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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和懂她的意思,咧了咧嘴。芝兰苑,他确实没胆量乱闯。
于是,素来与江湖格格不入的芝兰苑里多了一柄匕首。耀眼的寒光下,薇兰把它托于丝帕中轻轻端起,翻来覆去查看。楚涛淡漠地静坐一旁,兀自品着热茶。
“血气盖住了几分香韵,加之隔了一日,不好断言。”
“若难办便作罢。”他并不对此抱着希望,谢君和的心血来潮、段诗雨的一时之言、楚雪海的胡搅蛮缠,居然就要从香气中追寻凶手,说来也可笑。一杯茶喝完,什么结果也没有。不觉抬头四顾。
“等一等……”薇兰没有抬头便知他又要走,放下手里的东西疾步近前,“再坐片刻,行吗?”
楚涛讶异地望着她,委屈的笑容始终维持在她苍白的脸上——她不敢不笑。他笑了:“我没怪你啊。这事本不需要你插手。”
“可……我会做好的。只一会儿……”
她的恳求永远是这么简单,他听得真真切切。确实,太久不回来了。久得连雪海都看不下去。可他总是记不起还有这么一方庭院。轻轻拥着她的肩,牵起她的手:“兰,我不走。”
喜出望外而又手足无措起来。
手心似火。他模糊想起汪叔曾提过,她病了,又说不严重。什么时候提起的呢?也许是在他练剑的时候,也许是在他想事情的时候,也许……完全记不起来了。这一茬话当然就好像风刮过似的,散在当时的空气里了。望着她满足的笑容,他掩饰着略微的歉意:“病了也不告诉我?”
“小事而已,怕打扰夫君。”一脸娇羞在他的直视下无处躲藏。
摇头不止,轻道一声:“傻!”
“不傻,”挣开他的手臂,坐到书桌前,细致工整的小楷在纸上一笔一划延伸:“沉香、郁金、麝香、灵香草、橙花、蜂蜜、白兰、雪菊……”笔突然停住,侧目而思,又徐徐摇头。
“怎么?”
“太过寻常,缺了关键。”
“那便不去管它。”楚涛搁下她手中的笔,揽着她的腰肢,俯身向她的唇深深地一吻,不容她抗拒。
双唇相遇的瞬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抱着他,用尽全身力气,贴紧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还有凝重的鼻息——没错,他真的在身边。却害怕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又荡然无存。
炽热的吻,顺着她发烫的脸颊、耳根,滑到脖颈,点燃着她的整个身躯,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似的绵软乏力。
她却甘愿燃尽了,化尽了,为他。
明知不到天亮他定是要走,也知道他根本没有在意过她究竟在纸上写下了什么,更知道他一旦出了庭院就不知再过多久才会记起芝兰苑,甚至知道,就连这一吻也不过出于怜悯她的孤独——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嫁给了他,还是嫁给了这庭院。
却似一只向着光亮的飞蛾,哪怕燃尽自己,也已奋身不顾。
然而他永远也不曾意识到,她多希望走进他的世界。
五十一 血海翻波(上)()
黑石崖的晨曦绽开在一片艳红里,当紫霞漫天,彤云密布,迎接着初日跃升的,却是一声失魂落魄的惊呼。什么事?彼此追问,知情者或奔走相告,或窃窃私语。当另两声凄绝的哭泣从镇子的其他角落传来,大家再也按捺不住故作的镇静,不多时,整个镇子陷入了多年不见的慌乱与恐怖。熟人相逢,不再有笑容与寒暄,代之以摇头、躲闪。多了步履匆匆,也多了吱嘎作响的闭户声。
一队佩刀的官兵把玉器店围得严严实实。片刻后,慢悠悠的官轿晃过石板路,停在玉器店门口。身材肥硕的县官大人缓步下了轿,捕快们拥上前纷纷阐述案情。昨夜,李掌柜事先接到邀约要谈生意,便夜宿店中等待访客。早上伙计来看,只有满院的血。李掌柜身上被砍了七刀。致命的一刀在脖子上,直接切断了喉管。
穿过做生意的铺面,会客的后厅里斑斑血迹,以及家具推撞的痕迹。延伸到账房,再到货仓门口,最后到院子里,凄艳的血痕,拖曳了一路。县官在后院前一个战栗,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院中井台边流干了血的尸首,也看到了粉白的院墙上用血写的大字:“为富不仁者杀”。还有一行血脚印,从从容容地,从井台边延伸向后门口,凭空地消失不见。
更为奇怪的是,留下如此杂乱恐怖的现场,周围邻居没有一个听到呼喊声。
院子里已经站着个鬓发微霜踩着木屐的男子,四处转悠了一圈,向身边小厮道:“去,请楚掌门来此!”县官堆着假笑致意:“蒋爷,您怎在此处?”被称为“蒋爷”的,早年也曾混迹官场,颇有些声望。辞官后,便在黑石崖下做着丝绸香料生意,交友甚广。“李掌柜是我的朋友。横遭不测,实在令人痛心啊!”“是是是……”县官见了他也要敬他三分。
小厮刚跑出院墙外,就见一匹高头白马停在了巷子口。楚涛一跃而下,抛了马缰快步往院中而来。身后,谢君和、汪鸿、刘医师尽皆到场。马鞭尚握在手,楚涛匆匆抱拳行礼:“晚辈来迟,恕罪。”
县官端稳了威严的架子:“楚掌门,近来江湖人似乎不太规矩?”
“有个挑事儿的杀手。我的人已在追查。”
“这事儿也是杀手干的?为何作案?”
“复仇。”
“这事儿,你看着办?”
“尽快吧。有了消息,立刻回禀。”心照不宣地一笑,官员离开,剩下的事就交给了楚涛。
蒋爷却极为不满地皱皱眉:“楚掌门真是越来越难请。”
楚涛客套地一笑:“不敢。适才在别处,耽搁了。”他扫了一眼院中情况,对身后三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便一点不耽搁地分头查看起情况。刘医师直奔尸首,谢君和在院子里四处翻腾,汪鸿则找了伙计家眷问话。蒋爷瞥了他一眼,长叹道:“我与李掌柜几十年的交情,深知他为人。从来就是乐善好施,时不时地接济邻里。从不与人结仇!这杀手何故写下如此辱没人的字句,实在令人愤慨!”
楚涛深知他是针对着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复仇”二字感慨:“李掌柜为人我也知晓。可是,满屋的珍宝不失,帐台里分文不取。七处伤痕,处处见血,先是双臂,再是胸腹各一刺,而后双腿,最后一剑封喉。这种放干了人血的杀人手段,非深仇大恨,决然做不出来。以生意为由约见,待伙计散尽,正门入,行凶,后门出。杀人的血迹纹丝不乱,一旦出门,一点追踪线索不留。‘为富不仁者杀’的血书,怕是掩盖其中深仇的最合理借口。”
“你怎么知道?”蒋爷惊诧不已,他才刚刚踏进这个院子,未曾盘问,未曾研查尸首。
“我刚从金器铺、钱庄过来,见血迹已知大概。一晚上三起命案,这杀手可够忙的!只是另两个掌柜为人不似李掌柜干净,要寻仇的不少罢了。此人嗜血成性,累案在身。行事周密严谨,另外……”
“照你所说,为什么没有人听到呼喊?”
是啊,似乎一切到了这里就解释不通了。
“我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楚涛,”蒋爷直呼其名道,“我要看到的是凶手被绳之以法!”在他看来,楚涛冷静得简直冷血了。
“少主!”汪鸿惊骇地领着小僮飞奔而来。小僮道:“昨日晌午,有人递来张帖子,说要找主人谈一桩生意。按规矩,我立刻递给了主人。那帖子有一股很奇怪的香味。这会儿家里怎么也找不到那帖子了。”
“在火盆里。”谢君和走出来,冷冷地一斜眼瞟向蒋爷,“如果是见不得人的访客,这帖子可不能轻易示人。我刚看过后院的火盆,沾着点新纸灰。那两家同样如此。”
“这算什么线索?”蒋爷很是恼怒。
查验尸体的刘思仁也起立应道:“右手,血气之下,果有暗香。”
楚涛发话:“请蒋爷帮个忙——蒋爷官道上的朋友多,打听个惯犯应当不是难事。此人不算年长,眉清目秀,常携奇香。比起势大力沉的刀,更爱使身法轻灵的剑,轻功当是不错。杀人手段干脆,事后踪迹难寻。且只杀人,不问财。兴许还和西域有些关联。我只要他的消息,哪怕只是个名号。”
蒋爷冷着脸一扬眉:“好,我就帮你去问消息。”
谢君和很不痛快地朝着那退出去的背影白了一眼:“什么破人,你怎么得罪他了?”
“生意场上老对手了,什么记性?”楚涛边数落边退出去。“七年前,他从我手里抢走几单香料生意。五年前,他托人给秦啸捎信,希望借北岸之力分化我那镖局生意。四年前,我找人帮着段叔挤兑他,得来几单丝绸生意。三年前,我把他的两个水贼朋友送进了牢房。”
“小角色,没印象。我只记揍过的脸和仇人的脸。”
“难怪我和汪叔的脸让你永世难忘?别无聊就欠揍。”楚涛一拧眉毛,抛给他一个背影。
汪鸿立刻在他身后帮腔:“对,欠揍。”
谢君和心中顿时火起,痞性便再也收不住了:“不就是当街开打么?隔了十年还记仇,不解恨的再打一架?”
一直插不上话的刘思仁被他们这一提,立刻想起了十年前大街上的那一战——那么没风度的事,楚涛也就做过这么一次,还不是谢君和害的?
憨厚的刘思仁眯着眼微微一笑:“是,有那么些……欠揍?”
楚涛却骤然沉下脸来立在巷口不动了。
齐恒的醉脸正在街角晃悠不止。
谢君和冷笑着搓了搓拳头:“欠揍的脸那么快就送上门了?”
楚涛一胳膊拦着他,小声道:“别生事,我们走我们的。”摆了摆马鞍,正了正辔头,却听隔街传来招呼:“哟!楚掌门?见着客人也不打个招呼?”
谢君和低声插话:“你想撤,可那欠揍的缺揍。”
楚涛一抬头迎上前,明朗地笑着,脸上的阴云早已散得毫无踪影。
五十二 血海翻波(中)()
齐恒迈着摇摇欲坠的步子,拖上四个酒友,挂着满眼的红血丝,过了街问候。一开口就喷了四人满脸酒气。唯楚涛未现鄙夷之色,微微侧脸假笑:“齐大少这是?好兴致!”
“少爷宿醉未醒,请楚掌门海涵。”酒客主动行了礼。
楚涛抬头望了望刚刚爬过檐梢的日头,默笑。
“没你兴致雅,一早上就见你的白马满镇子横冲直撞,多潇洒!”齐恒笑得刻薄。
“出了些事。不免脚步匆匆。恕不奉陪。”该打的招呼也打了,该给的笑也给了,楚涛一刻也不想多待。正欲上马,岂料齐恒竟与他同时抓住了缰绳。汪鸿与刘思仁面如土色,谢君和的铁拳已握得青筋暴起。楚涛咽着怒气道:“齐大少有事?”
“南岸人喜欢一早上鸡飞狗跳扰人清梦?本少爷不爱管闲事,不过事关本少爷安全,必须要问。”
“凶案。”
齐恒突然笑得欢腾:“哈!楚掌门的地头上也会有凶案?哪个活腻了的挑战楚掌门的威信?说说,让我乐一乐?”他特意顿了顿,“不会还不知道吧?楚掌门不是神通广大?莫非也是徒有虚名。”
“混账!”谢君和委实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却又被楚涛阻拦在胳膊后。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