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混账!”谢君和委实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却又被楚涛阻拦在胳膊后。
这下更给了齐恒嚣张蹦跶的理由,甩甩肩膀以示自己安好,摇头晃脑道:“楚掌门可要看好了自己的人,别再惹出什么事来,那可真威信扫地了。尤其——我可不能在这时候死。一是碧莲洲的归属,二是美人在侧,我怎么也得死在花下不是?要不要找个帮手?既然管不了南岸的事儿,不如让贤?就像当年差点长了荒草的碧莲洲!”
“南岸的事,还不劳齐爷费心。”
“那可得快,省得耽搁了我和凤仪的婚事!”得意之中的齐恒退出一步,“若是耽搁了也不打紧,就在南岸,请楚掌门操办喜酒,邀父亲去赴宴,看着我与凤仪双宿双飞,也是不错,楚掌门意下如何?”
楚涛纵身上马:“齐大少,谨言慎行!”另三人也紧跟着上马,不再纠缠。却听身后笑言:“空有张漂亮的脸,不过一个懦夫!”三人眼睁睁看着楚涛握鞭的手抖了抖,往地上如刀砍般一抽,飞驰而去,别想追上了。身后三人相视:“黑石崖?”“还是回镖局吧。”
结果第二日的清晨,驿馆惊雷般的怒吼震醒了镇子。真的有人搅了齐大少的清梦,是他枕边的侍童。睡梦中,不知有谁恶作剧,悄无声息削去了他的发髻。正在驿馆里追查不止的时候,门口的石阶上发现一个木函。齐恒打开木函吓得脖颈发凉:里面装着的正是侍童的头发和裹头的幅巾、发带,还有一把亮晃晃的利刃。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进出,也没发现任何宅里的人恶作剧的必要。
“楚涛你活腻了!”他破口大骂,提刀而出。要不是程云鹤阻挡,他能把所有侍卫都拉走。“楚掌门会用这手段?!”云鹤深表怀疑,指派了几个侍卫跟随保护齐大少,严禁其余人外出,以免冲突。但凤仪却摇头:“被仇人当街羞辱,失了面子,耍点惊悚无害的小手段,怎么看都像他的作为,像得惊人。”
结果,南岸的街头巷尾每一个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凝香阁里一片欢腾地谈论着齐家公子遭受的惊吓,就连赌坊里的赌客们相聚,也暗自发笑,说楚掌门难得生一回气,这怒火发泄得多与众不同!只有一处地方着实让人揪心。熙熙攘攘的镖局门口,齐恒找了各种言辞破口大骂,从清晨一直骂到日上三竿,非守着楚涛出来要他给个交代不可,他的理由再正直不过了:威胁人的性命,实在不是南岸盟首该有的作为。
谢客,关门,落锁。逐羽剑派突然摆出缄默的姿态任人嚣张,招来看热闹的人无数。
楚涛坐镇操练场,门下所有的剑客立在日头下两三个时辰,没人敢出去接半句嘴。但是满场子的人都恨得摩拳擦掌。就连生性淡漠的“竹苑三杰”也颇有不满,憋着气坐在楚涛身后埋头饮茶而已。
有资格大声嚷嚷的只有汪鸿:“少主,在逐羽剑派那么多年,就从没见过今天这样的事。这扇门,哪怕楚大侠去世都不曾关上过!站着的个个都是铁汉子,还怕他一个北岸来的少爷?多少强敌面前,我汪鸿都没有弯过一下膝盖,凭什么由着他?”
楚涛扫视:“谁还有怨气的,与其去外面,不如就站在这里骂,骂我这掌门无用。我听着。”
死寂一片。落锁的缘由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楚涛再不理智也不至于在这当口故意漏给对手把柄坏自己的名声。他也早已吩咐过底下,谁敢无故寻衅的,自己掂量着后果。却还出了事,谁的愤怒也比不上他挨了栽赃的窝火。
“昨晚的事,我不希望与在座的有关。但若果真有关,不妨站出来,也比仇人查到了逼上门来问我要人强。”背着手,巡视。
众人紧张对视,昨晚?大家都在该在的地方睡得香。
楚涛踹一脚蹲在屋檐下塞上耳朵打盹的谢君和:“不会是你干的吧?”
“我吃撑了和蠢驴较劲!”
但楚涛仍盯着他不动,衣角,几片白羽在黑色的背景里格外醒目。
他不耐烦道:“不就是去后院逗了两只——鸽子,不小心放跑了它们嘛?”
“你疯了!”楚涛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拉直在自己面前,就差没一拳揍过去。白鸽起处,英雄衔命。谢君和不会胆大包天到假传楚涛之令,让游侠割发吓唬齐恒吧?众人心中一凛,替他捏把汗。
“逗鸽子也就刚才的事。昨晚我可在楚家后院巡查了一夜,值夜的都能作证。”
几个楚家侍卫忙应声:“昨晚谢大侠确实一直在楚家后院,不可能来镖局。我们都看到了。”
楚涛敛容松手,他又弹簧似的缩回墙角,整了整衣领,一边叽里咕噜一边睡:“放个鸽子也犯法?早知道直接煮了喝汤,毛都不留半根!”
五十三 血海翻波(下)()
楚涛突然醒悟过来什么似的,死命踹了谢君和一脚,急令人立刻去门口看情况。大家看戏似的望着两人一唱一和,半点摸不着头脑。
一会儿就有人回来报告:不知哪儿来了几个喝醉的乞丐耍着无赖缠上了齐大少,好一阵哄闹,推搡着把他挤走了。齐家侍卫一点办法没有地都跟了去。
楚涛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那可欠揍的货走了?”谢君和一挺身爬起来,自顾自乐笑两声,又转到楚涛身边,“喂,这可不怪我。我可什么都没说。鸽子也没名没姓的多无辜啊!谁让那蠢驴自己长了张人见人想揍的脸还出来引人围观?”
存心招来一肘子打。“你也是个欠揍的货!”楚涛侧过身去扶额,拼命掩饰自己差点没笑裂了的脸。
众人诧异之中望着谢君和,恍然大悟,难怪他故作淡定地扮着隐身状。其实早已盘算好了,陋巷的游侠见到楚涛的鸽子,听到齐恒的嚣张,不用多说什么,铁定了会寻着法子出手找他茬。事后便是怎么追究也总不能怪罪鸽子吧?指责楚涛更是无凭无据了——当然这事儿楚涛即使想做也不能做,怕也只有谢君和的痞相才能替他出这样阴损的招。想象到齐大少莫名深陷乞丐的重围不得脱身,也实在够解气的了。操练场里顿时迸发出解气的笑。
“可……”回过身来的楚涛又瞬间换上了一脸肃然,“这黑锅越背越深了。”
“问题是谁有必要做这种事?”汪鸿异常不解。
“那就要看这个人栽赃于我的好处在哪里。”楚涛安然坐回原位,端起茶,等着听。
“其一,齐爷的愤怒。”
“其二,碧莲洲的谈判看是要僵了。”
“其三,再与齐家合作,几乎无望。”
“其四,甚至与北岸任何人都不太好合作了。”
在所有的声音沉寂后,谢君和道:“他是故意挑衅。如果不是自己人干的,只有他做得到了。他在告诉我们,他哪儿都能去,想要谁死,谁就没法活。任何我们以为安全的地方,都可以被他所掌控。”
“以及——”楚涛开了个头,一笑而已,没有说下去,“散了吧,各自小心。若是有消息,及时报我。”
这一天,楚府的书房琴音躁急不止。青烟缭绕,散着熏香的优雅。饭菜凉了又热,点心热了又凉,筷子未曾挪动半分。对着琴案的书桌上,放着个木函——程云鹤派人送来的,说话还算客气,却也是忍着怒。楚涛呆望着木函,拨弄琴弦,空坐了一天。汪鸿忍着焦躁蹑手蹑脚进出。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想静一会儿。”楚涛终于忍不住提出了抗议。
“凤仪姑娘在门外求见。”
略一迟疑,答道:“我说过谁都不见——就说我不在。”不去管汪鸿的惊疑,闷头拂弦。
“可她都听到了您的琴声——她说,琴声惨不忍听,您一定怒不可遏。”
挥手打弦,铿然一声,琴弦几乎要震断似的剧烈震颤着,在冗长的闷响里,连琴桌都在颤抖。怒火立刻被一连串的呛咳打断。“你告诉她,不想让我冲她发火,就赶紧走。”
汪鸿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握了握手里的信笺,硬着头皮进屋,搁在书桌前。只见楚涛已苍白着脸散着鬓发斜靠在榻沿,仰着头,垂着手臂,新月似的眼仿佛笼上了烟云,在凄伤里迷离。榻边空放着药碗。准是内伤又犯了。
“那信,你拆了看。”楚涛的吩咐有气无力。汪鸿拆开信正要读,忽听他道:“齐爷说,南岸凶案频发,是非搅扰。楚掌门妒恨心切,犬子危机重重。为免仇意之下冲突加剧,请即刻交还齐大少。碧莲洲之事,请容后再议。若不交还,兵戎相见。——若没有别的话,直接烧了吧。”仔细阅信,惊异连措辞都差不多:“那么,怎么回?”
“你以为这信真是齐爷送来的?才一天工夫,齐爷这会儿能接到消息就是上天恩赐了,还能让信打个来回?我不想看到那字迹,烧了吧。”
“可这印鉴不假……”犹犹豫豫中,屋里突然一亮,换来火灰飞扬。
“那个女人……”他侧过脸,不想再说什么。那个女人在齐家的地位早已是不言而喻。齐爷的印鉴又如何?早晚也是归她掌管。她当然懂得齐爷的心思,当然知道这时候的落井下石之计能让北岸多少人拍手称快。
但是汪鸿的使命还没有完:“冷姑娘说,终是要坐下来把话说清楚,明晚,她在黑石崖顶等着您。”
沉默了很久,楚涛才起身,依然没给出答复:“对不起,汪叔。我心乱。”
汪鸿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就像守着个宠坏了的孩子一样,沏了杯热茶,递到他手中:“刘医师说,怒气冲犯过于伤神,不利于养伤。齐恒就是要故意气少主,别与他计较。”
“没事了。我懂分寸。”楚涛反倒宽慰汪鸿。咽着热茶,其中甘苦,唯有自知。
汪鸿怎么可能放心?当年老夫人逼着楚涛另娶,是他把成堆的画轴抱进这个院子,又原封不动地抱出去。也是他顶着日头立在阶下哀求哪怕翻看一眼找个像样的搪塞理由。还是他,被楚涛随手抽出的画轴击中额角,划出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楚涛终还是拗不过老夫人一句“家中独子”,拗不过元老帮众们的施压——这做掌门的,怎么能犯孩子气呢?于是就娶了那卷被掷出的画轴上的女子,也是他一手操办的婚事。一场喜事,却眼见着少主拿一张如赴刑场的脸来迎接。
楚涛终究放不下冷凤仪——那是他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坎。
门环轻叩,来的居然是史薇兰。“对不起,没有打扰夫君吧……我……”她始终怯生生低着头。
楚涛已振作起精神,笑着迎了出来:“怎么了兰?”
“也许没什么用,不过,上次夫君说的香气——”她捧来一盆紫色小花,手里还握着一个香袋。悠悠的奇诡香气飘来,所有的困倦立刻烟消云散。
楚涛急令:“汪叔,把那痞子提过来,备两匹马!”
“好。”也许真的没事了吧,在他充满斗志,没有空闲想起冷凤仪的时候。汪鸿暂时放下心出去了。
楚涛把花端在桌上,凑近了欣赏。狭长的绿叶卷曲低垂。一束花茎,托起六七个花骨朵。如婉约女子回眸一笑。其中一朵已然绽放,四瓣由深而浅的粉紫色长瓣舒展,仿佛四位佳人翩翩的舞裙随风而转,倚靠着婷婷的白绒状的蕊,另有深紫的卷丝交叠在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