘,必然惊天动地。”
“秦爷老谋深算,自不敢与之相较。”楚涛敛容颔首,“不过,他也许以为我手中的剑会指向秦家吧?”
“呃……”秦石迟疑了一瞬,“当然,父亲一直致力于两岸的和解……”
楚涛一边将棋匣归位,一边笑言:“各归其位才是最佳。江湖热闹得太久了。”
冰冷的石桌顷刻间空空荡荡。熏香的幽光明明灭灭,已将燃尽。花园里,夕日斜,鸟归巢。似乎骤然间尘埃落定。各归其位,秦石在心中默念,可是自己的位置该在何处?
“该走了,秦大少。”楚涛取过自己的白色狐裘,披上肩头。
“楚掌门!”秦石突然唤住他。
楚涛站定,对着余晖的最后一丝光芒,冷峻的微笑如刀刻般凝在他的嘴角。先前的嬉笑与风流眨眼遁迹,再不可寻。“秦大少,明日天色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何须多言?”
秦石再清楚不过了:父亲与齐爷处心积虑邀楚涛来北岸,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捞到长河吟曲的机会。江韶云在暗处,没人知道他的计划。明日即是大典,英雄齐聚,各方势力纠结,终是要碰撞出血的。楚涛也知道,只是一直把这些纠葛藏在嬉笑的外表之下。
“楚掌门,秦某有一事相托!”
未及秦石继续说,似乎楚涛早已明白,干净利落回绝道:“秦大少结友众多,何必找我这局外人?”
“望江台来往英雄无数,可堪知音者却寥寥。而此事,似无他人可托。”
“请恕楚某直言,北岸事,我不便插手。”
“楚掌门!”秦石因急而怒道,“你若真不愿插手,何必让谢大侠四处打听傲天阁之事?!你若真不愿插手,何必应我邀约?秦石坦诚视楚掌门为友,楚掌门何故刁难秦石?”
楚涛背手而立,若有犹疑似的叹息:“非刁难,实难为。不说别人,秦爷第一个不愿看到我插手。我若卷入其中,两岸间的误会只会越结越深。”
然而他越是悠悠然推脱,秦石越是急切道:“十三年前,楚原大侠过世,南岸动荡,比之今日如何?”
“秦大少要想清楚,你也许在帮你的敌人。到时候,与我走得太近只怕并非好事。”
“楚掌门是怕秦某下不了决心?举棋不定,必遭大败。你既已言明,愿武林中人各归其位,何忍江韶云凶暴嗜杀,英雄枉遭屠戮?”
秦石的声嘶力竭里,日影骤然间坠落入云海,整个天空仿若迅速拉上了青灰色的幕布,满园的飞鸟也骤然间沉寂下来。
无声。
楚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转过身,向秦石伸出手掌。眉宇间的英气如剑光般澄澈又犀利。
“啪!”是两只手掌在空中相击。
承此一诺,誓赴全力。
一八八 凶火再燃(一)()
“少爷!少爷!”急促的呼喊声从院外传递而来。
昏暗的天幕,一点红云燃烧得热烈。那是在东方。秦石抬头,惶惑中带过一丝惊恐。那方向……未待回过神,一羽飞鸽从东方而来,如离弦的箭,仓促落在楚涛的肩头。
“何事?”秦石急忙问传递消息的章汉秋。
“瞭望台上见到失火的方向正是齐家,火势甚大……”
“什么?!”秦石没等他说完,直接飞奔向马厩。
下人已为他备好了坐骑:周身赤红如火,双目透着炯炯电光。“炽电”,这是他最钟爱的马。当然,齐家小姐有失,他恨不能让这双马插了翅膀。
楚涛也随他飞步上了自己的马。“驭风”,是一匹大青马,俊逸的步态轻巧若舞。
一红一白两骑迅疾地从望江台飞驰而出,越过跌宕的山脊东去。章汉秋向身后人道:“快,报告秦爷,出大事了!”
齐家的庄园就在山峦的背后。
“谁给你的信?说了什么?”秦石一边驾马一边问楚涛。
“无字。”楚涛的回答直接把秦石的心推进了谷底。
无字?这背后到底暗藏着什么?是因事情紧急,来不及报告?还是因为不想因字迹泄露了身份?抑或根本就是一封战书?马蹄声急促地敲打着路面,卷起阵阵沙尘,然而秦石还嫌慢似的加鞭催促。
“莫急,秦大少,”楚涛紧紧跟着,尽力往好的地方揣测,“齐爷素来防范严整,适才火光并未蔓延,想必事态不至不可收拾。”
“婚典的前夜,这样的失火难道会是意外?”秦石愤慨道,“别让我知道这是江韶云干的!若是,我非将他碎尸万段!”
楚涛黯然道:“但愿人平安便足矣……”
一句话,使两个人都沉浸入了难言的忧伤。
秦石伤怀道:“子君是个温柔的姑娘……说来,虽只与她有一面之缘。别取笑我。自比不上你与凤仪那般默契成双。不过,我既要娶她,就决不能让她身陷这场灾难。”
楚涛的眉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似有所触动。欲感慨,又复止。然而秦石的注意力全不在他处,只顾自说自话:“楚掌门,刚才说的一事相求,便是此事。我不得不担心子君的安全。”
“秦大少怎么会想到我?”楚涛苦笑不解。
“实言相告,我不明白父亲是何主张,齐家也更不好揣测。他们明知山雨欲来,偏要我在此风口浪尖完婚。就连老师也赞同父亲的主意。自己倒是无妨,可一弱女子……若她如凤仪这般强硬也便罢了……楚掌门是局外人,必不至于卷入与秦齐两家相关的利害纠纷,又足以令人信赖。”
“但凡女子置身江湖,其命运,无一不令人挂怀……”楚涛微微叹息。即使如冷凤仪这般强硬又如何呢?那些令人黯然神伤的琴音里,净是他人难懂的惆怅,且无法言说。更有一不敢忆起的弱小身影刺痛着他的心。他摇了摇头,强硬地甩开笼罩而下的惆怅。
一八九 凶火再燃(二)()
浓重的夜色里,楚涛抬头望星空。东方,恰有彗星划过苍穹,拖着魅惑的光尾,迅忽即逝。这不是个好兆头。
“若是……”秦石没有再说下去,任何的猜测都显得不祥。而楚涛,即便有让他揪心的人,此刻也只能沉默。
所幸齐家的庄园很快就到了。院门紧闭,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焦炭气味。火光也早已淡去不见了。庄园门口与往日不曾有大不同,只是多了森森然巡逻中的武师。带队的齐恒一眼看见了楚涛,猛冲上一步道:“你小子来做甚?”
秦石紧前一步拦道:“莫生事,我带来的朋友!齐大少连我的面子也不给?”
齐恒咬牙把骂人的话吞噎下去,咧了咧嘴道:“你们来得可真快!不过,火也已扑灭了,没什么热闹可凑。秦大少放心,你那新娘好得很!”
“哪儿失火?看火情不似偶然。”
“没什么好多看的!”齐恒的心情似乎特别坏。
秦石正尴尬着不知进退,院门却兀自开了,一个客气却又不容质疑的声音在门内道:“是秦大少与楚掌门么?少夫人请二位进去。”与此同时,程云鹤魁梧的身板肃立于人前。
齐恒如同噎着一般迟疑了片刻,干瞪了楚涛一眼,一句话不说地走开了。
楚涛恭敬作揖道:“程大侠,一别半年余了。”
程云鹤却微微皱了皱眉忧心道:“若非棘手之事,少夫人也不会以鸽信叨扰楚掌门。望楚掌门不要记仇才好……”
“是她的鸽信?”楚涛惊疑道,“我的鸽子,何时竟也听她使唤了?”
程云鹤淡笑道:“是沈大侠说,有办法联络到楚掌门。”
楚涛“哦”了一声,便随着程云鹤往院子里去。秦石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匆忙问:“发生了什么?子君可好?”
程云鹤叹息道:“失火的,正是子君小姐的闺房。负责照顾子君小姐的侍婢彩鹃遭利器贯喉而过,当场丧命。小姐受了惊吓,好在无碍。云鹤布防不周,向秦大少请罪。”
秦石略摆手,示意他赶紧带路,另一边也加快了脚步。越是往后院走,空气里桐油的气味就越是凝重。依稀可闻女子的啜泣,在暗夜里甚为凄凉。
后院已是焦黑一片,满地湿淋淋的水和残灰。齐子君的住处已然化作了废墟一片。沈雁飞在招呼下人清理四周残迹,毕竟明日是小姐出阁的大日子,决不可有丝毫怠慢。齐天乔等人也在忙前忙后地张罗着。
只见端庄佳人掩面坐于凉亭,冰蓝色的罗裙外,罩着纯白如雪的大氅,哀声难抑。绿罗裙的冷凤仪陪坐于旁,微笑着宽慰道:“无碍了,明日出阁,哭肿了眼睛可怎么办?”老夫人也与女儿并肩而坐,轻拍着她的肩哄着。
秦石顾不得许多礼数,径直上前道:“子君?有没有伤到?”
“看,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