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忽然想起应该点一把火,于是随便拾了点干柴。可她从来没生过火,忙活了半天也不见动静,一阵风吹来,被浓烟呛个半死,她赶忙躲开,火舌差点把头发都点着了。不过总算有火烤。
渴了,找来两片干净的枯叶,从树枝上刮下一些雪,在火旁融开了喝,味道涩涩的,可总比没水要强。
还没来得及笑,望着厚厚的积雪一想,难道睡在冰天雪地里?
前面的树林里似有人影一闪而过。
近前几步才看清:他背对着雪海而行,穿了一身黑,背着个包袱,腰间分明藏了柄剑,动作迅捷,似个浪人。
她立刻跟上,但不敢走得太近。才跟了没多远,到了一个洞窟旁,发现地上放着个包袱,想是那人留下的。一行脚印往灌木丛中去。
“干粮!”雪海欣喜若狂,既然那家伙不像个好人,夺了他的东西又何妨?打开那包袱,有个纸袋包裹着六个白馒头,一天没吃东西的她乐得差点没叫出声
。随手拿了两个,把纸袋包好就撤。
回到自己的火堆旁,怕晚上野兽来访,见一旁的大树特别粗壮,三两下爬了上去。
坐在枝杈间摇晃着两条腿啃馒头,倒挺悠闲。
转念又忐忑:不知那人发现后会不会怪罪?突然发现刚才那个人提着剑杀气腾腾往这边来。
“哎呀不好。”她想起来,那人可以按雪地上的脚印找过来。
人已经到了树下,没有树叶遮挡,她无处躲藏,急中生智,极近嬉皮笑脸之能往树下喊话:“对不起了大叔,我没东西吃了,才拿了你的东西。”
他突兀一吼:“谁是大叔?!”那声音堪比惊雷。
她竟不害怕,忽闪着水灵的大眼睛咯咯地笑。
谁让这人长得太粗鲁?简直就是棵枯树!脸像千年不洗的灶台——东一块西一块深一块浅一块满脸黑褐的锅底灰,两三束长发散乱在额前,分明是那铲不尽的油污模样。胡子浓密得好似几十年没修剪过。最糟糕是他的五官:倒勾的浓眉如剑,配合着一双会杀人的眼睛。山里的土匪都比他和善。
不过说实话,雪海哪里知道土匪长啥样?
冷不防射来颗石子,不偏不倚砸中她的脑门。
“啊哟!”树枝太滑了,她也少了点防人之心,一个跟斗栽倒下去。
眼前景物急速晃动:惊恐中以为自己这回准没命了。
不料竟没摔在地上,而是被一双手臂牢牢接住。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逼视着她,眼里透着一股邪气。
同那张灶台脸四目相对,她惊恐地大叫着跳开,整理起跌散的发髻。
柔柔低垂着的长发映衬下,男装如何掩饰得了她的娇态和灵气?
没想到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个冰雪美人,他也有点愣神,打量了她半天才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个丫头。”
她皱了皱眉,收拾起包袱。可怜的馒头,啃了几口就不能吃了,便朝他狠狠瞪了一眼。抬脚想走,再看越来越黑的天空,一时之间不知往何处去,也不看方向,更不顾脚下。
“小心!”陌生人话音未落,她已“啪”地被脚下树根绊倒,疼得半天站不起来,小声嘟哝:“太晦气了……”
“家住哪儿?”他走近了问。
狠狠瞪他一眼,坚决不理会。
他突然俯身点了她的穴,提起她的包袱,把她扛上肩头就走——居然就像对付一个麻袋。
她大声疾呼:“喂!你什么人呐!放我下来!”却只觉得全身酥软毫无反抗之力。惊恐压得她喘不过气:如果他是坏人,荒郊野外的,就算自己遭了毒手也没人知道!
八 笑雪嫣然(下)()
他冷冷一笑,扛着她一路往前,回到先前的洞窟才把她抛在地上。
洞窟里吹不到风,中间生起了火,角落还铺着些干草,不冷。她靠着石壁而坐,恨恨地盯着这粗野的汉子,脑海里闪出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甚至彻底后悔这冲动的离家出走。
沙哑的声音命令道:“别动,也不许喊。”
现今不是她不敢动,而是动不了。她又气又急,但一眼瞥见他腰里的剑,只好任凭摆布。
他解下斗篷和外衣盖在她身上,轻轻抬起她受伤的脚,脱去湿透的鞋袜,仔细瞧了瞧:“没伤到骨头,不坏。不过若再不烤火,该冻伤了。”随即变戏法似的取出一瓶药水来,搽在伤处,轻轻地揉她的脚。冰冷的脚渐渐温热起来,疼痛也好了很多。
她愣了半天神“哼”了一声:“要给我治伤就直说嘛,故意吓唬人!讨厌!”
倏忽间一瞥,眼里陡然升腾起的杀气吓得她立刻蜷身靠着石壁,不敢出声。奇怪,那瘫软无力的麻木居然已经自解,模模糊糊地窜出个念头,似乎听哥哥提过,点穴可暂时止痛。莫不是?疑惑中,半遮着脸眨巴着眼睛望着这粗汉子,后怕之余,更多了几分好奇。
汉子还真什么都没做,把剩下的那些馒头放在她的身边,没等她感激就往洞外去,平直到冷漠的语气直接让人联想到那一张像涂过石膏又抹了浓墨的脸:“睡吧!有事儿喊我。”
“外面不冷?”
“啰嗦!”再一声吼,这回她真的再不敢说话了。
大约是太累了,她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直到第二天被温暖的阳光唤醒。
那家伙不在。一双新靴子和干净的袜子放在她的脚边,正适合在雪地里走。湿了的鞋袜已经干透,有人理好了放在她的包袱上,和新靴子并排放着。脚伤也好了很多,走路几乎不觉得痛。她会心一笑,把他留下的外衣叠好。
忽听得剑声倏倏,陪伴穿林的风声,从四周压过来。
雪海惊讶万分,仿佛猛然间暴雨来袭,空气都凝结在了一起。
往洞窟外去,黑影在她的头顶飞一般越过。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只听林间有人在喊:“交出她来,饶你性命!”
紧接着窜出一声冷笑伴着简短的应答:“少废话!”
随即只见眼前闪烁起凌乱的刀光剑影,时近时远,时左时右。一个,两个,三个……到底有几个人?她数得眼花缭乱。辨不清这些人的来向和去向。
两三片雪片掉落在雪海身边。下雪了吗?顷刻间漫天雪花飞舞,仿佛又降临一场暴雪。
楚雪海站在雪堆里,不一会儿身上已积了厚厚的一重又一重。她分明看到雪雾里一柄银亮的剑闪动着光辉,正冲破一切障碍,搅得天翻地覆。剑浪卷狂雪,雪雾一阵浓过一阵,风骤起,一片迷离,耳旁呜呜呼啸。
一刹时,剑声戛然而止。雪海再睁眼,风已住,林已静,雪已定。
眼前只有昨夜的那个黑影,直直地立着,握着他的长剑……满手满剑的血,狰狞可怖。
他俯身掬一把雪揉搓着,拭去手上剑上的血污。滴下的血水在地上缓缓流淌开,满地黑红。
雪海屏住了呼吸,不敢吐出半个字。
当陌生人转头向她走来,她不由自主地倒退,靠着岩壁。
他的眼神逼得她无处躲藏。
忽然间一扬手,一个纸袋朝她飞来:“接着!”
纸袋稳稳落在她的手里,她愣了半天不敢打开。
“饿了就吃,吃完上路。”说完他便又转过脸,丝毫不管吓得面无人色的雪海。
她随手一扔那干粮:“带血腥气的我饿死也不要!”
“你!”他狠狠一瞪眼,雪海吓得发抖,低着头不敢看,却偏不动,也不知哪里来的倔强。
片刻,耳畔传来故作柔缓的声音:“吓到你了?不吃可真要饿死在荒郊野外了。”他拾起还带温热的纸袋,朝她肩膀蹭了几下,她隐隐有几分歉疚,却不动。
“饿死罢了,也省得我下回再救你!”
他愤怒地一甩手,自己啃起了纸袋里的包子,一边啃一边冷言冷语道:“刚才那伙人总共有七个,每一个都是小有名气的杀手。看样子那笔买卖不错。把你卖给他们还能换几顿酒钱。”
“你敢!”
她立刻使出蛮劲抢来两个包子,不顾任何风度地狼吞虎咽起来,似乎要一口把眼前的陌生人吃掉一样。
抬头却撞见他似笑非笑的猖狂表情和剑一样的眼神,简直能穿透她的心:“楚雪海?”
“谁是楚雪海?”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顺势扯下她腰间的玉佩:“这东西骗不了人,你和你哥一人一件。”
雪海被抓得生疼,憋得满脸通红,又挣不脱,恨得“噌噌噌”地跺脚:“你什么时候知道得那么清楚?松手!”
他可全然不理会,先前那些舞刀弄枪的他都不怕,何惧一个柔弱的小丫头?
情急之下,雪海一头撞向他,见摆脱不开,一口结结实实咬住了他的手臂。
他纹丝不动,甚至没有皱眉,依然是铁石般坚硬的表情。没奈何的她渐渐松了口,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带血的牙印。眼里迸出了一长串泪珠,把他的衣襟沾得湿淋淋一大片。
戏谑的声音响起:“楚涛可谓江湖第一的儒雅,居然有个会咬人的妹妹!”
“你想怎样?”她要伸手去抢玉佩,不料他直接扔还给她:“藏好了,这东西能把你哥急死。”无可奈何的她只好怒视那陌生人。“吃完上路!”她还不动。“你要不愿走,一个人留在山里喂狼。”一句句硬邦邦的话抛掷下来。她只好磨磨唧唧坐回洞窟里,啃几口包子又丢开,捧着头发呆。
汉子愣了愣,转而坐到她身边,拨弄起石缝里的草:“吃完了?走吧,你哥的人都急疯了!”
“又是哥哥的人,好人模样的是,坏人模样的还是!”她托着头瞥他一眼,撅了撅嘴,“不过……一点都不像!”
“不像好人?”汉子朗声一笑,“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怕不怕去烽火岭?”
“去烽火岭做什么?让你哥当柴劈?”
雪海一声长叹:“父亲过世以后,从小是哥哥照顾我。可他总把我藏在后院不准我出门半步。每回出门都对我说:乖,等我回来。可我永远都等不到他回来。倒情愿做寻常人家的姑娘……想学刀剑他不准。教识字的老先生嘴里冒出来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她低低埋着头,倾倒着苦水。
耳边一声叹息,一抬眼,正撞上那人的目光——敛去一切的锋芒,带着不可名状的忧伤。四目相对,她忽然有种错觉:仿佛哥哥正坐在身边。
“你的眼睛真漂亮……”他似想起了什么,心事重重地把目光转向长空。沉默片刻,又突然提高了声音:“不就是烽火岭吗?你敢不敢去?”
“你能带我去?”雪海惊奇无比。
“姑娘家碍手碍脚,我可没把握。何况还是个只会哭的。”
“谁说的?”雪海立刻三两下抹尽了泪花,跳将起来,“刚刚还说我会咬人呢!烽火岭里不就有个天越门有个排云阁?大叔你都不怕,楚涛的妹妹怎么会怕!”
他突然咧嘴笑了。这一笑,让雪海觉得他的面目其实并不像灶台那么难看。犀利的黑眼睛、瘦削的脸型和高拔的身材带着凌厉果敢之气。只因他散乱着头发,蓄着杂乱的浓须,不自然地绷着脸,外加一身的风尘,才如凶神恶煞。粗是粗了些,但也许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