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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向他谢君和暴露身份,总是有其用意。
但是齐恒越走越远,仿佛故意与他拉锯战。
君和不得已说道:“我在李洛的马车里发现过异香,仿佛冷凤仪的踪迹。”
齐恒住了步子,冷冷一笑:“这还用你说?正是李洛朝我们下的黑手。若不是他使唤白衣圣使死命相逼,我也不至于仓皇间失足落崖,以至失了凤仪行踪。”
“但是李洛死了。死无对证。”君和补充道。
齐恒终于回过脸来,不可置信地皱起了眉头。
“事后你没去找秦石,大概也在疑心秦家?”
齐恒叹息一声,眉宇间的沧桑又加重了几分。“有酒吗?”
君和递上了自己用惯了的那只酒葫芦。齐恒眼里迸出一道光,立刻夺来一阵猛灌,就像沙漠里迷路的旅人逢见绿洲般欣喜若狂。等他还给谢君和的时候,后者发现葫芦里已经一滴不剩了。
君和难得地讶异,他以为喝酒能胜过他的除了已作古的楚天阔便再无其他,今日似乎找着了对手:“你这是有多久没沾酒了?”
“凤仪被李洛捉去的那日起,我就没再喝了……”齐恒沉痛地一叹,好似给了这黑夜重重一拳。“只是没想到接手血鬼堂的是你,秦啸若不担忧引狼入室,必已有所图谋。你胆子可真不小!”
“我也没想到,昔日见谁都横着走的齐大少,此刻竟如惊弓之鸟。”
齐恒不言,却回了个深深的白眼。
“找个地儿喝个痛快?”君和提议。
“秦家的脚底下,喝杯酒哪那么容易?”
“堂堂齐大少喝杯酒都不敢?还是怕输给我喝醉了丢了面子?”
“去他娘的不敢!你不就是常去花月楼吗?老子在花月楼的名声是你能比的?齐恒发起了狠,还有什么酒老子没喝过?若不是秦家没安好心,老子就去望江台把他家的酒喝空了!”
君和反倒不以为然:“花月楼望江台的酒算什么?跟我走一程,我知道城外有个好地方,人不多,酒一定好!”
齐恒愣愣地注视着他,苦笑:“也就你谢君和吧,敢逆秦啸的鳞!行,看在好酒的面子上,以及收拾了沈雁飞的份儿上,交了你这个朋友。”
古道长亭,茅舍人家。
郊野的花香浸润着空气,蓝天云影霞光,彩锦般地炫目。崭新的酒旗斜插在绿荫丛中,虽是农忙,辽阔的田野间还是显得空旷。稀疏的炊烟散布,田头上的身影简单从容。
马车嗒嗒地滚过黄土道,停驻在酒旗下。谢君和敛了马鞭跳下车,嚼着草根,径直拉过长凳坐下。齐恒楞在马车边许久,才拖着跛腿坐到他对面。
还真是没人,可农家水酒能有啥味?还没来得及不满,一阵浓烈的酒香扑鼻。随即火红的舞裙袅娜飘来,裙底若隐若现着白皙修长的腿,春色撩人。妩媚销魂的笑荡漾了一脸。“最好的酒,专为你留的。”
满满的酒坛摆放到谢君和跟前。
“凝香阁的老板娘?”齐恒当场傻愣。南岸凝香阁里吃的亏他这辈子也不会忘。
鬼精的杏眼从门帘后探出来。“君和大哥?怎么找到这儿的?”彩裙飘飞似蝶,与满头彩色的发带相映成趣。
“他么,十里外都闻得到酒香。”嫣红挑着一边的眉略带嫌弃地瞅他一眼,不再多话,径往账台后端了碗筷和下酒菜。
“只有嫣红的酒才能香飘十里啊!”谢君和很是受用地笑着,斜翘着二郎腿,指节闲敲着木桌面,坐等着嫣红斟酒满杯。
“你没说还有这两个女人。”齐恒颇为警惕地审视着雪海。
雪海被看得很是不舒服,立刻闪到谢君和的身后,但是君和自顾自地举杯慢品:“这就是你在找的齐大少。”
咦?她不信,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凝香阁里的交手才过了多久?上次的烽火岭之行也是近在眼前,然而他哪里还有昨日的那一丝狂傲?乱须粗眉,又丑又脏。这家伙……看着那一脸横肉,不快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最不可忘的是楚涛双手受伤后那黯然的眼神。她这才知道,恩仇并不是一声原谅就能化解。
“交给我吧!”君和飞扬起嘴角,“暂时别告诉齐天乔。”
雪海略有些失望地哦了声,就拉上嫣红向远处田埂上玩去了。
一直到她消失,齐恒才收回那不礼貌的目光。
“一个单纯的小丫头,一个是我兄弟,碍不了你的事。”君和解释道。
“兄弟!呵呵!”齐恒坏笑起来,“你把女人当兄弟?”
君和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可没把她当女人。”
齐恒笑得更大声。他一边大口喝酒一边摇头:“女人可不是这么对待的。”
“跟我交过手的都不算女人。”君和满饮一杯,自言自语似的,说着齐恒完全听不懂的话。齐恒自知与他不是一路人,就此打住。
然而一旦沉默,酒的后劲就汹然上涌。嫣红的酒太醇厚,就像挨了闷棍似的迷糊,酒里沉淀着过往的奢华与不堪,一时间五味杂陈,溢满他的胸腔。他猜测谢君和喜欢喝这酒的原因正是他自己故事太多。这酒太适合有故事的人,心底的故事在酒里慢慢发酵,一层一层的滋味剥离,百重千重,难说却不必说,合着一口酒吞进肚里。
谢君和的声音漠然似铁:“冷凤仪很好。楚涛安排医圣传人黎照临为她治伤,应是无碍。这家伙没那胆子做出格的事。这点你尽可放心。”
齐恒只顾着满嘴哼哼:“他居心叵测地把凤仪带回南岸,这还不够出格的?”
“不救是居心叵测,送回齐家也是居心叵测,不如回南岸,免得白衣圣使再有可乘之机。”君和痞笑道,“若是我喜欢的女人遭那么大罪,早把天都捅个窟窿了。不过楚涛这家伙有洁癖,落人话柄的事与他无缘。莫说逐羽剑派的名声他不敢不要,单他自己那身羽毛都得每天掸掉几层灰,不舍得弄脏。”
四三九 孤客难渡(四)()
齐恒哑然。他不信,然而信或不信都于事无补。他闷头喝酒,仿佛全靠酒才能浇灭那百感交集的痛楚。
君和却按下了他的酒碗。“说正事,她怎么得罪了李洛,你可知情?”
“李洛?”齐恒茫然地抬头,“凤仪虽是牙尖嘴利,却从不会得罪北岸人,与李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们那日在山中见了李洛,丝毫没有怀疑,他是秦爷派来传达消息的,谁曾想以礼相待的结果是招来了满山的白衣圣使。我不明白他们为啥劫走凤仪,更想不通血鬼堂和白衣圣使向来无所交集,何以李洛居然会对凤仪出手。”
“他从来就是秦啸的狗。狗是不会认错主人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猎犬,没有主人发号施令,怎么敢轻易扑咬猎物?”君和意味深长地望着远方的地平线,那里的村庄正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血鬼堂,了解李洛。
齐恒的脸色慢慢变了,他担忧道:“看错了沈雁飞,看错了李洛,真不知该信谁。”
“齐天乔呢?你的三弟,你也不信?”君和有些惊讶。
“你不知道他与沈雁飞走得最近?”齐恒悻悻然皱起眉头,一脸的肌肉颤动着,欲言又止。
“终不是办法。以你一人之力,如何与沈雁飞抗衡?何况他处心积虑了数年,在北岸布下天罗地网……”
“扮作乞丐,再无人认出了。”齐恒倒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若是让冷美人知道你今日模样?”君和促狭地扬起了眉,不信他仍能淡定。
果然,他哼哼着不言,像是一匹跑累的烈马正用鼻孔出气。
“北岸若无可信之人,不妨先听听楚涛怎么打算?白衣圣使十多年前当他的面杀了楚原大侠,他至今还在咬牙切齿。他愿意请你去,一定有对策。你就那么甘心情愿让他在冷凤仪跟前尽情卖弄本事?”
“说……说什么呢!”齐恒几乎气歪了嘴。“这小子……”
“也许,你也看错了楚涛。”君和冷言道。“我不知他究竟做何打算,总之若想见冷凤仪就绕不过去这一关。”
齐恒终是犯了难:“你看这北岸大小船只都受秦家掌控,要跨过这一河之隔,谈何容易?”
“过条河的事情还要麻烦秦老爷子?你当我谢君和是楚涛养着的酒囊饭袋?你想啥时候走,下定决心开个口,余事交给我,少不了你半条胳膊。”
“你一早就准备好了?若明晚起行?”齐恒试探道。
“明晚,秦家最大的码头,有只肖字旗的画舫,满船唱歌跳舞的,你径直上船,报嫣红掌柜名号,他们知道怎么做。”君和想也不想就答。
“不怕我有诈?”
君和嗤笑:“能听我使唤的人最不济的也有血鬼堂那些本事。一船的高手护送你一人,齐大少不至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我可不希望让齐天乔知道——齐家的任何人都不该知道。”齐恒举目远望楚雪海的身影,后者还在花田里雀跃如蝶。这重顾虑郁积在心不可消除。
“知道又怎样?你人在南岸,南岸人只听楚涛的意思。”君和似笑非笑地扬起眉。
“也就你谢君和吧……”齐恒颇不甘心地叹息,品着酒里重重的醉意,仿佛在品自己的处境。“是你谢君和说的,我信上一回。”
君和朗然举杯,向着风和日丽的天空,任那杯中酒色折射出幽邃的光。随后,他向嫣红的方向手指一勾:
“老板娘,结账!”
嫣红和雪海到了面前的时候,桌前只剩了谢君和一人。齐恒早已戴上斗笠甩手离去,他的身影在黄尘弥漫的土路上渐渐缩小成黑点。
“姜还是老的辣。”嫣红勾魂一笑,满目秋波荡漾,顺手为君和斟上一杯美酒,馥郁的酒香散在周遭,惹人迷醉。“这顿算我的。多喝几杯。”
君和却一抹嘴道:“别耽搁事儿,你晚上去码头,告诉肖师傅,齐恒明晚走。让南岸早做接应。”
“哎呀不耽搁!”雪海突然嬉皮笑脸地插嘴,“君和大哥与嫣红姐许久未见,坐下叙叙旧呗!这一趟让我去呗,传个信,小事一桩!”
“你去?”君和把头摇得飞快。
“别想赶我回家!”雪海抛过鬼脸就闪到嫣红身后,以免招打。“我去送个信,找到肖师傅,让他向哥哥报个平安不就结了?哥哥若是知道有谢大侠与嫣红姐照应着我,当然放心的!”
“你哥能同意吗?”君和不知为何有些心软,却更怀疑。
“江韶云在南岸吧,南岸和北岸哪个更不太平?既然哪里都不安全,哥哥尚且自顾不暇,我跟着君和大哥,还有相熟的天乔少爷、嫣红姐,反而还安全些不是吗?与其留在家里坐以待毙,不如在北岸促成齐楚两家的和解,一扫哥哥的后顾之忧,你说他能不同意吗?”
君和居然挑不出半点漏洞。他更细细打量雪海,然而现在的影子与初见时的淘气任性好像完全叠合不起来了。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似曾相识,又分明陌生,仿佛风雨相依,又分明已是擦肩而过。分明佳人在前,但似乎他已经没法把她当作一个姑娘。就好像是街边熟识的小兄弟,又分明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小心些。”嫣红见君和有些发愣,立刻推推雪海,让她顺梯下墙。
雪海心中一乐,端