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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弯刀上熠熠的蓝宝石。刚刚站定那弯刀又似长了眼睛般一个闪回直奔他的后背。
“当!”是剑鞘与追魂刀的重击,火星四射之余,追魂刀弹射向屋角,然而才飞出不多远,又更迅猛一折身,飞扑而来。在他的另一侧,十字飞镖如流星般射来。前后夹击,不,还有沙非的剑,拦腰一斩,剑气纵横。
铿然一响,谢君和突然抽身而出移至屋子的另一头。追魂刀、十字镖与长剑击打在沈雁飞的长枪之上。但是谢君和的残剑已经顶住了沈雁飞的后背。
谁都没看清谢君和是怎么到了那里,更弄不清沈雁飞的长枪何故突然拦下三人。
“沈爷!”矮个子一万个不情愿。
“谢兄,雁飞似乎并无得罪之处。”
谢君和怒道:“滚!你什么记性!上回我和楚雪海听了你的鬼话,在飞叶渡差点着了木叶的道喂了鱼!你敢说你不是江韶云的走狗?”
“江韶云?”五个人奇异地笑着,却偏不理他的问话。
“不是这样?”后背的剑顶得又紧了几分。
沈雁飞却不以为然地笑着,微撇着嘴角,傲气十足:“谢兄,我若真想要你的命,刚才,你是没有机会用剑指着我的后背的。”
就在谢君和迟疑的瞬间,巷子口突然传来拖长了声音的哭喊:“君——和——大——哥——”那声音,稚嫩,柔软,却因恐惧而战栗不止。
是雪海!
谢君和怒火中烧:“沈雁飞你!楚涛待你不薄!”
沈雁飞缓缓转过身,手指缓缓拨开残剑的剑锋,低声一笑:“杀了我也不顶用。看来不是小角色。你最好去巷口看看。”
一八〇 神踪疑窦(五)()
谢君和气得发抖,却也顾不上这几个杀手之间的交易了,一纵身出了窗子飞檐而行,三两步就到了巷口。
“君和大哥!”雪海含泪而笑,尽管她的呼声前一刻还正凄惶。她想跑过来,只是一只胳膊紧紧地卡住了她的肩膀。更有一柄寒气逼人的匕首正抵着玉颈。握着匕首的那张脸看得让人气愤填胸。“又是你?!”
“我只是好奇,这姑娘和素素,凭什么让铁石心肠的谢君和方寸大乱。”瘸子微咧着嘴,摁紧了手中的匕首。
谢君和的残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寒光:“如果不是来找死的,最好放开那丫头。”
瘸子无动于衷:“你会后悔说了这句话。”
雪海拼命挣扎着:“身后,危险!”话音刚落,刀柄就已狠狠撞击在她的额角。谢君和眼睁睁看着她在瘸子的胳膊里无力地软倒下去。恨不能抽死自己。
他没有回头,因为已经来不及了。可以感知身后,一张铜面具在阳光下折射出奇诡的光辉。还有一柄剑,就像刚才他对付沈雁飞那样,顶在他的后背,悄无声息,却足以致人死命。十多年前的气息,一点没变。
剑回鞘。“莫扬。”谢君和平静道。
“又见面了。”对面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谢君和发现自己早该想到,凭着瘸子的本事,是抓不住楚雪海的。他本就不该大意地把楚雪海一个人扔在大街上。可他原意只是避免让雪海卷进这刀光剑影里,未料想,这江湖,一旦沾染上了联系,就再也隔不断了。
“莫扬,别动那丫头。”
“你没资格与我谈条件。让她哥与我谈。”
“又是长河吟曲……”谢君和冷笑。
“没错,老板想要长河吟曲的解法。他正大动干戈,不过我以为,这是最快的交易。”
“你认为我能让你们带走她?”谢君和的左手仍搭着剑柄。
“你想赌?”莫扬已看穿了他的想法,“对,你总是在赌,拿性命来赌谁出剑更快。你赢了十几年,不过今天你一定是输的——拿自己的命来赌,没有后顾之忧,你尽可拼死一搏。可若你拿楚雪海的命来赌,做不到心无旁骛,必败无疑。”
莫扬太了解谢君和的剑路。
没法出手。
犹疑之间,后背猛一记重击。胸中似有火烙。脚下顿时一软,跪倒下去。还是第一次遭遇这么荒唐的事,手里握着剑,却心甘情愿遭人揍。
但是身后的莫扬却突然定住了。瘸子的脸色难看得如同见了鬼。
“莫兄,欺负个女娃儿,不合道义。”谢君和回头,却见沈雁飞独自一人,手里的长枪正架着莫扬的手腕。跟着他的那些杀手们此刻竟一个也不见了。莫扬手中剑锋离谢君和不过三寸,不过他再不能靠近些许了。
“沈雁飞你什么意思?”莫扬大怒。
“向你要个人情。”
莫扬似乎迟疑了一下:“虽然你帮过我不小的忙。不过这事儿我……”
沈雁飞根本不理会:“把楚雪海交给我,这混账留给你。”
一八一 神踪疑窦(六)()
沈雁飞根本不理会:“把楚雪海交给我,这混账留给你。”
莫扬干瞪眼道:“我要这混账何用?”
“楚涛最看重的剑客,左膀右臂。去问了你主子就知道这人有没有用处。十个楚雪海也抵不上他一个。”
“有那么点儿道理……”
“何况你若真伤了楚雪海,难保楚涛不会用尽手段报复你。可谢君和要是废了,楚涛拿什么威胁你?”
莫扬嘻哈笑了起来。瘸子也跟着呵呵冷笑。似乎他们很赞同沈雁飞的提议。
“休想!”谢君和趁着三人谈笑的档口,铿然拔剑而起,直取莫扬。
“喂喂喂!”瘸子慌了,手中的匕首再一次扬起,似要取了楚雪海的性命。
但谢君和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转念的犹疑都不曾有,闪电般的剑光让莫扬的脸上突然蒙了白霜。残剑搅得风云乱。莫扬无处躲闪,只是下意识地挥动手中的剑,想要拨开这迅猛的一击,可谢君和一旦得势,断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沈雁飞的长枪奇异地搁在一边成了摆设。
两柄剑交身而过的一刻,只见血光飞溅而出,莫扬的身体如风中落叶般摇坠着落向远处。“啊!”莫扬痛苦地退出十数步,撞在木墙上才停下。他身后的棚屋经了这撞击,吱嘎地摇曳了好几声才稳住没有坍塌,淅淅沥沥地落下一阵尘灰雨,把莫扬笼罩在了狼狈中。他的整条右胳膊都已被血浸透,剑就落在一步外,可那只手挣扎了半天也挪动不了,看样子是握不了剑了。
“妈的。”谢君和回头只见瘸子匆匆忙忙架着楚雪海已到了极远的拐角处。
这可不好,疾步而去。
然而没等他迈开三步,凌空一道紫影俯冲而下,如鹰一般的锐利。
瘸子未曾惊呼,便已僵直着身子不动了,他空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瞪大着眼睛,眼里却只有麻痹涣散的光——好似突然死了。刀从他手中当啷掉落。
谢君和也惊得差点下巴脱臼。他正打算弄清这道紫影从何而来,却见一张熟悉的俊秀面容转向他,平静地,似笑非笑。
——楚涛?!
楚涛就像个天外来客。谢君和分明记得这家伙懒洋洋地支使他到街面上看看傲天阁的动向,自己赖在屋里不肯动,说是要去和秦大少下棋来着,怎么眨眼到了这儿?他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巧合,不过这样的事发生在楚涛身上,绝不会是巧合。
这家伙,卖什么关子,忒不仗义!
楚涛已把雪海稳稳托起,抱在怀中。雪海只像是睡着了一般安然。他向沈雁飞眨眼一笑,沈雁飞竟冲着他抱拳一敬。但是顷刻间,楚涛的脸又挂上了冰霜似的冷,而沈雁飞也换上了捉摸不透的神情。
“告诉他们,”楚涛道,“不杀他们,只是因为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难保下回,他们还有这样的运气。”
话音落,他望了一眼谢君和。谢君和愕然之余只敢跟着往前走。
一八二 神踪疑窦(七)()
深秋的风,清冷异常,肆无忌惮地穿行在棚屋之间,窄巷里鬼哭狼嚎似的声音凄凄切切。谢君和只觉得头脑发胀。他望着楚涛熟门熟路地穿行在棚屋堆里,就像熟门熟路地穿行在南岸的陋巷,有一种不敢置信的错觉——仿似这根本还是在南岸。
“雪海没事吧?”谢君和问得警惕。
“若有事,我不会轻饶了他们。”楚涛的声音里夹杂着怨气。
谢君和不由低头:“对不起,我以为……她不会跟来了,才……”
“这不怪你。”楚涛干净利落地禁止他再说下去,“没时间解释,君和,以后,但凡和沈雁飞有关的事,你不必好奇,更不必问。”
“可这家伙太危险了,他到底站在哪一边?我刚刚若不出手,定逃不了……”
楚涛再一次打断道:“他若要你性命,刚才和莫扬联手,你不会有生路。”
“他刚才分明说要带走楚雪海!而且他和那些杀手……”
“别与我抬杠!”楚涛竟少见地朝他吼喝。谢君和虽有不服,也只好闭嘴了。
“君和。这事儿你不需要知道。”
谢君和小声嘀咕着:“说得轻巧,他又不是受你掌控的!”忽然觉得不对劲,又想到沈雁飞对四个人所说的那个没露面的老大,更奇异是沈雁飞对他的态度,哪像是口口声声的敌人?朝着楚涛的背影讶异地一望。“喂,你不会……”
“你要我说几遍?!”楚涛厉声呵斥,吓得谢君和一纵身跳出三步外。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棚屋区。天地间陡然一阵通透的亮堂。彤日正当头熊熊燃烧着。谢君和急切地透了口气,连楚涛都让他感到陌生。
“哥……”雪海在楚涛的怀中嗫嚅,她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双目。
楚涛也松了口气:“丫头,没事,很快就到驿馆了。”
雪海的大眼睛立刻闪烁起调皮的光:“是啊,有君和大哥在,一准没事!哥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谢君和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烧灼,侧过脸望着别处,故意听不见似的吊儿郎当。楚雪海哪次出事不是与谢君和在一块儿?
楚涛放下她,用手探了探她的额角。雪海一扬手挡开笑得如银铃:“啊呀没事了啦!”
“那就别再闯祸了,不然,下次可不带你出门!”
“啰嗦啰嗦!”雪海一窜身跳到谢君和身边,嬉笑道,“不给你添乱了,我就天天坐在驿馆里帮你沏茶,行么?”
“那我可不敢喝!”楚涛打了个趣,等雪海哇哇叫的时候,他早已闪出了危险区域。“君和,送雪海回去。我约了秦大少,已过了时辰,再晚就太失礼了。”
不待谢君和应声,那飘然的紫色已随着秋风悠扬远逝。
“真他娘的不厚道!”谢君和对着背影骂了声,回头无奈地望着雪海。
雪海却歉疚一笑:“君和大哥,这回,怕是不能站在三步外了。扶我一下,行么?”
谢君和立刻紧前一步道:“怎么了?”
“有些晕,不过没什么。让哥哥知道,他还能有那么好的心情开玩笑么?”雪海说了实话,头重脚轻地跌跌撞撞几步,勾住了谢君和的胳膊。
“丫头……对不起……”谢君和以臂膀相扶,把她揽在身前。
雪海甜甜地笑着:“其实,是雪海自己不好,太不小心,又没啥本事。”
“别……”谢君和已说不出别的话。脑海中,净是盘桓着十数年前那张素净的脸。他已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